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城算是半个沿海城市,经济与发展同行,在国内也算得上一线城市。
但与其他沿海城市不同的是,景城除了市中心的高楼大厦外,还有那一群老旧的建筑群。那老建筑里浓厚的气息,也为景城添上了一份独一无二的特色。
老建筑的巷子里,商铺比比皆是,但大多数都是清吧。清吧主人会根据巷子里的建筑物的特点,将店铺设计的很有味道,好比店内环境清幽,古韵飘香。而店外的霓虹灯绚丽多彩,坐在大窗前,便可以看到远处高楼大厦上绚丽多彩的霓虹灯,那每分每秒中瞬息万变的转换。
来此玩乐的人,或许就是看中这种给人浓浓清幽古韵的气息,不然怎么能舍得市中心热闹非凡,偏偏跑来这种偏僻的小巷?
在外面跑了一天的南峤,此时才刚回到所居住的小巷。然而,这还仅仅是小巷的巷口而已,距南家还有一段距离。她拎着一堆东西下了车,落地后她站直抬眼望去,这条小巷一路蜿蜒至深处,直至消失不见。
正逢夜里,沿巷的店铺依旧灯红酒绿,除去了多余的喧闹声,巷子里民谣吉他声在有节奏地响起。
良久,南峤才踏着轻快的步伐,轻扣在青石板上,不似沉重的脚步声,反像轻快而整齐旋律,那愉悦的心情到底是掩盖不住了。不过谁让女人通常在购物完后,心情总是很愉悦呢。
走了一小会儿的路,刚要转弯时却在转角处听到一男子在讲话。这回,真不是南峤要偷听,而是那男人挡着她路了。他站在巷子阴暗处,忽明忽暗的路灯照不到他的脸,因而看不到他的正脸,只能让南峤看到他手腕上挂着西装外套,除此之外通通看不到。
南峤一脸尴尬地站在那儿,听着他讲,“夏叔,我刚下车,等一会儿就到了!……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了,你不用来接我。嗯,那就这样了,挂了……”
南峤愣了一下,这个声音……低沉性感,带着沙哑的诱惑!
最重要的是,这个声音太熟悉了。突然,左前方一家清吧门口前的户外灯轻轻地一转,将整个阴暗处也照亮了。顿时,南峤的注意力一下子都集中在那个男人的身影,只见他身穿白衬衫黑西裤,好似刚下班。但他整个身子挺拔地站在那儿,浑身就散发着不可侵犯的气息。
周祈本是挂完电话后往前走的,又总感觉有人在看着他。他下意识地停下,微微转头看着过来。周祈不信神,但他始终相信相遇即是缘这句话。
于是,在他看到南峤时,除了片刻的恍惚之外,还是挺感到惊讶的。
细算一下,距他们不欢而散也不过一天的时间。没想到今儿是遇上了!周祈低头浅笑,再抬头看她时眸里早已波澜不惊。
对上了周祈双眼,南峤满脸惊愕。
是他!
“不认识我了?”
周祈转过身正面对着她,背后的灯光,使得他陷入了半身昏暗,一半黑暗,一半光明,如同是黑暗中的魔王,一不小心跌落到了人间。
再次见面,南峤认真地打量他。看他捏着手机的一角,不动声色地转动,双眼却紧盯着她,戏谑的眼里好像见了猎物似的。
想着景苑里的争执,南峤没有回应他。但她的眼神却告诉了周祈,惹了她对自己没好处。
周祈笑了,笑她如此防备自己,也笑她面对一个陌生男人,却还能保持如此淡定。如若换了别的女人,定然早已吓得惊呼出声了。
周祈缓缓走向她,在她一米之处停下,脸上还挂着笑意,“还惦记着昨天的事儿?”
南峤听后了意,低头浅笑,再抬头时笑意陡然消失,“你来寻仇?”
周祈一听后便失声笑了,“你想多了!我和他不一样。”
一语划清他与霍白的关系。
但没说他和霍白真正的关系。他和霍白不一样,那是因为他脾气比霍白更好。
周祈暗想。
“我不管你和他什么关系。既然你不是来寻仇的,那你怎么在这?”
南峤得知不是来寻仇的,心里舒坦了些,脸色柔和了许多,却不敢完全放下心来,再次追问。
周祈看出她的不放心,低头磨了磨手边的手机壳,看似是低头看手机,但周祈心里却笑了,这女人到哪儿都竖起防人之心。再抬头时,周祈露出了难得雅痞,“意外!”
屁话!
这话说得跟没说似的
谁知他是不是故意的!
