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直播效果的流畅，经理特地安排了两个炉在这个大圆桌边上，还安排了两个形象不错的男厨师帮忙烤肉。两人动作行云流水，肉类接触到高温铁板瞬间激化起的香味，让苏蓉蓉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己想扑上去的欲望。
晏山庭小声地跟敖寻说，“这个矜持而不失渴望表情很到位，苏蓉蓉原来是不是学过表演啊？”
敖寻：“……没有，她这完全是真情流露。”
中午的时候，他亲眼目睹了苏蓉蓉如何在吃与不吃之间苦苦挣扎的可怜模样，把照夜都招出来了，说是在镜子里看了一眼以为她走火入魔了。
店员拎起三片烤的火候刚好的五花肉，拿着长长的剪刀剪成了小块儿，将小碟子堆得满满当当，推到了蓉蓉的面前。另一个店员将生菜、蘸料和筷子递给她。而苏蓉蓉直着眼睛，将小碟子和筷子接了过来，张开嘴一扒，整碟盘子上的肉块就都消失在了那张樱桃小口里。
晏山庭：“？？？”
敖寻：“坐下，正常操作。”
帮忙的两个店员也是一愣，手上的动作停顿了几秒，交换了一个惊恐的眼神。
苏蓉蓉微微鼓着两腮嚼了几口，像只可爱的小仓鼠，毫不费力地咽了下去，圆眼里闪着光亮，“哇，这家的肉真的太好吃了，店员的手艺也非常好。这个肉都是提前腌制过的，是他们独家的酱料，保持了肉本来的味道，但是也完全没有腻的感觉……”
烤好的肉一碟接着一碟摆在苏蓉蓉面前，几乎每一盘，她都面带笑容得吃了下去，看似毫不费力，没有一丁点勉强的意思，速度之快犹如开了二倍速播放。随着直播时间的不断增长，十份拼盘上的肉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着，而观看人物更是在不断攀升着。
一万、三万、五万……
边嚼着肉边看着屏幕的苏蓉蓉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一些，开开心心地和观众们互动着。拼盘上的肉吃完了，店员也已经将鸡翅划开烤好，摆在了她面前的小碟子上。
她拿起一个鸡翅，将骨头的连接处往反方向一掰，扭着劲往外一拽，两根骨头就被扯了出来。一整个鸡翅送进嘴里，香气四溢。
观众们的留言开始快速地刷屏了起来。
“哇，这个姑娘吃饭看得我都饿了！”
“吃的真多啊，看着挺瘦的姑娘，胃里跟有无底洞似的。”
“主播吃饭的样子透着一股开心劲儿，我喜欢，关注了，饭点拿出来看看，吃得更香。”
……
鸡翅也成功消灭后，苏蓉蓉将蔬菜沙拉端到了面前，夹起了一筷子莴苣，内心却忽然一阵抗拒，那筷子仿佛突然重逾千钧，怎么都挪动不开似的。苏蓉蓉深吸一口气，用力拉了过来，把莴苣送入了嘴里。
晏山庭：“嗯？怎么回事？她挑食吗？”
敖寻也没看懂这是怎么一回事，摸了摸下巴，“好像她是比较喜欢吃肉，可能是已经吃饱了，所以不太想吃菜了？”
苏蓉蓉却知道这诡异的情况并不是出自本意。她原来过得并不富裕，每顿饭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哪里来得“挑食”这么娇贵的毛病。别说是莴苣这种蔬菜了，就连很多女生不爱吃的香菜、洋葱等等蔬菜，她从来都来者不拒。
所以眼下这股莫名的抗拒之感，实在是令她匪夷所思。苏蓉蓉只好不动声色地继续“抗争”着，往嘴里送着蔬菜。
近来她越来越觉得有时候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体内的“龙气”搞的鬼，心中十分疲惫。
敖寻眯了眯眼睛，他觉得她眼下这个抗拒的模样，莫名有点眼熟。
终于，在她夹起一筷子萝卜的时候，那股抗拒的力量挣脱了她的控制。只听一声清脆的“咔哒”声从她的嘴里传了出来。
——筷子断了一截。
这下子观众一下子沸腾了起来，满屏刷的都是“666”。
“铁齿铜牙女主播啊！这操作太犀利了。”
“是不是还没吃饱啊，没吃饱咱再点，放过无辜的筷子吧！”
“生嚼木筷可还行，怕不是店里筷子质量不行吧？”
晏山庭：“……这也是正常操作？”
敖寻：“咳，这个应该……是个意外吧。”
随着“咬筷子”事件的发生，苏蓉蓉的吃播房间里再次涌入大量的观众，许多人慕名而来，要看这位“铁齿妹”的真容。苏蓉蓉将所有的肉和菜吃干净后，微笑着跟观众们再见的时候，观看人数定格在了48万。她关上直播，从容地跟观众们道了别。
第一次的试播正式结束了，但是苏蓉蓉对这个结果并不太满意。
“你把木筷子生生咬断了？”照夜不可思议地重复了一遍苏蓉蓉说的话。
“是，我当时感觉我好像人格分裂了一样，特别抗拒吃菜，”苏蓉蓉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腮帮子，“照夜君，我体内是不是潜藏了什么妖怪啊？”
她现在都想去医院照个X光了，也不知道发达的现代医学能不能照出个所以然。
照夜托着下巴，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敢断言，只能等它——那股奇怪的力量再次出现的时候，我才能探究一二。”
苏蓉蓉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就跟去医院看病一样嘛，疼的时候才能查出来是哪个器官出了问题，眼下只能守株待兔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嘛，好歹给自己的直播引了一波流量，某种程度上来讲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苏蓉蓉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打开龙牙直播找到了自己刚才直播的录屏，努力克服着尴尬感，硬着头皮点了进去。为了客观起见，她尽力催眠自己，以一个纯观众的角度去看这次吃播的视频。
二十分钟过去了，她开始忍不住拿手捂着脸上，从指缝间去看屏幕——祖国文化真是博大精深，“惨不忍睹”这个词简直是为她自己量身定做的。
所谓反思令人进步，严以律己的苏蓉蓉拿着笔在纸上一一列举出自己直播中的缺陷，字迹之重几乎力透纸背。
形象不上镜、镜头表现力不强、跟观众的互动缺少幽默感、人设没有亮点……
呃，其实也不算是完全没有，如果“铁齿妹”可以算一个的话。
苏蓉蓉双手捂脸，忽然觉得人生十分没有意义。
一串清脆的气泡声从手机里传来，“私聊”对话框里有一个小头像在抖动着，显示她的主播号里有新的好友申请。苏蓉蓉微微挺直了腰板，打开申请界面。
新好友的头像是一张黑白的美人侧面照，光影运用得极好，把锋利艳绝的五官线条融在了暖色的光里。用户名只有一个“花”字，其余的信息一概是空白。
她微微皱起眉来。
龙牙平台上的主播号“好友系统”是不对外开放的，观众们只能选择关注，成为主播号的粉丝。而想要添加主播为好友，除非对方同是主播，或者是内部人员。而这个叫做“花”的神秘人并没有主播标志。
苏蓉蓉一阵心虚，“难道是自己的直播太烂，被高层找上门教育了？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主播蓉蓉”通过了好友申请。
苏蓉蓉在对话框里打着字，原本是想礼貌地询问对方身份。可是对面的手速显然比她更要快，她一句话还没有打完，对面先行招呼了过来。
“苏蓉蓉姑娘，你好呀，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