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瞧着有些恹恹的?昨晚没睡好么?”
刘阿金今儿一大早就跑到叶琅书的屋子来了,原本是打算问问唐婶儿那边是什么个意思,却发现叶琅书脸色不大好。站在暖炉面前不知道在干什么。
叶琅书闻言抬头看了眼刘阿金,眼睛里划过一丝心疼,“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睡觉窗户没关紧,我放桌子上的几张纸被吹到这炉子里,给烧没了。”
那上面可都是沈缚山写的字儿,叶琅书原该好好收起来的,可她这几天总是忍不住拿出来看,昨天晚上看了却忘记收好。结果就被烧成灰烬了。
“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不久几张纸吗?上次陆鸣下山的时候寨主不是叫他给你带了许多回来吗?”
刘阿金还以为叶琅书是哪儿不舒服呢,结果听到她这么说,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可正说着呢,突然想到什么,挪着步子走到叶琅书身边,带着一脸讨打的坏笑撞了撞叶琅书的肩膀,“不光是几张纸吧?难不成……是寨子给你写的东西?该不会……是情诗吧?”
刘阿金虽说是个男孩儿性格,可偶尔还是会和寨子里的小姐妹们偷偷聊聊这种事儿。可她没想过他们家榆木脑子似的寨子还能做出这种哄姑娘家高兴的事儿来。一时觉得不知道有多稀罕,缠着叶琅书就要她讲讲。
叶琅书没想到刘阿金竟会想到这种地方去,不由得无奈地笑出声,“不是情诗,就是他平时练的字。”
沈缚山才识文断字多久,哪儿能写什么情诗啊?更何况他那性子,怎么可能写那些酸溜溜的情诗?
“本来以为能听听什么趣事儿呢,没劲。”
叶琅书被刘阿金这么一闹,心情倒是好了不少,也没继续在这事儿上纠结,只决定以后一定好好把沈缚山送的东西收好。
“对了,差点忘了过来是干嘛的。”
刘阿金拍了拍额头,和叶琅书一块儿在坐了下来。
“我娘叫我来问问你的生辰八字,虽说你和寨主的事儿定下来了,可还是得走走流程。毕竟那可是咱们寨主要明媒正娶回来的夫人呢。”
这婚俗讲究六礼,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一样都少不得。可叶琅书如今和叶家没了关系,她只身一人,这六礼……
“你不用担心,我娘还说了。她与你投缘,要是你不嫌弃的话,就把我们刘家当成娘家,到时候出嫁也从我们家那院子出来,总不能叫人把你轻视了去。”
叶琅书当初刚刚被抢回青龙寨的时候,心中害怕。是张婶儿每日来陪她说话,又教了她许多东西。刘叔也总是给她做许多对身子有好处的药膳,叶琅书自幼失了母亲,父亲又是个不管事的。除了当年府中对她有救恩养育之恩的厨娘和对她有教养恩情的账房爷爷,就只有张婶儿和刘叔叫她体会过父母亲的感觉。为了能让她正大光明的嫁给沈缚山,竟然还让她从自己家中出嫁。
叶琅书双眼浸润,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你……你这是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刘阿金见叶琅书眼眶微红,一副要落泪的样子,吓得刘阿金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摆。只得跟个男人似的一把搂住叶琅书的肩膀,叫她靠在自个儿身上。
“我爹娘从小把我当男娃养,这是把你当成自家女儿看了。你以后当我是姐姐行,当我是兄长也行,反正我不会让人欺负了你的。”
“你可快别哭了,叫寨主看到以为我欺负你,他还不得收拾我啊。”
刘阿金拍了拍叶琅书的肩膀,这男孩儿作态,倒是让叶琅书破涕为笑,眼泪一下子就回去了。
叶琅书擦了擦眼泪,鼻头有些微红,越发显得娇俏。
“有我在,不会让他收拾你的。”
刘阿金听到叶琅书这么说,这心肝哦一颤,恨不得他爹娘真把她生成个男娃。
“可是……我也不大清楚我自个儿的生辰八字,我很小的时候我娘就去世了,我爹……”
叶琅书说到这儿不免叹了口气,她只知道自己的名字,其他的竟然一无所知。
刘阿金也挠了挠头,一时也不晓得该怎么办。
可就在刘阿金准备就这么回去给自个儿娘亲说的时候,叶琅书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把自己颈间戴着的玉佩从衣裳里扯了出来。
这玉佩她从小就戴着,依稀记得以前在 玉佩背面看到过,上面像是刻着什么字。她以前在叶府日子难过,也也没有过多去关注过这些事情。如今刘阿金这么一问,她才发觉自己好像这十五年来都没有过过生辰。
叶琅书低头看了看玉佩,那玉佩玉质通透,翠绿欲滴。也不知为何,瞧这成色竟越发好,若不是叶琅书从未把玉佩摘下来过,只怕也要以为这玉佩是被人换了一个了。
那玉佩已经有些年头了,却愈发显得润泽。叶琅书在玉佩凉面找了找,最后在一个不大显眼的地方找到了一行小字。
太初十三年五月二十六,琅。
刘阿金好奇得不行,也连忙探过头去看。她虽说认不到几个字,可那几个数字还是认识的。
“原来琅书是生在夏日的,我也是呢!”
