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我只想吓吓他们,但当他们快要冲到我面前的时候,我还是没有念咒烧屁股,因为我无法保证只烧屁股和屁股烧到哪种程度。
咒语发挥出的力量取决于施咒者自身灵力,而非常不幸的是,我一直控制不了自己的灵力,更准确来说是受情绪摆控,这一点在我后来杀了人后才完全明白。
领头的胖子正是被我施过咒的卖水老板,他先是对四公子点头哈腰地问候,然后便冲到我面前大声质问:“你刚才对我动了什么手脚?”
我理直气壮道:“你怎么就一口咬定我对你动了手脚?我手和脚都在这里,你的手脚也好好的在你身上!”
老板气得脸都绿了,一口一个胡搅蛮缠,白逸风在一旁双手抱前咯咯地笑,我一下就站不住,不满地问他:“我们都这样了,你还笑得出来?”
白逸风笑得更大声,“是啊,我觉得挺好笑的。”
老板把胡子一横,“我不管,反正有人看见你动手脚了,你要补偿我的损失,否则我这帮伙计可不会放过你。”
他身旁那些人个个作龇牙咧嘴状,我就问:“谁看见我动手脚了?你喊他出来我们当面对质。”
老板神色微变,不依不饶道:“既然小姑娘你不讲道理,连自己做过的事都不敢承认,那我们也无需多言,直接把你卖去勾栏院换几个小钱。”
我据理力争:“买卖人口犯法!”
“我知道,但是我们不怕。” 老板不怀好意地笑笑,他的伙计们也都笑得很猥琐。
我拔高嗓子问:“犯法的事你们也干?”
“干啊,什么不干?我们上面有人!”
我竖起大拇指,“牛逼,就服你们这种做坏事还爽快的,我就不爽快。”
“那我们就更爽快点,问你香兰阁和怡红楼想去哪个?”
我气得头都大,“这是什么问题?”
“你要是好好配合,等你过两天开始接客,咱们兄弟几个还能照顾你生意!”
“我呸你妈……”
“好啦,不要生气。”白逸风突然一把揽住我肩膀,我惊得全身僵硬话都没说完,他对那伙人道:“你们还没问本公子答不答应?”
“四公子,这……”
“她是本公子的人,你们大可将所有损失都算到我身上。”
老板一声惊呼:“不敢不敢,可怎么会是四公子您的人?”
我扭头看了看肩膀上那只白皙修长的手,颤抖了一下,又转过去看他,“不要乱说,我是自己的人。”
白逸风笑笑道:“对,是自己人。”
老板略有不甘地道:“既然是四公子的人,那就恕我们先前冒犯了。”
一伙人悻悻地退到摊子边,我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对白逸风道:“谢谢你替我解围。”
他若有所思盯着我道:“为什么不下咒呢?你出手的话,他们应该没有一个能活,更不可能威胁你啊。”
我道:“杀人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哪能随随便便就杀人。”
我再次扭头看了一眼白逸风的手,嘿嘿地笑道:“他们已经走了,快把你的手撤回去。”
白逸风听了不仅不放开,反倒把我搂得更紧,睁大双眼无辜道:“不行啊,他们还在那边盯着。”
我心疑道:“你已经说你罩着我了,他们难道连你的面子都不买?”
他长叹一口气,“哎,这世道变迁人心不古,仇富仇贵你听说过吧,搞不好他们一刀子把我结果在这里也有可能。”
“这么凶?”
“对,就是这么凶。”
“可你是卫王的儿子,他们怎么敢?”
“他们不是说了嘛,没什么不敢干,他们上面有人。”
“那我们快走吧,今天我算是惹大发了。”
我们像脚下生了风似的飞快钻进巷子里,七拐八拐之后我就辨不清路了,他的手还搭在我肩膀上,我忍不住道:“你的手,现在可以松开了。”
白逸风道:“一路都有暗线你没发现?”
我吃了一惊,“还有暗线?”
他指着几步远一气派的宅门道:“我们暂且进去避避。”
“可以,要不你还是把手松开?”
他终于把手从我肩膀放下,我顿时安心不少,刚跨进门便听见他道:“欢迎到我家做客,小辛。”
我十分懵逼,“原来这是你家,诶,怎么不早说?”
白逸风一副忐忑模样,“我怕我说了,你就不肯进来了。”
本来我还没觉得哪里有问题,他这一句出来我觉得哪哪都有问题,挤出个大大微笑道:“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要去处理,四公子,谢谢你救了我,改日我和卫玺再登门道谢。”
他兀自轻笑,“来都来了,这么着急走做什么?”
我心里更加发慌,嘴角挤得有点勉强:“那个四公子啊,我出去看看大门上挂了匾没有?怎么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注意到有匾呢?照理说公子府门口不该空空的……”
“被我摘了。”
“嗯?”
“我叫人把匾摘了。”他走近道:“我怕你不进来,我怕你不亲近我,所以才想出这么个办法。”
我心里一咯噔,“果然是人贩子!”