南峤心里咒骂,提着东西,直接绕过他走进了巷子里的深处,头都不回一下。
看着固执而坚定的背影,站在原地的周祈哑然失笑。
心底的小计谋,好像从这开始的。
*
“九巷”的夏季拍卖会是景城一大看点。在老景城人群里有个旧话:内行人看宝物,外行人看富豪。其意是专门来形容“九巷”夏季拍卖会的盛大且是有钱人聚集的标志性活动的地方。
拍卖会里的人个个都是大有来头,那么是大师级别的老古董家,那么是景城或是外地的富商。因此,“九巷”的门槛高得进入时需要邀请函,不然你连个门口都站不了,就被“九巷”的保镖轰走了。
霍白能出现在“九巷”,那还得得益于周祈他弄来的邀请函,不然别说他霍白想要重金求宝,砸钱买个邀请函都很困难。
他霍白没来过这种拍卖会,所以当周祈给他递来邀请函时,他即便兴致不高也欣然前往了。
入了夜的九巷已是高楼红灯一片,然而周祈却姗姗未到,而进入内场的霍白一等再等,直到他不耐烦地起身想往外走时,才到看到姗姗来迟的周祈一身白衬衫黑西裤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内场大门前。
看着周祈迟到了却还一脸云淡风轻时,霍白一脸嫌弃。等周祈走到位置上,霍白很没好气地说:“堂堂的小周总,竟然迟到了!啧啧。”
周祈失笑,“路上碰到了一个人说了几句话耽搁了。再说了,我还去了一趟我叔家拿个东西,迟到也正常的。”
瞧瞧这话说得迟到也没错的样儿!霍白不禁白了周祈一眼,“那你怎么不提前出发啊?”
周祈顿时冷哼,“那你怎么不去帮我处理公司,说得轻巧。李瞿白那家伙到公司快两个月了,没给我分担一点,反而在公司里作怪,弄得我分身无力。这几天又一直在加班,我能来陪你看都不错了,你还嫌弃!”
话毕,周祈眼神犀利的瞥了一眼霍白。后者顿时一愣而后又笑了起来。他幽幽地开口,“对,谁让你迟到在先的,说一句还不行了?”
周祈翻了翻衣袖,听他讲完话后又白了一眼他,“那你别让我给你找邀请函啊,给你找了还拉我过来干嘛?你景苑又不缺人?”
霍白仰靠着倚子,看着周祈讪讪地笑了笑,“他们哪懂这种东西啊!”
周祈翻衣袖的手一顿,皱着眉偏头看他,“那我都来了你还不知足,唠叨啥!”
霍白哑然失语,“我这……”
话未说全,全内场的灯光突然骤暗,现场一片漆黑。然而周围的人突然热闹了起来,嚷嚷着开始了开始了。
霍白目视前方,突然舞台灯光一亮,黑暗处缓缓地走出一人。她身着一身红色旗袍,玲珑有致的身材完全显现出来,同时她的举手投足之间优雅大方,正好烘托着旗袍的韵味。
正当霍白沉迷于美色中,一旁的周祈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别有企图了,那是李念羣的青梅。”
这盆凉水宛如六月份的冰雹,下得猝不及防,顿时让他收心。霍白就郁闷了,这黑不溜秋的地儿,他周祈怎么知道他垂涎美女了。
听着台上的红影抑扬顿挫,字句清晰的细讲拍卖规则,还时不时地开个玩笑,引得在场人纷纷附和。由此可见,台上的女人得多八面玲珑了。
霍白顿时暗暗佩服她,而一旁的周祈又幽幽开口,“她是锦家孙女,同时也是“九巷”里最高的白手套。”
霍白一头雾水,“白手套是什么意思?”
他话刚问完,场内的灯光骤然全亮,霍白半眯着眼慢慢适应亮光。等适应好了,他侧头看身旁的周祈。结果,他看到周祈以着你是傻子的目光注视他,还一脸嫌弃他说,“自己查!”
最后霍白还是没有查,他愤愤不平地看着一场又一场的拍卖,但他却没买下来一件,反倒周祈买了一件新疆和田玉的鸳鸯戏水玉雕。
等霍白苦苦撑到中场休息,他拍了拍周祈肩膀,周祈郁闷地看他,“干嘛?”
霍白眨巴着眼睛问他,“你,去不去洗手间?”
周祈:“你是小女生吗?”
霍白脸色顿时黑掉,“……周祈,你厉害!”
最后还是霍白一个人黑着脸去洗手间,心里堵着气的他,一路念叨着周祈。
*
深夜的景城,一条条繁华热闹的小巷老早就华灯初上了。红色的灯笼高挂在屋檐下,随楼层而挂,在夜色中独具一格,美丽的景色蜿蜒至巷子深处,肉眼看不见的地方才算是看不见了。
“九巷”门口,一辆车的车尾处卷着残叶吱的一声停在了门前,泊车小哥见此,匆匆跑了下来,低头弯腰笑着客气地说,
“二小姐,大小姐让你来了就马上,立刻,去找她。”
那复述的模样,别提多形象了。
墨绿色的吉普车,外观好看又实用。车内,锦姒握着方向盘的手还没撤下,就被站在车旁的泊车小哥的话,闹得心烦。
她眼睑一抬,细细长长地凤眼瞟了他一眼,才说:“她让你做什么就做,哼!”
听她这么一说,泊车小哥也挺很不好意思的,他抬手刮了刮自己鼻尖,而后不厚道地笑了笑,
“你给我签名,我以后就视而不见,怎么样?”
锦姒推开车门,听他话后刚要落地的脚顿时一顿,幽幽地瞥了一眼不知死活又语出惊人的泊车小哥,
“你倒是挺会谈生意的!”
