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六点整。
周祈悠悠醒来,一翻身就对上某人的脸。他微微一愣,才后知后觉想起昨天的事。
他抿了抿嘴,还是有点懵。
说实话,他头一转看到一个认识不到几天尤其还是个女的,就敢和他同睡一顶帐篷下,真真正正地觉得不可思议。
她这无理取闹的模样,有点刷新他对她三观印象。
对于景城大部分女人来说,他周祈就是趋之若鹜的黄金单身汉,个个都想结巴他。她们多才多艺,门当户对,走起路来摇曳生姿风情万种的,是众多男人眼中的完美女神。
可是,他全都看不上。
不是他有资本可以不选,而是真的没遇上对眼的人。但当真遇上时,真的就像梦魇甩都甩不掉。
他不确定她是不是对上眼的那个人。毕竟,与自己所想像的那一天来得有点早了。他曾觉得自己会在三十岁时,才会遇上另一半的。
而现在,他才二十六。
周祈盯着她。
乍一细看时,她五官端正,鼻子微翘,嘴也紧抿着。而且她脸蛋白净,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她的脸颊上有细细的血丝。闭眼处,睫毛密而乌黑,卷而翘。
这脸蛋红润,面白如洁的女人,像个猫似的慵懒窝在睡袋里,熟睡的不知天黑地暗,完全没有昨天晚上那样睡得不安稳时,睫毛就会轻轻地颤抖。
她不像他所见过的女人,她至少懂得分寸。该进时她会毫不犹豫地向前冲,该退让时她会适度保持距离。
她懂得人情世故,却知世故而不世故。
这就是她最大的特点。
虽然他与她相处也就几天的时间,却给予她这么大的评价挺不符合常理的,可是有些人天生就有这种魅力存在,那是别人永远都模仿不了。
周祈越看她心思越繁杂,干脆起来离开了帐篷。
他背上望远镜,走向离帐篷不远的小土坡,站了一会儿才坐下来。
远处,天还朦胧着。
他在口袋里扒了扒一会,便拿出了手机。拨打电话,几秒钟后,对方接起:“小周总?”
“恩。文琸,帮我查一个人。”他说。
“好的。小周总你说。”对方立马答应。
他犹豫了会,才不假思索的又说:“南峤,性别女。”
“恩好的。我会尽快发给你的。”对方给出承诺。
他听后皱了皱眉:“十分钟后给我。”
“小周总你……时间太匆忙了,我怕查不到什么有……”对方话还没说完,周祈就打断了,“算了,你尽快吧。”
话毕,周祈就挂断了电话,挂断的速度快得文琸只听到一阵忙音。文琸在床上滚了滚几圈,后才认命的起身坐在床上。自从他家小周总出去后,他就被李瞿白折磨的起早贪黑,之后就再也没有八点半起床过。
不过,小周总为什么叫他查个人,而且还是性别女的人?
性别,女。
女?
突然,文琸嚯的一下从床上跳起来,捂住嘴巴,眼睛也睁的大大。
掐断电话后,周祈懊恼的用力揉了揉把脸。然后又从口袋里扒出了烟盒,拍出烟支后也不吸,而是在他手中翻来覆去地把弄着。良久,他才一口一口的吸起了烟。
并心神恍惚着。
——
南峤醒来时,身边的周祈早就不在旁边了。
看旁边叠得整整齐齐的睡袋,她眨了眨双眼,一脸迷茫。
他人呢?
