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这是楚吟唯一能想到的词语，眼睛下意识闭起，只求别摔个脑震荡。
就在楚吟的背部要跟地砖来个亲密接触的瞬间，一只有力的手稳稳扶到她后背，紧跟着，另一只手轻扣住她的胳膊，略一使劲，把楚吟扶了起来。
被人扶住站稳之后顿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楚吟立刻转头朝向扶住她的人：“谢谢你，我……”
“不需要，你没事？”站在她身后的人，是莫朗，边说话边把楚吟从头顶打量到脚，确定她毫发无伤后，莫朗朝一边的楚岑勾勾手指，“把你妈扶过去。”
“哦。”楚岑立刻过来，先前他们俩正在讲话，莫朗忽然朝这边冲了过来，他回头看，发现莫朗居然是过来扶住他妈妈，又急又疑惑，赶紧跟过来。
楚吟一把扯住莫朗的胳膊，低声说：“我没事，我们回去吃饭。”
莫朗面色不善，狠狠瞪那个瘦高的男人：“这个人……”
“我真的没事，也没摔倒。”楚吟不肯松手，看莫朗的样子就知道他想做什么，楚吟不希望好好的旅游变成斗殴，虽然她也很想抽那个男的。
莫朗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决定听楚吟的，这毕竟是人家做生意的地方，打架不方便，于是莫朗转身，打算跟母子俩回座位上吃饭。
“哎呦呦，看这幅德性，还英雄救美啊。”瘦高男子刺耳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没有丝毫忌讳，夹杂着如公鸭般的嘲笑，“也不看看你的尊容，想做英雄也轮不到你！”
莫朗放在裤子两侧的双手蓦的握成拳，不疾不徐回转身体，似笑非笑道：“我的德性和尊容？大哥，大过年的，您出门前照镜子了吗？”
整个餐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这边。
莫朗进餐厅后把大衣脱下来了，此时穿着偏休闲的藏蓝色衬衫，袖子卷到胳膊肘的位置方便用餐，加上他俊朗端方的面容，跟“难看”、“丑陋”等词语是万万扯不上边的。
反观瘦高男子，个子不矮，人也不胖，可瘦高成条形状的同时有比较严重的佝偻症状，先前已经吃喝了一阵，嘴唇和下巴上挂满油脂，瞧一眼，直令人想要离他远点。
吃饭的顾客很多，可没人敢吱声，不管两人是什么情况，那个瘦高个男子一看就不是个善茬，此时吭声，只怕会被牵连进去。
瘦高男子一下子怒了，狠狠拍着桌子站起身来，和他同桌的朋友赶紧过来拉他，边对莫朗楚吟道歉：“对不起，他喝多了。”
“滚，老子才没喝多。”瘦高男子一把推开朋友，两个大步冲到莫朗跟前，二话不说抬起拳头就朝莫朗的脸招呼。
楚吟在一边看着，面色铁青，莫朗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如果斗殴打人，莫朗有可能留下案底。
莫朗脑袋微微一偏，躲过了这个带着酒味的拳头，同时对他轻蔑一笑：“这是人家做生意的地方，别发横……呜！”
就在莫朗说话的同时，瘦高男子抬脚，狠狠踩在莫朗脚上，趁莫朗低头看脚的时候，他趁热打铁，又一拳头挥过去，这次，莫朗没有来得及躲开，拳头挥在他的下巴上。
楚吟回头从桌上拿了个啤酒瓶子，紧紧捏在手里，眼睛盯着莫朗和瘦高男子。
“哈哈哈哈我就说你这副尊容……啊！”洋洋得意的男子还没来得及笑出口，被他踩住一只脚的莫朗忽然蹦起来，抬起右腿朝他踹过来，直接踹中他的腹部，男子感觉腹部一阵疼痛，捂住肚子仰面倒在地上。
楚吟惊讶不已，手里的啤酒瓶都忘了放回去——莫朗的动作流畅，力道也强，看起来很有些专业感。
瘦高男子吃了一脚，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嘴里还叫嚣着：“你这个王八蛋，老子打死你……噗！”
莫朗不知道什么时候蹲下来，一拳勾到他下巴上，这一拳是正对面打过去的，男子根本没预料到，也躲不开，硬生生被这拳打中下巴，疼的当场眼泪横飞。
“你再动，我踩死你。”莫朗在男子耳边轻声说道，此时，餐厅里走进来几个制服打扮的人，见到这种词场景，赶紧喊停。
是老板报的警，民警过来后，把两人和老板全都带到派出所，楚吟母子俩跟着过去做口供。
这事其实挺好调查，餐厅有监控，发生了什么事一目了然。