泊车小哥看着近在咫尺崇拜多年的偶像,笑着吐露了心声,
“我真的很喜欢你的,你一直都是我们的九球天后。在我心里,你是别人都取代不了的!”
锦姒下了车,把车钥匙递给他,不计较地叹了口气,“好吧,如你所愿!”
又俯身从车上拿了蔡骏的《镇墓兽》,这本书是她最近看完的书。锦姒打开书的封面页,在空白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合上笔盖,转手将书递给了他,泊车小哥惊喜地拿过书,好似丢失好久的爱书突然找到。只见他紧紧地抱在怀里,笑咧开了嘴说:“我会看完书的,谢谢你!”
锦姒听后微微一笑,在他还笑得咧开了嘴时,迈开了步子,向着“九巷”大门走去。
其实,自从锦姒不打九球后,整个人都很闲。锦家为了不让她再次碰九球,便让她去“九巷”拍卖楼里帮忙。
这也就是为什么能在“九巷”看到她的原因。
*
霍白情场失意后,其实一直都是郁郁寡欢,心情极差,差到景苑里的人看到他时都纷纷避开,不敢跟他说话。
一直待在景苑也是很烦躁,恰好今晚上“九巷”有一场拍卖会。他跟周祈说想来看一看,周祈便给了他一个邀请函。然而他霍白还不乐意,非要周祈陪他才来。周祈在他百般聊赖下,同意跟他一起来。只是,他更郁闷了。要周祈陪他来还不如不来。
那只只会打击他的男人!
然而今晚,上天好像给他开了一个玩笑话似的,冤家路窄地碰到了前几天被他狠狠打击的锦姒。他内心是崩溃的,也是嫌弃的。
事儿是这样的,拍卖场会有个中场休息,霍白去了一趟厕所,出来时就在看到锦姒从大厅里缓缓地走过来,她低着头看手机,丝毫没看到前方的霍白。
霍白见此,冷笑了一声后,他靠在墙上静静地等她走来。
锦姒低头看着手机,微信里聊炸开了锅,看自家姐姐又在群里被围殴。她心里特别舒坦,边嘴角噙着笑边走向洗手间。
她看得入迷,丝毫没注意男厕旁靠在墙上的霍白,只知道路过了一个人。碍于这位路人视线太过于炙热,锦姒从手机上抬起头,偏头一看。
只见霍白靠在墙上,傲娇地仰起脖子,却低眸轻视着她。那一脸嘲讽,就那么突地一下,直击锦姒脑海里,景苑会所里的种种,登时浮现在脑海里。
那是她的黑粉!
下意识地,锦姒握紧手机,抬脚就想跑进女厕。然而,霍白却没给她机会,愣是一把手拉住了她,反手把她推到他刚刚靠过的位置,人就靠了上来。
锦姒被他这么一推,后背一阵疼痛,仿佛后背的骨架撞散了似的。她疼得低头张了张嘴,无声呻吟着。
再抬头时,一脸凶气怒瞪着霍白。然而,霍白也不是小人物,被她这么一瞪,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霍白俯视着她,“你跑什么?”
锦姒被瞪的顿时一怂,她耸着肩膀却还跟霍白叫嘁,“不跑让你好黑我吗?”
霍白冷哼,“我哪里黑你了?”
被他扣住双手,动也不能动,锦姒干脆放弃挣脱,“你黑不黑我,你心里没底吗?你顶多算我黑粉!黑粉面前,我不跑等着你使劲黑我吗?”
说着,细细的凤眼怒瞪着霍白,“你放不放手?”
被怒瞪的霍白顿时一噎,脾气登时蹭蹭地上来。
还不给他说是吗!
他咬牙切齿地说:“我不放,怎么?要打我?”
突然的,他俯身逼近锦姒,凛冽的气息喷在锦姒的脸上,特别欠扁地低声反问,“还是要咬我?”
锦姒头一回看到这么不要脸的男人,又在某一刻间灵光乍现,张着嘴就咬上了他。
撕咬的力度让霍白疼得松开了手,而锦姒趁着这空隙中,利索的挣脱了他,转身跑回了大厅里,连厕所都不上了。
*
厕所洗手台前,霍白看了眼白衬衫衣领下一寸处,浅浅的红色不偏不倚地印在白衣上,怎么看都很暧昧。
他烦躁地扯了扯衣领,许是力气过大,扯得连衬衫最上边的纽扣都扯蹦了直接落地。纽扣落地后没有立刻停下来,而是噔噔地跳起来直到弹力不够才停了下来。
洗手台上的灯光亮的发光。镜子里,被他扯开的衣领处露出了漂亮的锁骨,比女孩子的锁骨还更加精致。只是锁骨某处,印着一排红通通的牙印。
霍白抓着衣领的手一翻,转而细腻地认真地把唇印擦掉,但都是徒劳无功的。擦着擦着,唇印的印渍以浸染范围越来越大的趋势,寸寸浸染着白衣。
看着这浸染的趋势,霍白手一顿,恼火低咒道:“他妈的,别让老子逮到你,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