她合着睡袋挣扎地坐了起来,揉了揉眼角处,然后环绕四周,就是没见着人。南峤到底忍不住哈欠连天,一倒头又躺下去眯上了眼,沉沉的睡得不知人事了。
周祈从小山坡上回来就带着炉具和暖壶去了趟湖边。等他拎着暖壶回来,见她还没醒,于是拉开一小半拉链的手一顿,放轻了。
他把暖壶放在帐篷外,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进去,又蹑手蹑脚地把拉链拉回来,才坐在她旁边。
看她合着睡袋手脚缩在一起睡得脸颊红润,看来睡得似乎很舒服呢。
周祈看了眼时间,还差三个点就快到八点半了。
我国国土面积辽阔,横跨经纬度范围之大。因而东八区时间放眼全国是个模糊的时间概念,但真正落实到各个地区时,还是有一定的时间差的。
正如北京时间六点钟是太阳升起的时间,可是在西藏就得等八点快到九点才太阳升起。
传说纳木错的日出是一绝,来过纳木错的人对此都赞不绝口。
因此,周祈也很期待。
——
眼看太阳快要升起了,周祈不得已才叫她:“南峤,起来了,日出快出来了!”
被叫的人愣是没醒。
周祈……
“南峤醒一醒!”边叫边轻推,人很是给面子地动了一下但就没醒来。
周祈有点尴尬。
从小到大,没人让他叫过人,更不要说去叫一个不太熟悉的陌生人。
他有耐力,但并不代表他会有耐心。
于是他故意使坏地划拉她的睡袋拉链至半腰处,伸手用自己刚刚摸过的冷水,贴在她脸颊上。
刺骨的寒意凉得让南峤立马睁开眼睛。
周祈把手收回来,完全没有做坏事的模样,还一本正经云淡风轻的看原本是闭眼,被推后眼眸里惊现蒙圈迷离的人。
南峤看了眼旁边的人,低哑问:“你干嘛呢?”
话落,脸上感觉湿湿的。手一摸,水珠滑落滑进了她锁骨停住,凉意再次席卷全身。
她冷不丁咕隆地合着睡袋坐起来惊叹:“哇,好凉!”
周祈转身背着她,抽了张纸巾递给她,边给边说:“我弄的。”
南峤拿了他递给的纸巾,刚要擦了脸上了水珠的手,愣是一顿:“你……”
她话还没说全,就听他说:“纳木错的日出很好看,我怕你看不到后悔,才叫你起来看的,结果你睡的像只猪一样叫不醒才出此下策的。”
说完,不容得南峤反驳就拉开拉链抬脚跨出帐篷,又说:“暖壶里的水是热的,你可以兑着凉水用来洗漱。”
后头,南峤狠狠地瞪着他骂到你才是猪!
——
南峤洗好漱已是八点四十分。
天还没亮,刚蒙蒙亮,而太阳像个害羞的姑娘还躲在云层里,迟迟未出。
她在帐篷里稀稀拉拉的穿衣服,怕早上凉,还特意穿了条厚点的外套,又围上了那天红得发黑的披巾。披肩的黑卷发,在红得发黑的披巾里,显得更别致。
出了帐篷,她寻了眼周祈。在好几十步之远的小山坡上坐了个人。于是,她凭着感觉就走向了那小山坡。
果不其然,是周祈。
她走向他。
周祈坐在高地上,放眼之处,满是日出未出时的余晖,如同紫霞仙子遗留下的红裳,红遍半边天,那边缘处的红白渐淡,渐淡之处是灰,是黑。
朦胧处,缓缓走来一人。
还没看清人就听道:“我以为你去哪儿了。”
话尽,落座在他旁边,还没等他说上话,又听道:“这位置不错,景色尽收眼底。”
说完,看了他一眼。
周祈丝纹不动,连话也没说,只是抬眸一瞥她。
南峤对他变化无常的态度不以为意。
从腰包掏出俩东西丢给他后,就撕开自己的那份,自顾自地就吃了,边吃还边说:“吃点垫肚子。”
周祈看着怀里吃的着实一愣,拎起来一看:小包豆腐干和包铜锣烧,豆腐干还是辣的!
哎!
