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琅书醒过来的时候头疼得厉害,浑身更是使不上力气,要张嘴说话也觉得嗓子里像是被火烧过似的,火辣辣的疼得厉害。
兴许是她的动静惊醒了靠坐在床边睡觉的人,沈缚山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瞧着叶琅书这样子,连忙起身倒了杯还热着的清水,动作十分小心地把人抱了起来,一点一点的喂她喝着水。
也不知叶琅书昏睡了几日,嗓子里干得都快冒烟了,一杯温水下去,嗓子的疼痛感才算是缓解了许多。
“还要喝吗?”
沈缚山看了眼已经空了的杯子,声音温和小心,生怕声音太大吓到怀里的人儿似的。
叶琅书摇了摇头,沈缚山这才把杯子放在一旁,动作小心地把叶琅书放下,又十分仔细地给她掖了掖被角。
“我……我昏迷……几日了?”
叶琅书刚醒没多久,这乍一开口说话还有些不大习惯,加上她嗓子疼得厉害,许久才断断续续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三天了。”
沈缚山生怕叶琅书还要说话,连忙继续道:“那天我命人把宋玉秀赶出去之后你就晕了过去,身上还发了高热,徐伯忙了大半宿才帮你退了烧。”
那日宋玉秀和那张元安联手陷害她与陆鸣,宋玉秀又在她身上动了手脚,为了自救,叶琅书只能让陆鸣泼了她两桶冷水。
寒冬腊月的,叶琅书身子本就不算多好,这两桶冷水下来,怎么不生病?她撑着真相大白之后才晕厥,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天晓得叶琅书晕过去之后,沈缚山有多着急。连这烂摊子都来不及收拾,抱着叶琅书就直奔徐伯那儿。这大晚上的,徐伯刚把张元安的血止住,沈缚山就着急忙慌地把叶琅书抱了过来。徐伯自然一点都不敢松懈,陀螺似的连轴转,等天大亮了才得空歇会儿。
“叶琅书,你别以为你赢了。迟早有一天,我会叫你把你欠我的千倍百倍的还给我,我受过的折辱和痛苦,我也会让你尝尝!”
叶琅书靠坐在床上,听着沈缚山说这些话,脑子里却突然浮现出宋玉秀那张满是恨意与不甘的脸来。还有她的话,那些带着满腔怨恨的恶毒诅咒。
“琅书?”
沈缚山说了半天都没等到叶琅书的说话,偏头一看才发现她目光呆滞显然已经出神了,他轻唤了一声,叶琅书却像是被吓到了似的浑身一颤,猛地抬头朝沈缚山看了过来。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你不要担心。”
沈缚山看着叶琅书惊慌失措的模样有些心疼,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言语温和,丝毫没有对外的冷冽。
“若不是我……你也不会遭罪。”
若不是因为沈缚山,宋玉秀也不会因为嫉妒而对琅书下手。且一次两次三次,手段一次比一次下作狠辣,若非琅书聪慧,只怕如今他就没机会在这儿和琅书说话了。
“不是你的错。”
叶琅书摇了摇头。
孰是孰非她心里清清楚楚,若真因为这些事情和沈缚山有了嫌隙,她才真是愚蠢。况且沈缚山对宋玉秀本就没有什么想法,不过是宋玉秀过于偏执罢了。总觉得是叶琅书抢走了属于她的东西。
可沈缚山又不是什么玩意儿,他活生生一个人,哪里是能被她三言两句就哄骗去了的?
“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我已经没什么事了。”
叶琅书压下心中想法,见沈缚山眼下一片青黑,下巴还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显然没有休息好。
当日,沈缚山才刚从山下回来,自是疲惫不堪,偏偏又遇到这样的事,再加上叶琅书身子发热晕厥,他哪里能休息好?
“我不累,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待会儿让张婶儿给你煮些清淡好克化的东西,免得肠胃受不住。”
沈缚山挠了挠脑袋,冲叶琅书憨憨的笑了一声。作势就要扶着她躺下,可他刚伸出手就被叶琅书拉住了手腕。
叶琅书之前发了高热,又一直盖着厚实的被子,手心的温度有些烫人。
沈缚山下意识朝她看了过去,却发现小姑娘面上有些忐忑,苍白的双唇微微抿着,连眉头也不自觉地蹙了起来,瞧着有些可怜。
“你那日……就真的没有怀疑过我吗?一点也没有吗?”
叶琅书的声音有些轻,可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沈缚山的脸,生怕错过他面上的情绪。
这些事情她都知道的,可即便知道这都是宋玉秀在背后搞鬼,叶琅书心中还是有些害怕,害怕沈缚山不信她……
宋玉秀这一招真是狠,这诛心的本事也委实厉害。
如果沈缚山真的因为这件事对叶琅书和陆鸣起了什么怀疑的念头。那他们之间是只有越来越疏远的,即便现在沈缚山不说什么,可是以后每当他看到陆鸣再看到叶琅书的时候,会不会想到那件事情呢。
只要沈缚山心中有疑,她和沈缚山之间的关系就像是出现了一道裂痕。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道裂痕就会越变越深越变越广,最后……就会彻底破灭。
叶琅书想到这些,就越发不安,不自觉地紧紧咬着下唇,倒是把原本没什么血色的嘴唇咬出了一道红印儿来。攥着沈缚山的手也不断收紧,甚至还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她在害怕。
“你是我的女人,我为何不信你的话,要去信那个不怀好意的宋玉秀的话?”
沈缚山盯着叶琅书看了许久,见她都快把自己的下唇咬破了,眉间划过一道气恼和无奈,伸手捏了捏叶琅书的脸,把她的下唇解救了出来。
“我既然喜欢你,自然就要信任你。”
沈缚山眼神坚毅,他是个男人,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肯相信,那他还要去信什么人?他在文字书画上没什么天赋,却不是个蠢的。宋玉秀打的什么主意他看得清楚。
只是……
沈缚山捏着叶琅书双颊的手加重了些力气,叫她不得不对上自个儿的眼睛。“我信任你,你对我也应该要有信心。”
叶琅书不该有这样的担心,也不该觉得自己心中会生出什么不好的想法来。
沈缚山想到刚才叶琅书的不安,又看了看她苍白的脸色,到底心软,手下的力气卸去了八分。趁她还没回过神的时候,略有些粗粝的拇指指腹就在叶琅书的嘴唇上一蹭。
“我说过,不许咬你的嘴唇。若是下次再生气,扑过来咬我就行。反正我皮糙肉厚的也伤不了。”
沈缚山话说得无赖,可手上的动作却温柔得不像话。叶琅书柔软的嘴唇上传来一阵酥麻,叫她一张巴掌大小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个透,连忙躲开与沈缚山相交的视线。
可沈缚山却不依不饶的,扳正了叶琅书的脸叫她不得不和自个儿目光相接,那比星子还亮的眼睛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叶琅书。
叶琅书实在没办法,胡乱点了一通,沈缚山这才松了手。
叶琅书一一张小脸通红,可刚才那些不安与害怕却全都消失不见了。
沈缚山信任她,她自然也该信任沈缚山。
她心中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