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琅书身上突然没了力气,直直往前倒了下去,她用尽全身仅剩的气力把身子一扭,整个人便瘫坐在地。陆鸣被叶琅书高喝的那一声彻底惊住了,见她浑身瘫软坐在地上,一时竟不敢上前,更别提做些其他什么了。
之前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成这样了?
叶琅书脸上血色尽褪,可身上却莫名滚烫起来,她瘫坐在地,双手死死撑在地上,有些尖利的碎石磨着她的掌心,倒是叫叶琅书意识清醒了些。
“陆大哥,麻烦你帮我打一桶冷水来。”
叶琅书只觉得浑身燥热,身上像是有千万只小虫子爬过,所过之处极痒,偏偏却又挠不到地方。她有些痛苦地咬住下唇,不叫那声音溢出来。
陆鸣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叶琅书这是怎么了,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
叶琅书是沈缚山未过门的妻子,可他却是沈缚山最看重的心腹兄弟,若是在沈缚山有事外出的时候他们两个闹出什么事来,只怕沈缚山会发疯!
陆鸣知道叶琅书如今是个什么状况,倒是当机立断,动作极快地从院里一个缸子里直接打了一桶水过来,他看着叶琅书,咬了咬牙道:“得罪了。”
陆鸣说完这话,那桶冰凉的水就直接朝着叶琅书的脑袋倒了下去。这寒冬腊月的,一桶凉水倒下去,叶琅书狠狠打了个寒颤,冰寒刺骨的凉水顺着脖子流进衣服里,冻得叶琅书浑身发抖,牙齿也在不断打战,那寒意侵占了四肢百骸,叫她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叶琅书身子忽冷忽热,脸上也是青一阵儿红一阵儿,身子抖都有些吓人。
叶琅书身子本来就没好到哪儿去,这样一来,只怕之前好不容易养好的身子又要废了。
她看着陆鸣,声音有些嘶哑,磕磕巴巴地对陆鸣道:“麻烦、麻烦陆大哥再打一桶水来……”
宋玉秀这次为了陷害她和陆鸣,只怕是下了死手,那药力极强,一桶冷水泼下去,叶琅书身上的燥热竟然只缓解了半分。
陆鸣见状脸色一沉,眼中满是恨恼之意。若是叫他知道究竟是谁在捣鬼,定不会轻饶了那人!
叶琅书又被泼了一桶冷水,她已然头痛欲裂,可体内的燥热还是没办法彻底消除。
她猛地摇了摇头,攥紧了拳头,指甲抠破了掌心,叫她头脑略略清醒了些。
这都两桶水了还是没用!
叶琅书心中焦急,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狠心咬了咬舌尖,等尝到血腥味才松开牙齿。铁锈味的鲜血顺着喉咙咽了下去,夜风刮过,浑身湿透的叶琅书冷得狠狠打着寒颤。
片刻,叶琅书才缓缓睁开眼睛,眼底已是一片清明,总算是缓了过来。
陆鸣见状,紧绷的脸色这才渐渐缓和了下来。他将手里的木桶一扔,快步走进屋子拿了条厚实的被子出来,放到了叶琅书面前。
叶琅书也不扭捏,伸手接过把自己紧紧裹住。
可她浑身湿透,就算裹着厚实的棉被也没办法生出几分暖意来。叶琅书踉跄地站了起来,脸色苍白得如同昨夜下的那场雪。
她起身的时候差点摔倒,腰上系着的那个荷包却不小心被带了下来。
陆鸣见叶琅书东西掉在地上,又见她步伐踉跄地做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上前把地上的荷包捡了起来,也跟了上去,却始终同叶琅书保持了一步开外的距离。他脸色难看,看着叶琅书这副遭罪的模样,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叶姑娘,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叶琅书刚刚遭了罪,浑身上下疼得厉害,可脑子却十分清醒,她裹紧被子,对上陆鸣愤怒的双眼,道:“今天我和阿金在屋子里说事,小虎子跑来说沈缚山托你给我买了东西,让我等你回寨子后来你院子里拿。”
“我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想着若真是沈缚山叫陆大哥你帮忙带给我的,若是不来又实在失了礼数,便打算过来。”
叶琅书的脸色越来越冷,声音也有些发抖,“可我刚进来就见陆大哥你也是一脸纳闷儿便心道是中了别人的套。可我正要走的时候,身上却不知道为什么没了力气,然后就……”
叶琅书死死咬着牙,只后悔自己当初对宋玉秀的那一点怜悯之心。若非陆鸣为人正直,她又有了防备,只怕今日……
“估计是有人想拿你我做文章,然后……再告诉缚山。”
陆鸣听到叶琅书的话也是一阵心惊,脸色更是难看,眸子里泛着森冷的怒意。
是他平日里脾气太好了,所以才有人敢把心思打在他头上!
叶琅书是沈缚山未过门的妻子,而他却是沈缚山的心腹,若他俩真的中计,莫说是沈缚山不会原谅,只怕这青龙寨也不会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叶姑娘,你过来的时候可有遇到什么人?”
叶琅书正要继续说话,就听见陆鸣开口问话,她想到不久之前在陆鸣院子不远处遇到的宋玉秀。素来温和的脸上划过一丝恨意,她盯着院子里那一滩水渍,死死掐着自己的指尖,一个字一个字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宋玉秀!”
叶琅书猛地抬头对上陆鸣的眼睛,“我在来的路上遇到了宋玉秀!”
陆鸣心中所想的人和叶琅书说的人不约而合,青龙寨上上下下,除了宋玉秀,只怕没人有这个心机有这个动机来对叶琅书下手!况且当日宋玉秀同他一起下山济贫的时候就有诸多不合,宋玉秀对他有怨倒也正常。
她今天这一石二鸟的计谋当真是煞费苦心了!
“陆大哥,今日之事,是我连累你了。实在抱歉。”
叶琅书看着无辜受牵连的陆鸣,只觉得心中愧疚。宋玉秀为了陷害她,竟把陆鸣也牵扯了进来。
“我与宋玉秀之间本就有嫌隙,今日之事只怕也不光是为了对付你,没有连累一说。”
陆鸣脸上划过一丝阴戾,与他素日的斯文清隽的模样完全不同。
他可是在青龙寨这个土匪窝里长大的,宋玉秀有这个胆子打他的主意,就该做好承受他怒火的准备!
陆鸣紧紧攥着拳头,他与宋玉秀到底也算是一同长大的。可不过就因为他当日与宋玉秀一同下山之时对她的诸多做法不敢苟同,竟就叫她起了这般恶毒的心思。
宋清海对沈老寨主有恩,可他陆鸣却不欠宋清海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