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两人大学时候就约定过,谁先结婚另外一个人必须做她的伴娘。
嘉月总以为自己会先于何言妃结婚,没想到她倒是抢先了一步。
周嘉月仔细看了眼新闻报道,里面提到两人是因戏结缘,后来秘密恋爱,很多人怀疑突然宣布婚讯很有可能是奉子成婚。
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犹豫了很久。
手机一直没换过,她翻开通讯录,不确定何言妃有没有换号码,犹豫着拨了过去,响了很久电话才被人接起,听筒里传来熟悉却久违的声音。
“喂?”
周嘉月心跳极快,慢慢张开嘴:“言妃……”
何言妃完全没有想到会接到周嘉月的电话,她愣了很久才带着不确定的语气问道:“月月?”
“……是我!”
紧接着,何言妃就尖叫着威胁:“你这个没良心的,不准挂电话,你还想得起来有我这么个朋友是不是?我打了你那么多次电话没人接,发了那么多消息没人回,我还以为你死外面了,我告诉你,你不准挂,不然我一定会打爆你的狗头的……”
何言妃一个人叽里呱啦半天,听到周嘉月这边没了声响瞬间又慌张起来:“周嘉月,我警告你不准挂电话。”
“没有挂电话。”
“周嘉月,你给我老实交代,这几年你去哪里了?”
“……在英国。”她很诚实。
“好你个周嘉月,你个没良心的,一个人跑到英国好几年,为什么这么就不联系我们?”
周嘉月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要结婚了,你知不知道?”她吼道。
周嘉月轻轻开口:“我在新闻上看到了,恭喜你言妃。”
除了一句恭喜,她竟然词穷到找不到其他的话来祝福她。
“要是没上新闻,你是不是打算这辈子都不联系我?”
周嘉月缄口不言。
“你来参加我的婚礼吗?我们以前说好的谁先结婚另一个人就做伴娘的,”何言妃说到这里时语气突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月月,那个,你没和别人结婚吧?”
“没有。”
何言妃如释重负,回了一句:“那就好……”
周嘉月低头。
“那你现在有男朋友了吗?要是有,带回来让我给你把把关!”她试探性地问道。
“没有。”
那边何言妃的语气骤然变得轻松起来:“月月,你回来吧,来参见我的婚礼吧,你要不来,我可就没有伴娘了,到时候伴郎一个人呆在台上多尴尬?”
周嘉月手指紧紧捏着衣角,声音犹豫:“你的婚礼定在什么时候?”
“快了,就下个月十五号,周嘉月,我警告你,你一定得来,必须得来,你要是不来,我买张机票飞英国去打你,我告诉你,你打的这个电话,我找人,我查IP地址,我就算翻遍英国我也要把你这个没良心的给找出来,真是气死我了。”她气势汹汹地怒吼,倒是将周嘉月逗笑了。
“言妃,你的婚礼我一定会去的。”
确认要回去参加何言妃的婚礼后,周嘉月的心情很好,好得安敏好奇死了。
“嘉月,什么事情啊,这么开心,谈恋爱了?”
周嘉月将柜子上的污渍擦干净,笑着回答:“没有。”
“那是什么事啊?你都傻笑一天了。”
周嘉月转过头:“我最好的朋友要结婚了,下个月我还得回去参加婚礼。”
“你下个月又回国啊?”
“嗯。”周嘉月点头,“并且,我打算今年年底辞职,然后回国。”
安敏听到这个消息倒是很意外:“嘉月,你这么快打算回去,为什么啊?”
“这里太冷了,冷得我受不了,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回国了,人要向前看不是吗?”
她逃避了这么久,也是时候丢掉过去的一切,开始新生活了。
安敏却有些莫名其妙:“很冷吗?我怎么觉得还好啊!”
周嘉月摇头。不冷吗?她觉得这里的寒冷渗入骨髓,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好友,爱情也被自己亲手丢弃了,曾经熟悉的种种如今对她来说都无比遥远,异国终究是异国,无论在这里呆多久,她都觉得寒冷。
安敏没理解她那个“冷”的意思,周嘉月也没打算解释。
安敏思忖片刻,站在她身边小声说道 :“嘉月,听你这么说我的心也蠢蠢欲动了,说实话,我也想回国,算算时间,竟然有两年多没回去看爸妈了,我上一次回去,我的小侄女才刚刚出生,现在都会说话了,我哥经常给我发她女儿咿呀学舌的视频,可是我这个人要面子,当年我骗家里人在这边找到了好工作,都以为我过得多好多舒坦,可是其中苦楚除了我旁人根本体会不到半分。”
周嘉月微笑着:“既然这样,那就回去看看。”
安敏叹气:“我还得好好想想。”
何言妃婚礼的前五天,周嘉月又坐上了回国的飞机,只不过上次是葬礼,而这次是婚礼,心境完全不同。
她在一万英尺的高空俯瞰地面,高楼都如同蝼蚁一般渺小,飞机经过北海,海面平静得像一块蓝色的幕布,她经过哈萨克斯坦,一望无垠的黄土让她昏昏沉沉,一想到要参加何言妃的婚礼,心无比雀跃。飞机中途转了一趟机,下午五点飞机才在衡华国际机场停下来。
周嘉月随着人流走出机场,呼吸到空气的那一刻,她有点想哭,缓了很久才给何言妃去了个电话,语气伪装得分外平静。
何言妃接到她电话,第一时间开车来接她。
两人再一次见面,周嘉月原以为以何言妃的性格,会气得在大街上揍她一顿。
可何言妃没有,她下了车,看着周嘉月久久没有说话,然后鼻子一酸,走过去将她紧紧抱住。
周嘉月准备额很多祝贺的话顿时梗在了喉咙里,没有什么比拥抱更能表达自己对她的想念与祝贺。
好久之后,何言妃才松开她,长长吁了口气,语气轻松:“终于舍得回来了?”
