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视力分别为1.5和1.2的莫朗,在盯着最后的女孩看了足有十秒之后,确认这个新来的设计师,的确是樊睿,樊胥的亲妹子。
那天,阿宽告诉他,新来的两个设计师很有灵气,好好栽培,一定会有很大发展的,莫朗现在只想捧着阿宽的脑袋,温柔的问他:“有一个叫樊睿的,你为什么没说?”
当然,莫朗不是是非不分之人,樊睿应聘来梁氏不是阿宽的错,自身能力出众也不是樊睿的错。
再说,樊睿应聘过来,有可能真的是工作需要而已,莫朗对梁氏这几年设计部门出的款式不是很满意,相关调研人员也说过,这几年销量不给力,跟设计的老化有关系,因此,莫朗打算在设计方面不惜重金。
莫朗记得樊胥提起过几次,他妹子大学学的是设计,后来去国外,大概是继续学习了。
阿宽说她有灵气,估计是真的有灵气,过来上班,不一定跟自己有关。
“莫总?”阿宽站在一排人前面,等着莫朗说话。
莫朗和善微笑:“我跟大家说几句话。”
十来分钟后,莫朗坐回椅子,阿宽赶忙带他们离开,门一关上,莫朗绷不住了,呼一下趴到桌面——怎么办?
毕竟是樊叔叔的女儿樊胥的亲妹妹,到梁氏工作,莫朗不能当做全不知情,怎么着也得稍微关注一下,再说,樊睿本身并没有什么错,自己太过冷淡的话,会给姑娘难堪。
手机响起,莫朗接起来,有气无力道:“喂。”
“哇,你没吃饭啊?”是樊胥的声音。
莫朗没好气道:“你有什么事?现在是上班时间。”
“当然有事。”樊胥轻咳两声,即便隔着手机,莫朗也听出他声音中的不自在,“我妹子……你见到了?”
“……”樊胥不提这茬还好,主动提起来莫朗就气,“你妹妹来上班你怎么不提早告诉我?”
樊胥赶忙解释:“你别发火啊,她没跟家里说,只说要找工作,今天早上从家里走的时候才跟我爸妈说,她要来你这上班,我妈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的。”
莫朗不是女孩子,不懂女孩子那七弯八绕的心思从哪来的,但樊胥这个说法,让莫朗升起不太好的预感。
找工作干嘛要瞒着家里?等确定来这上班了才告诉家里,不会是……
“我妹子到梁氏上班十有八九是因为你。”樊胥准确击碎了莫朗先前的一丝幻想,“你知道,我管不了她,我爸妈也不行。”
莫朗:“我弄死你算了!”
“别啊哥们,其实呢,前几天我跟睿睿谈过了,她应该明白你的意思,你也别想太多,把她当普通员工就可以了。”樊胥说道,语气诚恳。
莫朗奸笑:“是吗?”
“行了,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就不再啰嗦。”挂电话前,樊胥发出一声很沉重的叹息,听的莫朗内心一颤。
再怎么不情愿,樊睿已经办理了正式手续入职,阿宽对她的能力也认可,因为自己的私人情感问题影响到公事,莫朗做不来。
樊胥说的有道理,当成普通员工来看,按照樊睿的职位,跟自己没多少碰面的机会,就当一个普通的设计师好了。
不然能怎么样呢?
楚吟刚上班就接到了短信,连着十来条,同一个人发来的,楚吟瞥见发信人,点都不点开就把手机扔到一旁,开始忙工作的事。
半小时后,楚吟正在跟助理讨论事情,电话来了,助理赶忙拿过文件打算出去,让楚吟接电话。
“不用理,推销电话。”楚吟将电话挂掉的同时设置静音,示意助理继续。
搁在电脑旁的手机屏幕,亮了暗,暗了亮,持续了二十分钟,楚吟的手机锁屏上排满“未接来电”,才算平静下来。
繁忙的一天结束,楚吟跟往常一般,坐进莫朗车子的副驾驶位,扣好安全带后,她习惯性的看了眼驾驶位,正巧,莫朗也在看她这边。
“你的脸色不太好。”几乎同时,两人朝对方说出这句话。
瞬时安静,车厢里弥漫着小小的尴尬,莫朗发车,打方向盘,车子驶出写字楼的停车场后拐到马路,插进滚滚车流中,成为蚂蚁排队中的一员。
“岑岑同学的父亲,没有再找你吧?”安静的可怕,莫朗刮破脑袋,总算想到个合适的话题。
楚吟摇头:“没有,现在看到我都当不认识。”
“哦?”莫朗觉得很有意思,“这么快就当不认识了?”