“不过我要你比大一岁,是五月初一生的。”
刘阿金本就喜欢叶琅书的性子,如今知道她和自己一样是生在夏日里的,就越发觉得和她有缘。
不过她突然想到还得把这事儿告诉自家娘亲,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登时就垮下来了,“要是我娘知道了,又得说我。”
刘阿金刚出生那会儿干瘦干瘦的一小坨,大家都说不容易养活。还是后来有个算命的说要把阿金当成男孩儿来养才能养大。结果这养是养大了,可性子却始终跟个男娃似的,扳都扳不过来。
小时候还好,勉强还能用“活泼”遮掩过去,可这越大张婶儿就越担心。阿金到底是个姑娘,以后是要嫁人的,这性子一直野下去,以后又哪个婆家敢要她?
叶琅书见阿金这样,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拧了拧她的鼻尖,“张婶儿最疼你了,舍不得骂你的。”
刘阿金原本还想说什么来着,门口却“噔噔噔”跑了个人过来。
叶琅书和刘阿金闻声看了过去,发现是小虎子。
她们二人对视一眼,觉得有些奇怪。
小虎子这个点跑来做什么?
可还是起身走了过去。
“叶姐姐,阿金姐。”
小虎子“噔噔噔”跑过来,一张小脸红扑扑的,也不知道在急什么,大冬天的硬是跑了一脑门的汗出来。
“小虎子,你是不是又和糖葫芦打架了?”
刘阿金小孩儿心性,和小虎子这群孩子玩得极好。小虎子名字虽然霸道,可每次打架都打不过糖葫芦,每每输了就爱跑带她那儿来哭鼻子。
“我才没有呢!糖葫芦都已经好久不和我打架了。”
糖葫芦腿脚好利索之后就一直跟着沈缚山学功夫,也不知是不是上次那一摔把人摔成熟了,糖葫芦越发懂事起来,就连平日里最讨厌的学堂也老老实实的去,这都许久没听见他惹事儿的消息了。
小虎子跺了跺脚,生怕刘阿金在叶琅书面前扯他遮羞布,连忙走到叶琅书面前扯着她的袖子道:“叶姐姐,有人说寨主哥哥让你晚点去陆鸣哥哥那儿,说是他让陆鸣哥哥给你买了什么东西。”
小虎子挠了挠头,他是替人传话的,有人让他来找叶琅书,他就来了。
“嗨,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咱们寨主哥哥要娶媳妇儿了,倒是越来越会哄姑娘开心了。”
刘阿金冲叶琅书挤眉弄眼地,笑得有些欠揍,又蹲下身子双手重重往小虎子肩膀上一搭,一本正经地道:“小虎子以后也得好好学学,不然是讨不到媳妇儿的。”
小虎子年纪还小,被刘阿金这么一说,闹了个大红脸。他毫无威慑力地瞪了刘阿金一眼,从刘阿金魔爪下挣脱下来,一溜烟儿地就跑了。
“这臭小子……”
刘阿金逗人家小孩儿逗得起劲儿,起身却发现叶琅书在发呆,便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寨主这次给你买了什么东西呀?”
刘阿金喃喃道:“上次是珠花首饰,又送了小兔子、狐毛披风、还有一些小玩意儿,这次会送什么呢……”
叶琅书听到刘阿金这么说,眉心却蹙了起来,总觉得这事儿来得有些蹊跷。
虽说以往沈缚山也会让陆鸣帮他在山下带东西回来,可是也都是他亲自送过来。怎么会叫她去陆鸣的屋子拿呢……即便她和陆鸣清清白白,可到底是男女有别,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阿金,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叶琅书两道柳叶眉微微蹙起,偏头把自个儿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
“寨主不是有事出去了几天吗?说不定是让陆鸣先把东西给你带回来了。”
刘阿金倒是觉得这事儿没什么好担心的,在寨子里还能出什么事儿不成?
“陆大哥是寨主最信任的人,把这事儿拜托给他,也正常啊。”
刘阿金拧了拧叶琅书的脸,“别想这么多啦,反正就是在寨子里。你要是不放心,等待会儿陆大哥忙完回来我陪你一块儿去就是。”
叶琅书心里却总是有些不安,可刘阿金说的也有道理。若是她在说下去,倒是显得他对陆鸣有些不信任了。叶琅书只能点点头,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