周嘉月语塞。
何言妃拉起她的手,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么久不见话都不跟我说一句?月月,你真是没良心。你知不知道?我担心你被绑架了,被撕票了,我都报警了,那几天警局我都去了上百次,结果呢,查到了你的出境记录,又找到了你妈,这才知道你出国了,周嘉月,你真的狠心。”
“言妃,对不起。”
周嘉月低头,默默地接受她的指责,也根本无从反驳,她除了说句不痛不痒的“对不起”,其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何言妃有些生气:“对不起?这句话你不该和我说,你该和江冽说。”
听到“江冽”二字,周嘉月骤然抬头,语气犹豫:“江冽……他怎么样……”
何言妃哼了一声:“能怎么样?你不见的那段时间,发了疯似的找你呗,可惜你这个没良心的,根本没想让我们找到你是吧?”
周嘉月再次低头,有很多关于江冽的问题想要问何言妃,可是听到了她这样一番话之后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周嘉月,我说的你听到了没啊?”何言妃看到周嘉月那副不咸不淡的平静样子就来气。
“听到了……江冽他过得好吗?”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江冽怎样的性格你最清楚不过了,怎么可能会好?”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猛地戳在周嘉月心上,鲜血直流。
周嘉月又低下头,不敢再问何言妃关于江冽的任何事。
何言妃看着她这个样子叹了声气,拉过她的手,“不说这些了,先上车吧!”
两人在车上一直无言,何言妃觉得自己都快憋出神经病来了,可是看到周嘉月那副黯然的样子,她又暗暗自责自己刚刚是不是说得太重了。
隔了很久何言妃才开口问道:“月月,你和我说实话,为什么不告而别?”
周嘉月偏头看着车窗外,平静开口:“是我的问题。”
“那江冽……”
“他很好,是我没这个福气。”
何言妃小心翼翼:“如果你和江冽再次遇见呢?”
“他现在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了吧。”周嘉月轻轻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不打扰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哎,我真是恨铁不成钢。”何言妃愤愤道。
车窗外风景变幻,可周嘉月始终无暇关注,她慢慢偏过头,眼泪无声落下,何言妃察觉到异样,满腔的话语又尽数咽进了肚子里。
之后的日子,周嘉月都装得很平静,陪着何言妃试婚纱,看场地。
她看到了那个即将成为言妃丈夫的男人,很高很帅,风度翩翩,和何言妃说话的时候会弯下腰,耐心地听她无理取闹的要求。
周嘉月看着何言妃幸福的模样心里悬着的心又放下了。
她原本还担心以何言妃的性格会遇人不淑,可是季黎看她的眼神温柔至极,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吃完饭,何言妃开车将为她的婚礼忙了一天的周嘉月送回酒店。
“明天就是婚礼了,紧张吗?”
何言妃淡淡笑笑:“紧张什么?证都领了,不过就是个仪式而已。”
隔了好久周嘉月开口,犹犹豫豫的:“言妃……我想回以前的房子看看。”
何言妃开着车,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语气有些咄咄逼人:“回去干嘛?回忆往昔,睹物思人?”
周嘉月放低声音:“就想回去看看。”
何言妃思忖了几秒,回了一句:“那就回去看看吧,挺好的,这么久了,你也是时候回去看看,或许还能有什么意外惊喜呢?”
周嘉月心不在焉,并没认真听何言妃说话,下了车,看着那个生活了七年的小区感慨万分,如今再回到这里,早已经是物是人非。
她慢慢走上楼,高跟鞋与水泥地板碰撞,“噔噔”作响,直到走上七楼。
和之前一样,这里什么都没变,墙体依旧斑驳,手指轻轻碰上墙面就会落一层白灰。
周嘉月站在江冽家门前,看着紧闭的大门,回忆起之前住在这里的种种,开心的难过的各种情绪一股脑全涌了上来。
江冽应该早就搬走了吧!
她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楼下就响起了急切的脚步声,来人像是跑着上来的,周嘉月眼神有些慌张,视线往下望去,正好和那人四目相对。
周嘉月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和江冽遇见。
他阴沉着一张脸,双眼通红,双拳紧握,站在六楼半死死盯着她,像是随时要冲过来将她撕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