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钺还是死了,就像其他所有鬼一样,灰飞烟灭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时间差不多了,眠又被重新封印。十里感受到眠的气息的怙急匆匆的往她的方向赶,但还是慢了一步,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空气中,懊恼的朝着边上的墙锤了一拳。
星星点点的光没入蓝晴晴的胸口,她缓缓睁开双眼,空洞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像是在回忆刚才发生的事。
“晴晴,你终于醒了!”鬼鬼开心的飞到她的正上方,小小的身子占据了蓝晴晴全部的视线,“刚才你忽然晕倒真是吓死我了。”
前一秒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下一秒就没了声音,她轻轻一碰,蓝晴晴整个人都躺在地上像是晕了一样,就在她急的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黑色的图案从蓝晴晴的左胸缓缓升起,大量血红色的鬼气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在不远处一个汇聚成一个身影。
是封印在蓝晴晴体内的女鬼,鬼鬼反射性的看向蓝晴晴,呼吸平稳,面色红润,看来并不是强行突破封印,放下心来。在女鬼的身影消失后,将她的身体拖到了床上,不说着不着凉,这么硬的地板光是躺着就不舒服。
“好了,没事了。”蓝晴晴伸手将鬼鬼抱在怀里,又闭上了眼睛,之前附身的时候不会感觉累、也不会感觉困,但是解除附身后,像是堆积了多日的疲惫感一起爆发出来,再加上她之前的情绪波动太大,现在一放松,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休息。
鬼鬼原本还想挣扎,但是见蓝晴晴闭上了眼睛,发出均匀平缓的呼吸声,随之闭上了双眼,一连几个月的附身消耗了她很多的力量,她虽然感受不到困意,但是精神还是会感受到疲惫,睡觉不失为一个缓解精神疲劳的好方法。
话说在捉鬼师们破了幻境之后,凭着在幻境里获得的蛛丝马迹很快就推断出了成神仪式的具体位置。差点命悬一线的捉鬼师们都及其的愤怒,这可以说是史上第一次人类被鬼耍的团团转,要是他们再慢一点,捉鬼师几千年来建立的优势将会在今天全面崩盘。
大部分的捉鬼师都及其爱护自己的羽毛,也很注重个人的仪表仪态,但是现在,被鬼愚弄的愤怒让他们忽视了自己满身的狼狈,灰头土脸、衣衫破烂的就赶去鬼协的秘密基地。
鬼协为了逼真将大部分的鬼都派到了幻境,一只鬼皇也作为幌子先去幻境。但是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合成鬼的智商会这么低,等他一走就马上露了马脚。幻境被破后也有一部分的鬼存活下来,但他们都鬼气大伤,不成气候。
而鬼协留守的一小部分鬼中,几个话语权重的鬼都在成神仪式失败的时候,被强烈的力量波动弄得鬼魂俱散,仅剩的几只都很机灵,一见局势不妙,都纷纷往外省逃散。以至于当捉鬼师们到达时,见到的都是几只没有自我意识的小鬼,满腔怒气无处发泄,脸色黑的比夜色还浓重。
将这里摧毁后又将目光放向鬼协。
“罗掌门,古道院被毁了!”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少年跌跌撞撞的跑来,在得到罗朝阳首肯后,附到他耳边轻声道,声音很小但是掩饰不住语气中的慌乱。
罗朝阳微微皱眉,虽然现在古道院弟子不多,算不上什么大门大派,但是它的根基深厚,基本上垄断了所有的高阶符纸,就算是数一数二的门派、家族也不会轻易的对它出手,忽然是想到了什么温润的眸子闪过一丝笑意。
“还发生了什么?”
