猜对有奖？
陶婳干笑着眨眨眼，她既不敢猜，也不想知道奖品是什么……
“小柳，其实我就是想完成任务，你想啊，畜生道干三千年，多可怕。”
试探不出柳定坤究竟知道多少，陶婳只能努力把话题扯到不会透露更多信息的方向去。
“所以你就把自个儿打个包卖了？”
柳定坤猛得拍桌，“也不看看那男人是个什么东西，就他这横刀眉三角眼满脸横肉一身煞气的死样子，你就算为了完成任务也不至于将就到这地步吧！退一万步说，你就是想找男人了，也不能找这么磕碜的！”
陶婳被柳定坤这一串话说的目瞪口呆。
横刀眉？三角眼？满脸横肉？一身煞气？
这……说的是谁？骆千军吗？不至于吧！
“小柳……这，他也没你说得那么磕碜吧。”
虽然不想进一步刺激小柳，可陶婳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嘿呀！你还为他说话？”
柳定坤果然像个爆竹一样一点就着，腾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气咻咻看着陶婳，白净的面皮上泛起激动的红色，“就算这男人长得可以，可男人是光看脸的吗？那就是个不要脸的大骗子！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为所欲为！你说你活这么大怎么就不能多长点心，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臭男人，靠着一张脸就把你骗走了？你还当散仙呢，现在外面二十不到的小姑娘都没你这么好骗！”
陶婳看着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柳定坤，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几分好笑，她叹口气，拽着柳定坤的手把他拉回座位上，“好啦小柳，别生气了行不行？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骆千军真的不像你说的那样，他从来没骗过我什么，他的性格也不屑于去骗人。”
“你！”
柳定坤气得抬手指着陶婳，却半晌说不出别的话来，只恨恨收回手别过身子去坐着，“我看你就是被鬼迷了心窍！不对，你哪里还有心窍这东西，你从头到尾就是个傻的！什么时候都这么好骗！”
“小柳……”
陶婳哭笑不得，“我也没你说的那么惨吧，很多时候我只是不愿意费心思去想而已，不是真的笨。”
“一般的事你不费心想就算了。”
柳定坤又转过身来直直瞅着陶婳，一双眼里竟然泛起淡淡的红，眼看着就要有泪花凝聚起来，“终身大事这么重要的你也不费心想吗？你的心怎么这么大呢？”
“什么终身大事，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啊。”
陶婳尴尬地别开目光，“他现在就是一个凡人，也就几十年的姻缘而已。”
“原来你还知道他现在是个凡人。”
柳定坤目光哀怨，看着陶婳幽幽道，“姐姐，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喜欢上那个臭男人？”
陶婳：……
这个百分百送命题叫她怎么回答呀？
感觉不管说喜欢还是不喜欢骆千军的下场都不会好到哪里去呢……
“怎么不说话了？姐你在担心什么？担心我搞死那男人？”
柳定坤撇撇嘴，“我是这么没数的仙吗？就算要找他算账，也不是现在，你放心大胆说就是了。”
“唔……”
陶婳的小心思被柳定坤几句话戳破，因着关系太好倒没觉得尴尬，只是有一点点赧然。
因为刚刚听到问题后，她忍不住拿小柳的问题问了一遍自己。
她到底有没有喜欢上骆千军？
两人之间的牵绊，被一条线分割成两段，下山之前，在骆千军眼中，她只是一棵平平无奇的桃树，而在陶婳眼中，骆千军也只是个每周定点来浇水的过客。
似乎相依为命，却从不曾了解过对方。
既陌生，又不够陌生。
可这样的状态，在陶婳下山之后彻底改变了。
骆千军这个人，在她心中开始变得鲜活而立体，她知道了他的过往，看到了他隐藏在平静神情下的许多别人不知道的东西，甚至感受到了他极少表露于人前的热情。
绿荫葱茏的公园中那一场告白，真真切切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从前，陶婳以为，自己是对骆千军有好感的，因为他的容貌，他的身材，他这么多年来对桃树默默无闻的守护。
可现在，面对着小柳的质问，她发现自己想错了。
她对骆千军抱有的不是寻常的好感。
她心悦他。
