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离开之后,水生却一动不动,像是被钉子钉在那里一样。荀宜正走到他面前,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如今这个样子,她也不晓得自己该说些什么。
“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最后还是水生先开了口。
荀宜正咧嘴笑了笑,总算会说句好话了,也不枉她在众人极力扮演一个好妻子了。
“我知道,好了,你先进屋吧,我去做饭。”荀宜正拍了拍他的手臂,像哄孩子一样哄道。水生这才朝她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屋。
吃过饭,不等荀宜正将碗筷收拾好,村长就带着一批人浩浩荡荡的朝水生家里来了。荀宜正不以为然,她心里清楚,村长权衡利弊,一定会站在水生这一头的,只要有村长在,林翠柔就闹不起来。
只是荀宜正没有料到的是,不过一个中午的时间,村长对这件事的态度,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水生啊,你既然做了这样的事,那就得给翠柔一个说法,这一个中午过去了,你和你媳妇商量得怎么样了?”村长的声音仍旧慈祥,说出来的话,却让荀宜正诧异地下巴差点没掉。
此时林翠柔就站在村长身边,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荀宜正的眉头几乎打成了结,村长这变化,也太快了些吧,林翠柔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难不成,为了跟水生搭上关系,林翠柔还去勾引村长了?
看着村长花白的胡须,荀宜正摇了摇头,把这种想法从自己脑子里扔了出去。村长都一大把年纪了,孙子都能跑了,在村里又很有声望,不至于做这样的事。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没理由一个中午,村长的想法就变了,荀宜正看得出来,早上的时候,村长明明是站在水生这一边的。
身边水生的眉头也紧皱着,荀宜正看得出来,水生对村长态度突然转变,也有些惊讶和不解。
“村长,您这是什么意思?水生做什么了,您这说得不明不白的。”不等水生开口,荀宜正就先接过村长的话。
村长望了一眼林翠柔,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可怜自己清清白白的活了一辈子,如今却要做这样的事,当真是晚节不保啊。
“翠柔把事情都告诉我了,她虽是个寡妇,但是这些年来,在赵家村一直都本本分分的,不曾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说着,村长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些话,说得着实违心。
林翠柔是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但是小事可没少惹。
“你们以前的事,我可以不管,但是,如今她既然有了你的骨肉,这好歹是一条命啊,你要是不给翠柔一个说法,那就是把母子俩往绝路上逼。”村长的语速极快,像是早就在心底将这些话反复练了好多遍,说话的口气显得有些生硬。
如同平地惊雷一般,这些话又让跟着村长一起来的村民们炸开了锅。
其中最惊讶的,当属荀宜正。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荀宜正觉得自己眼前就像是起了一层又一层浓重的雾气,让她看不清事情的真相。
要是村长说的是真的,林翠柔真的有了水生的孩子,那事情就更加复杂了。
“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不可以乱说。”荀宜正冷冷笑道,“口说无凭,不如让我相公给这位大姐把把脉怎么样?”
村长有些为难地看向林翠柔,像是在询问她的意见。林翠柔愣了一会,最后还是怯怯地点了头。
荀宜正将村长和林翠柔一起带进屋,水生也跟在他们后面,村民们怎么会放过这样凑热闹的机会,也跟着往里走,不大的屋子里顿时挤满了人。
水生开始给林翠柔把脉,众人都屏息以待,片刻之后,水生这才收回自己给林翠柔诊脉的手,他看向荀宜正,眼神有些复杂。
“怎么样啊,你小子是不是要当爹了啊?真有你的啊,这边刚播下种,那头就忙着洞房花烛。”赵三的猥琐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光是听着,荀宜正都能感觉到真是话里的讽刺与嫉妒。
一想到自己家里有个只会生病喝药的黄脸婆,而水生却把这赵家村里最为风骚和美貌的两个女人都睡了,赵三就憋了一肚子的火。
“怎么样啊水生?”村长并没有呵斥赵三,也没有让周围闹哄哄的村民们安静下来,而是朝水生问道。他口气坚定,荀宜正觉得,村长根本就不需要等水生给他答案,他只是想要水生亲口把这个答案告诉在场的人,尤其是自己。
看来,村长这次是真的站到林翠柔那边去了。
水生并没有立即回答村长的话,而是起身,转向刚刚把脉时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荀宜正。
他直直地看着她。
“孩子不是我的。“半晌之后,水生开了口。
所以,林翠柔真的怀孕了?荀宜正有些愣愣的,像是一下子没明白水生再说些什么。她不晓得要不要相信水生这句话,如果不信,她接下来还能做些什么?如果信了,那林翠柔的目的是什么,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
不等荀宜正说话,还坐在椅子上的林翠柔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她哭声嘹亮,荀宜正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聋了。
“我可怜的孩子啊,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你,有我这样的娘就算了,可怜你爹,也不认你。”林翠柔一边哭一边喊。
刚刚从水生家离开之后,她就趁机又到村长家闹了一通,抖出自己怀孕的事,又作势要自杀,当然,最后肯定被人拦了下来,如今她什么也不用做,只要拿肚子里的孩子做文章,一个劲儿装可怜那就够了,村长肯定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办好的。
因为他有不得不为自己做事的理由。
不管以前林翠柔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如今她既然有了孩子,又是被抛弃的那一个,众人的心自然是偏向她的,尤其是那些已经做了母亲的人。
林翠柔一边哭,一边自言自语,大意就是,如果水生不认这个孩子的话,那她就带着这个孩子死了算了。有好几个女人看不下去,纷纷上前去安慰她。
“要我说啊水生,既然她都有了你的孩子,你总不能真的让她带着孩子去死吧?”赵三似乎找到了很好的时机,连忙开口道。
“不如,你就让她跟了你得了,再过几个月,给你生个大胖小子,到时候,老婆孩子热炕头,美得你小子……”赵三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他那猥琐的目光又在水生身边的荀宜正身上流连。
“至于你这媳妇嘛,反正她也是大家给你买的,大家伙都是出了钱的,你老婆孩子都有了,总不能还占着吧。”下流至极的声音,听得荀宜正一阵恶寒。
这才是赵三真正的目的吧,将林翠柔送到水生身边,这样的小山村,三妻四妾这种事,自然是不被众人所接受的。这样一来,水生就只能抛弃自己,换个妻子。等自己跟水生没有任何关系的时候,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果真是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