楚吟笑了,看着莫朗的侧脸,给他分析道:“他对我有好感,大概是因为我长相还过得去,又听说我自己带着儿子,生活肯定很艰难,所以接近我是很容易的事。那天见到你,一来他打不过你,二来,我于他而言,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追求对象,犯不着惹事,所以,以后都不会来找我了。”
很有道理的样子。
莫朗左眼看路况右眼瞄楚吟,忍不住问她:“你很懂他的想法。”
“是我一个朋友说的,她专门研究过这个。”
“这种事情……”莫朗打算跟她聊聊这个话题,楚吟的手机在此时响起来。
楚吟脸色平静,直接把手机关了机塞到包里,顺着先前的话题继续说道:“你作为一个男人,对这种事有什么看法?”
“看法谈不上,如果是我的话,喜欢谁,一定不会放弃。”见楚吟瞧他,莫朗强调,“当然前提是两情相悦,这是基础,不然都是白搭。”
楚吟:“两情相悦的前提下,分开一对恋人的原因会是什么?”
“嚯嚯。”莫朗来劲了,多年来各种社会新闻和娱乐八卦带给他不少灵感,这会正好能用起来,“家长不同意啦,绝症啦,其中一个失忆啦,这都是外力因素,主角仍然相爱,但永远在一起很困难。”
楚吟轻轻点头,没说什么,车子在大城市的车水马龙中缓慢朝前滑行,冬季天黑的很早,外面,已是万家灯火。
翌日中午,莫朗跟往常一样把楚吟做的便当放进他的专属微波炉里热,心情颇好的站在一边等。
自从开始带饭,莫朗想起以前中午在公司食堂吃的饭菜,觉得那简直就是对他舌头和胃袋的侮辱,听后勤的负责人说,公司员工对食堂的饭菜也很不满,菜品单一不说,味道实在不怎么样。
提供午餐是梁氏一直以来的传统,可能因为免费,食堂那边漫不经心,水平一直不怎么样,很多员工宁愿去外面花钱买吃的也不乐意在食堂将就一顿。
莫朗觉得,这么继续下去,他爸办食堂的初衷就变了,而且,就莫朗本身来说,食堂的东西不好吃,确实不合适——毕竟,既然是福利,总要让公司的人觉得不错吧?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莫朗随口说道:“请进。”
此时,微波炉正好停止运转,莫朗用隔热毛巾把饭盒拿出来,门打开,樊睿右手握门把手,左手提袋子站在门口:“莫大哥。”
“樊……睿睿啊?”莫朗赶紧把饭盒放在桌上,笑着看她,“没吃饭吗?”
进屋关门,樊睿低声道:“中午休息,来看看你的,莫大哥,你吃饭了吗?”
“还没有。”
安静,无言,樊睿低垂眉眼站在莫朗对面,莫朗无比尴尬,他跟樊睿真的没什么话可说。
樊睿局促了半晌,鼓起勇气把左手的袋子往莫朗怀里一塞:“莫大哥,这是我做的,你吃吧,我,我走了。”
不等莫朗回过神来,樊睿已经飞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莫朗舒了口气,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是一盒饼干。
分上下两层,大概二十几块,各种形状都有,看着还不错,但莫朗直接把盖子盖了起来。
莫朗对零嘴之类的食物不怎么感兴趣,尤其是饼干,吃的时候干巴巴,吃完还粘牙,他一向敬谢不敏。
尤其是,这饼干一看就是樊睿动手做的,莫朗是绝对不会吃的——一盒饼干可能没什么具体含义,可莫朗不愿意收樊睿的任何东西。
希望樊睿明白。
揭开饭盒盖子,火红的辣子鸡、清淡的时蔬,鲜嫩的蒸鱼分三格置于饭盒一侧,另一侧的白米饭冒着大米独特的清香。
莫朗眯眼一笑,大口吃起饭来。
又过了两周,很快就要迎来农历新年,再过三天,春节长假就要开始,整个城市热闹不已,超市、商场、地铁站、大街上,但凡能看到人的地方,无一不是一派热闹和喜气洋洋。
学生们早已经放假,工厂、工地也陆续停工,离过年只有三天,写字楼里的上班族,心早就飞出老远。
莫朗在办公室赶着签字,年底原本就忙,过年前还有些事得忙完,不然会影响明年整体计划。
“莫总。”人事总监敲门进屋,“先前您说,设计总监人选如果有合适的,带来给您看看。”
莫朗迅速签下自己的名字,微微抬头:“是的。”
“我们通过猎头,找到了一位,人已经来了,莫总您看……”
莫朗把文件夹合上,对人事总监点头:“请他进来吧。”
很快,人事总监带进来一个男人,高瘦挺拔,长的怎么说,挺好看,但跟莫朗的俊朗帅气属于两种风格。
莫朗对人事总监点点头,总监离开,对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做了个邀请的手势:“你好,请坐。”
“谢谢莫总。”男人大方坐下,主动自我介绍,“很荣幸跟您见面,我叫苏遥,苏州的苏,遥远的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