心悦这个沉默而稳健的男人，心悦于他在逆境中的隐忍，心悦于他在成年后的仁慈，心悦于他握住她的手那一刻，眼底涌动着的、足以燎原的火光。
“我喜欢他。”
陶婳看向柳定坤，目光中的闪躲与心虚渐渐消散开，只剩下温柔与坚定，“小柳，我真的喜欢他，所以，能不能拜托你，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难为他好吗？”
“你……”
柳定坤看出陶婳神情间的变化，一时语塞，半晌才恨恨捶了一记身旁的柜台，“你就傻吧，他现在区区一介凡人身，过不了几年就会变成一个难看得要死的糟老头，最后变成一抔黄土死得透透的，能留给你什么念想？嗯？骨灰捏的假钻石吗？”
说到这儿，柳定坤吸了吸鼻子，语气又软下来，“你、你哪怕是等那混蛋重归天庭之后再喜欢呢……”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把事情都摊开后，陶婳反而坦然起来，她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我早就想过的，重归天庭之后，他就不是现在的他了，天庭素有规定，所有历凡劫的仙人回归后都会把凡间的记忆封存，那时候他不管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都与我陶婳再无牵连——但是不要紧，我喜欢的，自始至终只是一个叫骆千军的凡人而已。”
“……得，看来我是怎么劝你都不会回头了。”
柳定坤肩膀一下子垮下来，整个人跟霜打了的叶子一样，一下子没了精神，“姐，你真是傻的叫我想替你哭一顿，有时候我恨不能把自己长的心眼跟你匀和一下。”
“有你替我聪明就够啦。”
陶婳笑出声来，抬手揉了揉柳定坤的脑袋，“聪明人要操太多心，多累啊，我还是傻点儿吧。”
“你以后肯定会后悔……”
柳定坤别扭的挪开脑袋不叫陶婳拍。
“如果说喜欢他意味着几十年后要后悔，那不喜欢他，可能从现在起就要后悔了。”
陶婳笑得灿然，“怎么说也能赚他几十年不是吗？”
“把自己卖了还替别人数钱。”
柳定坤小声嘟囔着，忽然从兜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红木盒子丢过去，“喏，拿着。”
“什么东西啊？”
陶婳接住盒子，顺手就想打开看看，结果被柳定坤一把按住。
“可不敢在这地方乱开哟我的姐姐！”
柳定坤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慌乱来，“这里面全是仙灵玉！”
陶婳一听赶紧把盒子往回送，“小柳你又给我拿这么贵重的东西，仙灵玉对你有用，你拿回去！”
仙灵玉是一种富含仙灵元气的玉石，现如今天道失衡，凡间仙灵气比之前少了九成，很多天庭公务员来凡间时就会随身携带仙灵玉帮助修炼。
“瞎说，我要它们有啥用啊。”
柳定坤不接，指尖一点红盒子就自动飞进陶婳荷包中，“我现在修炼不修炼都那样，还是你拿着用吧，说不定多用用还能补脑子。”
陶婳：……
果然还在气头上呢……
“对了，今天我买了特新鲜的杨梅，一会儿给你煮杨梅汤喝啊。”
努力试图挽救气氛的陶婳说道。
“不喝了。”
柳定坤摆摆手，“一想到那男人的脸就叫我食欲沸腾，但一想到饭菜是他做的我又怕吃出胃结石，我还是先出去找点吃的算了。”
说着不等陶婳反应过来，起身就往店外走。
陶婳：？
陶婳：！
等等嘿兄弟！
食欲沸腾什么意思啊！没记错的话这小子的食谱上是有人类的吧！
陶婳一把拽住柳定坤，目光坚定道，“我买了很多吃的，足够给你塞肚子，吃饱之前你哪儿都不准去！”
柳定坤：……
“我只是想去尝尝附近那家披萨店新出的海鲜系列而已，姐你在慌什么？”
柳定坤此刻的目光充满了关爱傻子这四个大字，“我早八百年就不吃人了好吗……”
“哦……想吃披萨啊……”
陶婳讪笑几声撒开手，“那、那你就去吧，现金够吗？”
“够了。”
柳定坤翻了个白眼，转身走出药店。
等骆千军端着超好的菜走出厨房时，店里已经只剩下看着店门发呆的陶婳。
“……你弟弟呢？”
不动声色将菜放到柜台上，骆千军问。
“跑出去了，说是去吃什么披萨……”
陶婳看了眼桌子上的菜，嘴边的笑容微微一僵。
苦瓜酿肉，虎皮尖椒，时蔬鸡蛋汤，凉拌豆腐皮。
全是她爱吃的，同时，又全是柳定坤特别讨厌吃的……
这……是巧合吗？
“那我们吃。”
骆千军没有表示意外，很自然地将米饭与筷子摆好，“今天要来人检查，吃完我整理货架。”
“来人检查？”
陶婳一听也顾不得怀疑什么，赶紧拿起饭碗开吃，“等下我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