虽然瘦高男子推楚吟不合适，但后来跟莫朗两人打架，两方都有错，只是从监控里可以看到，莫朗原先并没有动手，是被男子踩了脚又打中下巴之后，才奋起反击的，算是防卫，加上餐厅老板的证词，两人都受了伤，莫朗被教育了几句就没事了。
从派出所出来，莫朗摸了摸青紫一片的下巴，面容却是愉悦：“这年过的有意思，我一辈子都会记住的。”
楚岑仰着头看莫朗下巴的伤，有些郁闷的说道：“郎朗，疼不疼？”
“疼。”莫朗豪爽的拍了拍自己的胸，“但是没关系，男人嘛，受点伤没关系，知道吗？”
“嗯！”楚岑看莫朗的眼光带着点崇拜，郎朗保护了他妈妈呢。
楚吟低声道：“你是故意被那个人打中的是吧？”
“嗯？”莫朗疑惑，“什么叫故意被打中？我又不是傻子。”
楚吟微笑，就知道他会否认：“你想揍他，但你不主动出手，反而故意露破绽让他发现，他揍了你之后你再动手，就是名正言顺的防卫。”
莫朗右边眉毛高高挑起，显得十分意外，他的脸上写了计划吗，楚吟居然猜的一丝不差。
“就当你说对了吧。”莫朗没直接承认，也不矢口否认，这件事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再提起的必要了，“不揍他我不舒服。”
回到酒店已经将近晚上十点，跟瘦高男子的争执发生在正式用餐前，接着去了派出所，三人到酒店的时候都是腹中空空。
时间太晚，酒店的餐厅结束营业了，春节期间连外卖商家都歇业大半，在手机上查了查，照常送外卖的只有某基、某劳、某客等连锁快餐厅，三人皆表示对它们没有兴趣。
“我想吃泡面。”楚岑忽然提出，酒店附近有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他下午就发现了，相对于那些油渣鸡翅或者汉堡，他宁愿吃泡面——平日里，楚吟不让他吃，泡面对他的吸引力很大。
楚吟正想反对，莫朗举手表示赞同：“我也想吃，我们出去买吧？”
楚吟无语的看着一大一小勾肩搭背的出了门，十来分钟后，两人提了一大袋子东西回来。
“红烧牛肉口味、老坛酸菜口味、海鲜面，还有泡面搭档，朗朗还买了饮料。”
楚吟指着桌子上刚烧开的水壶：“泡吧。”
楚岑自告奋勇，由他进行这道工序，莫朗则拿了三个一次性纸杯倒满饮料，半真半假的感慨道：“进局子、吃泡面，这个年过的真特别。”
“是啊，这个春节对我和岑岑来说也很特别。”楚吟端起一杯果汁对莫朗做了个干杯的姿势，“新年好。”
“新年好。”
在南京玩了五天，金陵深厚的文化底蕴给楚吟留下很好的印象，可以俯瞰整个南京城区的中山陵、有浓厚故事感的总统府和美龄宫、喧闹的夫子庙、肃穆悲伤的大屠杀纪念馆，离开南京时，楚吟感慨：“这个城市真好，我都有点舍不得走了。”
来时一路畅通，回程可没这么好的运气，进城出城的每股车道内都被车子塞满，两车之间的距离就那么点，稍微不注意就会发生碰擦事故，因此，莫朗格外小心，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一刻不敢松懈的盯紧前头。
听到楚吟的感叹，莫朗随意说道：“这有什么难的，我们以后再来。”
前头忽然畅通起来，莫朗赶紧踩油门，紧紧跟着前头的车，没听到楚吟的回音。
车流如织如水，从南京城里慢慢滑出，然后各自奔向不同的地方，或回家，或去工作的地方。
新的一年，开始了。
年后第一天上班，按照梁氏的传统，老总会给每个员工派发红包，用真正的红包装着五张红票子，一个个到座位上派发，作为对员工新一年的激励，钱虽不多，但每个人都开心，今年也不例外。
“楚经理，新年快乐。”莫朗放了个红包在楚吟桌上，没做停留，接着去其他地方发红包。
楚吟把红包打开，粗粗一数，有十张红票子，红包里还有一张字条：多出的五百是我个人出的，算给岑岑的新年礼物。
莫朗出去时没有关门，楚吟低着头看字条，没注意门口，陈会计拿着文件夹恰好路过，楚吟手里的一叠钞票很明显不止五百元，陈会计心头一抖，立马掏出了手机。
新年的第一个工作日大多没什么具体要求，大部分人还沉浸在春节的喜悦里，临近下班，楚吟正在改今年的工作计划，有人在外面敲门。
“请进。”抬头看，脸色瞬间冷下来，“你来干什么？”
苏遥把门关上，双手插进大衣口袋，对楚吟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和他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