他无奈地把豆腐干递给她,正经的浅笑道:“我不吃辣的东西,还有,谢谢你的铜锣烧。”说着,手里举着那小包的铜锣烧给她看,然后也撕开一口吃完。
昏暗的天色中,他的嗓音清雅俊朗,嘴角处也笑意淡淡,似乎对她这举止很满意。
南峤看手里的豆腐干,手指所碰之处,有着他的余温,她脸轰隆的红了。
真该庆幸是昏暗的天色,不然就被他看到了。
捂脸捂脸。
捂脸的瞬间,一道万丈光芒的光破云而出。
光芒所到之处,尽是光明。
远处的山峰高耸,绯红的火球突破云薄天青,半露着面直挂山顶上。
晨雾笼罩,雾似轻纱,轻纱似火,犹如浴火重生的金乌,大展金翅,光芒四射。
“哇!这……这也太好看了!”南峤激动地站起,向前走两步,又转头看他:“周祈,你快看啊!真的超级美的,啊,对了,我的相机呢?额……好像在帐篷里!我去拿……”说着,就想跑回帐篷。
周祈笑着看她,制止了她:“不用了,我拍吧,等会再传给你,现在……”说着,瞄了一眼不远处的火球,咽了下话又说:“要来不及了。”
他很冷静,是那种临危不乱得冷静。
南峤随他视线望去,火球以势如破竹之势,冲出青云与山顶,红红火火的挂在天空上,光芒如万丈划破天空照亮着大地。
*
信号并不是随时都有的。以至于,周祈给她传的照片也没在朋友圈里得以炫耀一下。
看完日出照完像后,两人回了帐篷里收拾,准备去下一个地方。出发前,南峤拿出了昨天买的自动加热火锅:“我们得先吃饱再出发!”
说着,又递给他一盒。周祈也不客气伸手就拿来。
她熟练的撕开塑料纸,拿出五颜六色的配菜包放在一旁,再打开隔层往隔层里倒水,然后盖住隔层,撕开配菜包,一一摆好后盖住。
又从他手里抢来他的。周祈意外地挑了挑眉峰,无声地笑了。
看她那副老练的手势,周祈不禁起了玩笑:“你说你家人不给你吃这些东西,偶尔偷偷跟你朋友吃?”然后瞄了瞄她手上的,“你确定?”
最后一句仿佛看透了她,语气里不可否认的怀疑。
南峤本是帮他撕开塑料纸的手一顿,瞪着他,语气不善:“嘿,做人不要这样哦!”
周祈看她这样,就知道猜对的八九不离十了,便低头抿嘴轻笑:“能吃是福……”语气稍微一顿,见南峤抬头看他,满眼期待夸奖的眼神,于是轻言慢语,“就是稍微有点丰满!”
说完,还皮肉不笑的样子。
南峤:“你……”
她真的语无伦次说不出话了。
她是看着确实挺丰满,可是那都是长在脸上的好吗!这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的苹果肌,能不丰满吗?
人家想要都没有呢!
看人不能只看外在,内在也要看的……好吧,她内在也一般般。
南峤腹诽:好女不跟好男斗!
等南峤弄好后拍了拍手,手往后撑在地上,抬眼看他,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问:“那你有吗?”
说着,睨了他脸一眼后,视线往下瞄,最终停在他腹部上,久久不移。
女人看男人,看的就是腹肌。
南峤也如此。
炙热的视线,惹得周祈抬眸看她,却见她视线在他腹部上,顿时懂了。
他满脸惊讶她原来会调戏人啊,于是嘴里吐不象牙来:“哦,原来你喜欢我这样啊!”
说着,手就沿衬衫领子,想要解开的手势。刚刚爬到腰背上的阳光,照在他的手指上,深色的衬衫衣领处修长的手指愈发显得指节分明。
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他慢悠悠的一颗一颗解开纽扣,边解边视线灼热的看她。男人眼里有着似火般的灼热,烈焰的火苗似乎要燃烧尽般。
南峤一噎,自知理亏坐直,右手摸摸鼻尖。
周祈见此顿时乐煞了:小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