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秀似乎是因为上次的事,心里生出几分忌惮来。这一个多月倒是老老实实地没找叶琅书麻烦。
叶琅书倒也过得自在,一心栽种她带回来的药草。不知是不是因为叶琅书精心照料,一个月下来那些种子竟然都发了芽,连她带回来的枝叶也都成活了。还有那窝沈缚山送他的兔子,也养得越见大了起来。
叶琅书心情大好,吃得也比平时多了许多,身上也养了点肉,倒是叫沈缚山看着也高兴。
她在青龙寨的日子越过越好,只是寨子外面却多的是人想打她的主意,更是想扒了叶琅书的皮肉,喝光她的血,在她身上狠狠捞上最后一笔。
“里正,今儿个咱们村子里的大伙跟着你去要那容易丢命的寨子,您到时候可得领个头啊,让那个土匪寨把叶琅书这个扫把星交出来!”
叶老汉一月多前就开始和叶里正在村子里鼓动人心,把所有屎盆子都扣在了叶琅书脑袋上。正好前些时日村子里又有几个在刘员外家做工的村民,因着手脚不大干净被刘员外家的管事赶了出来。叶氏夫妇便借着这个由头,说他们被辞工是因为叶琅书这个不知羞耻的东西逃了和刘员外的婚事。所以刘员外生了大气,更是迁怒了整个叶家村。
叶家村大都是没念过书的乡村愚民,哪里禁得住叶氏夫妇这么说。尤其是那几个被辞了工家的婆娘们,更是把叶琅书恨得透透的。
能在刘员外家做工,那可是多美的差事,活计不算重,每个月工钱可比他们种庄稼要来得多多了。可这美差却因为叶琅书和土匪勾结逃了亲事,害得他们也跟着受了牵连。
“你们放心,那害人精再怎么也是我们叶府出去的,说到底还是我对不住各位。里正是个公正的人,定然会帮咱们出主意的!”
叶老汉这段时间为了叶琅书这事儿,也是到处去走动了的,他又放下自个儿叶家老爷的身份,和村子里的众人关系倒是好上了不少。如今这话一出,倒是叫人觉得这叶老汉是个深明大义的,哪里还想得起他当时卖女儿还赌债的嘴脸。
“各位叔伯婶娘放心,叶琅书虽然是我们家的,可既然她做了对不住咱们整个村子的事儿,我们也定然不会包庇。到时候若是把人带了回来,定然随大家伙处置!”
这主意到底也算是叶琅琳出的,她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次整治叶琅书的机会。求着叶老汉和孙氏,硬是要一块儿跟着去。
叶氏夫妇现在也没这么多工夫去管叶琅琳,便也随她跟来了。
“咱们今日去那寨子,做的是虎口夺食的事儿,那叶琅书把咱们村子名声败坏成这样,村子里适龄姑娘谈不了嫁娶之事,还连累二牛他们几个在刘员外家做工的没了活计。今天咱们整个村子的人上门要人,就算那些土匪再怎么凶狠暴戾,也要顾忌我们这么多人!只有把那叶琅书带回来有个交代,才能让刘员外平息了怒气,咱们村子的日子也才能好过点。”
叶里正如今的心思全都被叶老汉和孙氏许诺的银子给占了去,自然是巴不得这事儿赶紧了结,他也好拿了银子给自个儿那个痴傻的儿子娶个媳妇儿。
“走!我们现在就去逼着那群土匪放人,去把那扫把星带回来沉塘、浸猪笼!”
这叶家村的人想来也是失了智,竟敢纠结了一大帮人就往青龙寨那土匪窝里闯。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年安分久了,总想闹出点事儿来。
还真当那沈缚山是吃素长大的!
叶琅书今日却有些心绪不宁的,去看了看院子里已经发了芽的药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中午连饭都没怎么吃就放了筷子。沈缚山还以为叶琅书身体不舒服,打算叫徐伯来给她看看。
可叶琅书只说自己是夜里没休息好,不想麻烦徐伯。
沈缚山也没法,只得叫她好好歇会儿。可叶琅书还没在床上躺多久,寨子外面就乌泱泱来了好大一帮人,指名道姓说要他们把叶琅书给交出来。
“我告诉你们,琅书现在是我们寨主的压寨夫人,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上土匪寨要人!我劝你们识点趣儿,趁我们寨主现在还没动杀心,老老实实给我滚下山去!”
刘阿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连忙就赶到寨子门口去了,一到那儿就看见寨子外面围了好大一群人,着实吓了一跳。
这群人到底是吃错了什么东西,竟然敢到这儿来要人?是不想要命了吗?
“我是叶家村的里正,今日来是希望你们把叶琅书交还给我们。”
叶里正原本就是被叶老汉他们用银子诱来的,如今见到这青龙寨竟是个这般大的土匪寨,又个个凶神恶煞的,心里早就露了怯。可他们村里大半的人都被带了上来,他是个里正,自然不能表露出自个儿害怕的情绪来,只能强撑着跟刘阿金说了句话。
“叶琅书害咱们村子没有安宁之日,你们最好把人交出来!不然……可别怪我们闹到官府那儿去!”