我抬脚便往外走,谁知他手一点,眼前登时起了一层灰蒙蒙光墙,我忍不住哇了一声,“还会鬼打墙!”
他耐心解释:“不是鬼打墙,是结界。”
“妈呀,你还会设结界!你设结界做什么?”
他踩着轻快的步伐,挡在我前面道:“因为我不想让你走。”
我被这句话彻底震住,反应了半天才组织好语言:“你怎么跟个孩子似的任性,你到底想干什么?把我留在这里吃光你的粮有什么好呢?”
他咯咯地笑:“本公子的粮你放心吃,要多少有多少,想吃什么有什么。”
我更加疑惑:“你开这种条件像是要圈养我,你到底想干嘛?”
白逸风扑哧一笑,“小辛真是个聪明人,不仅聪明还很有定力,一点儿没有因为本公子的美貌影响判断。虽然心里有些失望,但欣喜还是更多的,毕竟我就喜欢你这样聪明有趣的人啊。”
听完这些话,我只惊讶天下怎么会有这么油腔滑调又厚脸皮的人。
论美貌程度的确无人出其右,所以他才有恃无恐一天变着法吹自己吧,不过吹嘘我的时候眼神也十分真挚,仿佛说的就是心里话,行事举止又常常让我觉得,他只不过是个长得漂亮些的孩子罢了。
我道:“四公子,你还真是让人迷惑。”
他突然走到我跟前,有一种非常轻柔低沉的语气道:“第一次相遇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我想起那回我拉智仁兄到香兰阁一日游,后来跌倒在门口碰见白逸风,他的确说过还会再见面之类的话,可我当时是男子打扮,他又好男风,我才明白原来他是把我当男人了。
我摸了摸头又扯扯裙子道:“四公子,你看我头上戴着的小花,再看我身上穿的花裙子。”
他点点头,“嗯,很好看。”
“不是这个,你看出来了吗?”
白逸风不解,“应该看出来什么?”
我脚一跺,“诶,这都没看出来,我是个大姑娘。”
他忍俊不禁,扶着墙笑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当然知道你是个姑娘,第一次就看出来了,你以为我傻还是我瞎?”
我皱眉小声嘀咕,“那回我还以为自己温文尔雅玉树临风,是个不可多得的俊美男儿呢,原来屁都不是,颅内还上演一场大戏,都是自己编的。”
白逸风笑得更加肆意,“你要笑死我了。”
趁他笑得站不住,我强行去闯结界,没曾想力量悬殊如此之大,我直接被弹飞进大堂椅子上坐着,白逸风慌忙跑进来问:“怎么样,伤到哪里没有,我不知道你会突然碰那道光墙。”
我揉了揉差点被怼齐的屁股,哼都不想哼一声,也不想看他一眼。
他一脸关切道:“哪里疼我帮你看看,后背顶到了吗?我给你揉揉。”
他正要伸手过来,我念明火咒让他的衣服燃起火星,谁知他袖子一挥便让所有火星消失,还一脸忧伤道:“你想烧死我吗?”
“这个嘛,其实我……”
“你就这么讨厌我?”
他眸子低垂,一双桃花眼即刻起满水雾,眼泪真切得恨不得一眨眼就会扑朔而下,神情变化之快令人咋舌,但其实我只是想吓唬他放我走,顺便出口怼屁股的恶气。
他坦白道:“你伤不了我 ,也闯不出这里的结界。”
“看出来了,原来你这么厉害,藏得很深啊。”
“我没有故意隐藏,也没有骗你,只是平时根本用不着我出手。”
“说的也是,你是四公子嘛。”
他眼里包着的泪终于淌下,低声喃喃道:“小辛,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虽然我最受不了别人哭,但这种原则性的问题不能被情绪左右,我直接拒绝:“不好,我心里有人了。”
他抬起悲伤的脸道:“那就在我这里小住几天,等本公子厌倦你的时候,不用你开口我也会让你离开。”
我握紧拳头,从牙缝里蹦出字来:“我还是想争取一下现在就走,我们来打一架吧,打赢了你就让我走。”
“那要是你输了呢?”
“手下败将,任凭你处置。”
白逸风登时把两颗假惺惺的眼泪一抹,脸上笑出灿烂的花,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往里奔去,我试图挣开却怎么也挣不脱,心想这个斯文的断袖力气还挺大,就像被牢牢吸住一样。
我愤怒:“不是要对决吗?怎么拽起我就跑?”
他回过头来,眼里含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你已经输了。”
我不甘心道:“怎么就输了,我们打都没打!”
他笑出声, 抻了抻我们相连的手,“你连这个都挣脱不了,还怎么赢我?”
我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只在心里怒:这小断袖,整起事来还一套一套的。
白逸风微微俯下视线,直勾勾地看着我道:“我怎么舍得打你?”
我听了一抖,“好了好了,你快把手松开,我认输,你直接说让我干什么吧。”
他很认真地想了想,“除了吃喝玩乐,你会做的似乎也就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