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命!好汉饶命啊!你、你们住手——都给本官住手!”
那王大人没想到自己带来的人在青龙寨这儿竟然半点好都讨不到,自个儿更是被那土匪头子拿剑比着。王大人过惯了好日子,一向看重自个儿的性命。他不过只想讨个好名声,再博一个功绩好交差,却没想过要把自个儿的命交代在这儿!他府上还有无数姬妾美人儿等着宠爱呢!
王大人是个贪生怕死的,还不等沈缚山吩咐什么,他自个儿就高声让手下住手,兴许是恐惧太过,他连嗓子都喊破了。
只可惜王大人带来的人跟他一样,都是些酒囊饭袋,什么本事都没有的脓包,在王大人开口之前都已经有不少胆小惜命的已经先求饶了。
之前还耀武扬威得意不完的王大人,如今跟条狗似的在沈缚山面前哭嚎,只求他能饶自个儿一命。
“好汉饶命啊!本官……我、我也是被奸人怂恿,这才生出上门剿匪的念头的啊!”
王大人的领子被沈缚山提着,一身官服歪七扭八的,沈缚山剑上的鲜血滴到王大人的官服上,混着不知道是鼻涕还是眼泪的不知名液体,那身官服叫王大人穿得,竟比丧家之犬还要狼狈些。
“大人这句好汉,可是喊错了吧。”
明日就是他和琅书成婚的好日子,可偏偏有人在这个时候上赶着来找晦气,若沈缚山真就这么放过他们,真当他是吃斋念佛长大的不成!
沈缚山面带不快,磨着牙带着几分狠厉地低头看着那抖着一脸横肉求饶的王大人,“我可是罪过滔天不恶不做的土匪头子!”
虽是如此,可沈缚山在听到王大人口中所谓奸人的时候,还是微微眯了眯眼睛,显然是听进了心里。
王大人旁的本事没有,察言观色倒还有几分厉害,见沈缚山这样分明是上了心,他生怕自己被这群悍匪一言不合就捅了刀子,都不用沈缚山问,自个儿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什么都交代了。
“我原是清水镇的县令,整日好吃好喝的,若不是被奸人蛊惑,怎么可能来找你们的麻烦!盖因……盖因那叶家村的刘员外,说什么剿匪后我可得民心,又能将此功绩报回京城邀功,我这才一时想不开,领着人就来了。还求好汉饶了我这条贱命吧!”
叶琅书原本和寨中帮不上什么忙的女眷站在一块儿,如今竟听见这王大人口中说出叶家村的刘员外,她浑身一震,只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
刘员外是当初孙氏和叶老汉要她下嫁之人,却在结亲途中被沈缚山抢了去。那刘员外安分了这么久,就算是气不过要寻青龙寨的麻烦,也不至于等上这么久!且,偏偏又在她与沈缚山成亲的前一日……
“叶家村的刘员外?”
沈缚山显然也是和叶琅书想到一块儿去了,他眯了眯眼睛,盯着眼前一脸惊慌失措生怕沈缚山拿不稳剑,下一秒自个儿就脑袋搬家的王大人,瞧他如今这怂样,想来也不敢说谎诓骗自个儿。
“是是是,都是他!他手中素来有几个银钱,长期讨好于我,我也是一个不甚信了他的鬼话,所以……所以才得罪了诸位好汉啊!”
王大人把过错全推来刘员外身上,倒是把自个儿描述成一个被人骗了的无辜白莲花,又哭又嚎的,叫人看了就心生厌恶。
可叶琅书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件事除了刘员外,应该还有什么人。否则那刘员外不至于过了那么久突然发难。
叶琅书垂在腿侧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攥着,脑子里有些乱,可正当她试图理清脑海当中的那一团乱麻的时候,突然想到上次沈缚山带着她去清水镇,在那条阴暗小巷看到的艳色裙摆!
“要你上山剿匪的人,除了那刘员外,可还有旁人?”
叶琅书突然想到了什么,却觉得有些不敢置信。她面带急色地小跑上前,素来温和的脸上竟生出几分冷意来。
“有有有!那人姓叶,是刘员外新收的姨娘,在刘员外面前最是得宠!”
叶琅书咬了咬牙,紧紧攥着手,她已信了心中念头大半,却还是想问个清楚,叶家村几乎家家户户都姓叶,可是恨她至此,恨不得所有与她有牵连的人都不得善终的人,却只有那么几个。
“那姨娘是否叫叶琅琳?又或者,她特意交代了,要你如何对付我?”
“我、我不知道那姨娘叫什么,只是她说这寨子里有个与土匪……与这位好汉关系密切之人是她的姐姐,说、说……说我随便怎么处置都可以!”
那王大人此话一出,就觉得脖子上一阵剧痛,原本那把比在他脖子上的剑竟然又逼近了几分,在他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来。
王大人腿都吓软了,那两条粗壮的腿抖得筛糠似的,沈缚山不过只轻轻在他脖子上划了一刀,他竟然两股战战,不多时,他下身的官服竟被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水打湿,随即就是一阵令人作呕的尿骚味儿。
这位百姓父母官,清水镇的土皇帝王大人,竟被沈缚山那不足以致命的一刀,吓尿了。
“废物!”
沈缚山脸上划过一丝厌恶,见叶琅书死死咬着牙似乎正压抑着什么的模样,他睫毛轻颤,看着那已然要厥过去的王大人,眼中更添了几分恨恼。
若不是明日他就要与琅书成婚,不愿再多见血光,管他什么狗屁大人不大人的,先砍死再说。
“把这群人全部带下去关押,待我得空,再慢慢找他们算账!”
沈缚山也不管那王大人是真晕过去了还是装晕,把人重重往地上一扔,又狠狠在自个儿手上擦了几下,这才上前扣住叶琅书的手腕,不轻不重地捏了两下。
“放心,这件事与你无关。”
青龙寨占了山头自立为寨多年,还没有什么不长眼的敢领着人往他们寨子闯,还大言不惭地要把他们寨子给剿了。可因着叶琅书,已经有三次,这些事儿,到底叫沈缚山有些失了脸面。人是沈缚山带回来的,今日之事到底也是叶琅书那所谓的妹妹闹出来的。即便沈缚山觉得此事与她不相关,可寨子里其他人却难免不会有其他想法。
更何况今日,到底有不少人伤着了。就算那王大人带上来的人都是些酒囊饭袋,可到底人数在哪儿摆着,即便寨子里没人丢了性命,可受伤的人却不是少数。
叶琅书的手被沈缚山扣着,她知道沈缚山说这样的话,是为了给众人表态,表明这事儿跟她没什么关系。沈缚山一心一意为了叶琅书,她却不能承了他的情,却什么都不做。
“我先和徐伯帮忙给大家伙儿治伤,不用担心我。”
叶琅书拍了拍沈缚山的手,示意他不用担心,微微用力挣开沈缚山扣着自己的手,脚步匆急地上前和刘阿金一块儿把那些伤员都扶到徐伯那儿去,又忙上忙下地给他们清洗伤口敷药疗伤。
那些个伤员见叶琅书这样,刚才心中生出的怨念,如今也都消散得干干净净。
没有叶琅书之前他们是土匪,叶琅书来了之后他们也是土匪。官匪之间本就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就算不是因为叶琅书,那群所谓的官员也会寻其他的由头来把他们这寨子剿了。
把过错归咎在女人身上,不是男人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