只是其他村民倒是胆子大,藏在人堆儿里也不知道是谁吼了这么一句,就像是在滚油里泼了凉水似的,噼里啪啦就炸开了,吵嚷着要青龙寨交人。
叶琅琳也躲在人堆里,见所有人都巴不得把叶琅书给揪出来,心中那口憋闷了十数年的气总算是畅快了些。
刘阿金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棍子就准备和寨子里的兄弟一块儿把这群不知死活的村民赶出去,可她人还没往外冲两步呢,就被人拎住领子走不动了。
“哪个不知死活的敢阻止姑奶奶……”
刘阿金正一腔怒火不知往哪儿撒呢,结果转头就看见陆鸣那张无奈的脸,声音顿时就低了下去,再往后看,就看见沈缚山带着叶琅书赶了过来。
这群不要命的人今儿上来就是为了要人,寨主怎么还把琅书给带来了。
刘阿金着急,想跑过去把叶琅书带回去藏着,可自个儿还被陆鸣拎着,跑都跑不动。
“陆大哥你放我下来!那群人指名道姓要把琅书带走呢!”
陆鸣见刘阿金急得直扑腾,可还是没有松手的意思,反倒拎鸡仔似的拎着她往旁边去了:“寨主在这儿你担心什么,难不成他们还真能把寨主的媳妇儿给抢走不成?倒是你,要是叫张婶儿看见了,你少不得又是一顿骂。”
刘阿金被陆鸣这么数落了一顿,还是有点怕自家老娘的,也不敢继续放肆了,老老实实把棍子给了陆鸣,和他在一边站着,可眼睛还是忍不住往叶琅书那儿看。
他们家寨主好不容易得个媳妇儿,可不能就这么被人带走了。
“你们胆子倒真是大。”
沈缚山脸色难看,似乎整个人身上都萦绕着寒气。之前就尝过他狠辣手段的叶氏夫妇一见到沈缚山就打了个寒战,尤其是那孙氏,更是捂着脖子就往后退,显然是怕极了。
沈缚山一身褐色交领短打,腰间系着一条更深色些的腰封,龙行虎步、面含冷意就走了出来。
他打扮虽和村子里的猎户差不多,可人却生得威猛高大,那双鹰目一瞪过来,直叫人软了腿。
叶家村的村民也没想到这青龙寨的寨主竟然是个这般年纪轻轻的小伙子,更没想到生得竟还这样好看,原本喧闹的人群一时竟也安静了下来。
叶琅琳混在人群中间,看着走在最前面的沈缚山,眼睛都直了。
她原本以为那土匪定然是凶神恶煞满脸横肉的蛮人,可她没想到他……他竟生得这样好看!
叶琅书被他抢了去,这哪里是吃苦受难的!
“看来之前的教训,你们两个是忘得干干净净了。”
沈缚山压着满腔的怒火,只恨自个儿当时心软放了这夫妇二人一马,才叫他们今日又纠结了一帮人上来。闹得他与琅书不得安生。
叶老汉到底也是养尊处优长大的,之前在沈缚山手里遭了罪本就记恨着,再加上今日他们来的人又多,底气自然就更足了些,竟壮着胆子对沈缚山骂了回去。
“你个黑心烂肺的东西,你把我女儿抢走了,我来问你要人,你竟还把我夫妇二人打了一顿!今日我就告诉你,今天这人你放得放,不放也得放!我……我们叶家村的人可都在这儿,你别想能跟上次一样叫人把我们打杀下去!这件事儿你不给我们个交代,我们……我们就去报官,叫官爷剿了你们这土匪窝!”
叶老汉越骂越起劲儿,指着沈缚山的鼻子唾沫横飞,只管自个儿先出了气再说,压根儿就没管沈缚山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还有青龙寨那黑压压一大片的土匪。
“交代?”
沈缚山被叶老汉这不要脸皮的话气得发笑,抬脚朝他走近了两步。他进两步,那群叶家村的村民就跟着退两步,叶老汉看着沈缚山的眼神,吓得腿肚子都在发抖,可还是强撑着没瘫软。想着他既抢了叶琅书,多少也会顾忌着他是叶琅书的父亲。
叶老汉想得倒是美,可沈缚山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竟抬脚对着叶老汉的肚子径直踹了过去!
沈缚山被这群人气得狠了,脚下半点情面都没留,他一脚下去,那叶老汉直直被踢到了人堆里,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竟生生吐了口血出来!
沈缚山这凶狠的模样吓得叶里正也软了腿脚,竟一个不稳就瘫坐在了地上,额头的汗跟淋了雨似的直往下流。
“我看你们是活腻了,敢上我这寨子来要人!”
“把他们全给老子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