少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掌门在得知古道院被毁后还能笑得出来,但是本着对掌门的崇敬,还是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最先发现时,是您的书房起火了,然后连这的一片全部烧了起来。这火不是寻常的火,怎么都扑不灭,直到全部烧完才熄了。”
古道院的历史悠久,所以院内都是很早之前建造的木结构的亭台楼房,微微上翘的檐角离的很近,很容易就烧成一片。他的书房?罗朝阳的笑意更加明显,微整衣袖,向在场的其他人告辞。
在场的人都是捉鬼师界的精英,虽然少年的声音压的很低,但是该听的全部都听到了,装作不知道也是为了卖罗掌门一个面子。毕竟他们以后还需要古道院提供的高阶符纸,再说,现在的鬼协根本不成气候,他们绰绰有余,多个古道院,少个古道院都没什么影响。
既然他亲爱的弟弟愿意现身,那就说明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恰好他也厌倦了这外强中干的身体。
二十六年前,他们两岁的时候,被父亲的仇人下了诅咒,说是两子只能活其一。一开始,从未有人听过诅咒,也没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他们兄弟两个纷纷被送进了医院,生命体征急剧下降,但是完全查不出任何病因。
这是他的父亲想起了诅咒一事,将他的师傅也就是古道院的上上一任掌门给请了过来。掌门见多识广一下子就认出了诅咒,但由于时间太长,诅咒已经在他两身体里形成,唯一的破解之法就是按诅咒所说,两者只能活其一。
他们的父亲不愿看见他们兄弟相残,想尽了办法也只能延长诅咒的时间。诅咒带有施咒人的意志,为了削弱这种意志,他们对外宣称他们的小儿子已经夭折,将他的痕迹完全抹掉,久而久之,所有人都认为古道院的上一任掌门只有一个儿子。
但是,在他们二十五岁的时候,延长方法的效果越来越微弱,他能明显的感受到身体开始逐渐走下坡路。于是他动手了,若是兄弟只能活其一,那么只能是他,毕竟他处处都比他弟优秀,既然有了高配版,要低配有什么用,更何况他弟活着的痕迹被完全抹去,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可惜,失败了。在他弟对他戒备最低的时候,竟然失败了,几乎是理所当然的,之后几次也没成功,然后他弟就像蒸发了一样,消失了,但是他知道他还好好的活着,因为他的身体依旧在逐日的衰弱。
他在暗处派了大量的人去寻找一无所获。直到最近一年他又有了他弟的消息,但是每次赶到时都看不见他的人影。所以他现在一直在等,等他找上门来,现在他终于忍不住了。罗朝阳眼神沉郁,眼里闪着势在必得的光芒,半边嘴角上扬,再也不是人前那风光霁月的模样。
果然,当他赶到古道院后小树林的竹屋时,屋前的空地上一个人长身玉立,身着白色长袍,和他别无二致。他就知道他会在这个地方等他,这个地方是他住的地方,也是他小时候最常来的地方,当然也是他对他第一次下手的地方。
成大事者,无情。他看似有情,实则无情,而他弟却正好和他相反。明知他对他下手,一不告状,二不反击,傻乎乎的躲过几次就跑了。他以为他跑了,他就会放过他吗?不可能,除非他死,否则他永远是他眼里一颗钉,心中一根刺。
罗朝月也就是于略见他来了,一声不响的提剑冲了上来。
虽然古道院以制符出名,但是他们罗家有一个规矩,那就是‘欲分胜负,必禁符纸’。也就是说他们可以通过任何方式分出胜负,除了用符,最常用的还是剑。当然他最讨厌的就是他家那句‘剑出鞘,让三分’。用对面人的贪小便宜显示自己的君子?那这个君子也不过如此。
话虽这么说,但是罗朝阳还是剑尖朝下、双手握剑柄,对着于略鞠了一躬,才不慌不忙的提剑接下他三招,然后再开始反击。
不得不说,在于略消失的这段时间里,他的进步很大。学会了直接拔剑,也学会了不再点到为止,罗朝阳渐渐的落入下风,接招接的有些吃力。
十分钟后,叮的一声,罗朝阳的剑被于略打落在地,他有些惊讶的望着面前的人。于略右手持剑,剑尖离罗朝阳的心脏只有几厘米的距离,谁胜谁负显而易见。但两人就像是卡壳了一样,维持了几秒一样的姿势。
罗朝阳不屑的轻笑一声,撞了上去,剑直直的贯穿了他的心脏,剑尖不断的往下滴着鲜红的血,他盯着于略的眼睛,说道:“我虽不是光明磊落之人,但我还是输得起。”
于略能感受到他身体内部的变化,不自觉的抿嘴,放开了手中的剑。罗朝阳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费劲的想要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手指上沾着的血染红了翠绿的玉佩,最终还没有解开,那只手就垂了下去。那块玉佩他很小的时候在他父亲的师傅身上见过,等他长大后在他父亲身上见过,现在他在他哥身上见过。
他蹲下身,将玉佩拿了起来,用干净的布将它擦干净,系在了腰间,将一张符甩到罗朝阳身上,火光大盛后,留下满地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