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笑眯眯地将甜甜抱过来,“我们家甜甜又变重了,这是小叔叔给你的糖吗?”
甜甜用力地摇摇头,“这个是小叔叔给的,这个是我女朋友给的。”
老爷子露出惊讶的神情:“你个小不点还有女朋友?”
甜甜看向傅时遇,“小叔叔的女朋友就是我的女朋友呀。”
天真无邪的话逗得老爷子捧腹大笑,二叔恨铁不成钢地揉了揉她的头,耐心地给她讲道理。甜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没过多久就跑出去玩了。
正厅转眼只剩下了三个长辈和傅时遇。
二叔这才悠悠道:“我听说你不回家过年,是因为待在女朋友家里?”
“嗯。”
傅时遇敛了笑意,神态恭谦地整理着棋盘。
二叔:“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她们家人不懂事,你还不懂事吗?你爷爷早就盼望着你回来看他,结果你刚在家里没呆几天,又跑去学校不说,年轻人热心事业是好事,但不能光放在情爱上。”
“医科大隔壁那所学校,好像连211都不是吧?那孩子应该也不怎么样,不如听二叔给你介绍,女孩的家世和教养很重要……”
二叔絮絮叨叨地说着,就被老爷子的笑声打断,“孩子们都长大了,还是由他们自己做主吧。”
傅时遇抿唇,将桌面收拾完毕后,对二叔微微颔首。二叔的性格他是再熟悉不过了,当初傅焱就是被他逼去的相亲,硬生生和原来的女朋友分开了,现在婚后生活得相敬如宾,有了甜甜后,关系要好点了,但也十分冷淡。
二叔没说话,等老爷子走后,厅内只剩下了傅时遇和他父亲,才继续道:“大哥,你觉得呢?”
傅父性格比较内敛,极少说话,对于傅时遇的事情更是极少干预。但医者仁心,任余年家的意外事故,傅时遇也跟他说了个大概。
对于傅时遇的做法,他是非常赞同的。
至于对任余年的印象,他连见都没见过,当然无法评论,只能持中立态度,道:“这样论断一个人,也太随意了。再说爸也说得对,他早就长大了,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掌握分寸,培养在社会上独立生存的能力。”
二叔咂舌:“大哥你又开始你的那一套说论了,这招可对我没用啊。”
虽然二叔为人比较固执专横,但他们三个兄弟的感情一向很好,调侃也是常事,反倒将气氛活跃了些。
二叔拍了拍傅时遇的肩,语重心长道:“你的条件那么好,放在……放在这个年轻人眼里,就是妥妥的小鲜肉,大帅哥!一定要慢慢挑选,像当初你父亲,就是从万花丛中选了最完美的那朵,这才有了现在的你,伴侣对男人来说,是很重要的。”
傅父凝眉,“怎么又扯到阿连身上了,你这小子,犯规了啊!”
“你没听出来我在夸你们俩吗?”
二叔说完,正要继续那长篇大论,傅时遇则淡淡道:“二叔,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是傅焱,我去外头帮爷爷的花园松松土。”
他的语气恭敬客气,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二叔愣在原地,只看见自家大哥笑了笑,反应了半天才明白,傅时遇是在讽刺自己的‘独裁统治’。
“我们家傅焱怎么了?现在不是照样过得很好吗?当初要是娶了那个姓林的女孩子,还得帮她们家偿还那巨额债务,相比之下,已经很幸运了。”
傅时遇迎着冷风走入梨树下,身后二叔的声音渐渐远去。
倘若他和任余年在一起,确实免不了要面临任旭的问题。关于未来,傅时遇其实也没有太大把握,但他愿意牵着任余年的手,替她挡去那些风风雨雨。遇见她,他才知道,爱情里是真的存在无条件付出的。
如若未来荆棘丛生,他就为她披荆斩棘,种一片花团锦簇,为她成就一片春暖花开之景。
从老爷子那聚完餐准备回去时,老爷子拍拍他的肩,低声嘱咐道:“下次记得带小女朋友过来玩,多和我熟悉下,把把关,以后要是你爸妈不同意,我来说好话。”
“您一定会很喜欢她的。”傅时遇沉声道。
老爷子平日里看似对家里孩子的事都不怎么管,但事实上还是默默操心着。他年轻时在军队里呆过,对军医的身体素质要求极高,所以现在还仍在坚持锻炼,身子骨还硬朗,在傅时遇父辈那里,说话还是很有份量的,一家人对他又敬又爱,哪怕是二叔都不敢说什么。
老爷子哈哈大笑,“其实这些孩子中我最放心的是你,最担心的也是你。你这孩子看似成熟稳重,但对感情是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常常担心你是不是性取向有问题,现在看来,我这个老爷子纯属多虑了!”
傅时遇也笑:“爷爷您还知道性取向问题了?”
“老爷子也得与时俱进嘛。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啊。”
“一定放在心上。”
傅时遇一家人回到家后,傅父就去楼上洗澡了,傅母坐在沙发上,神色似乎有些不悦:“行李箱放那吧,你先去休息下。”
“没事,我先去把床铺好。”
“除夕的前一天我就让佣人帮你打扫完房间了。”傅母淡淡道。
言下之意就是责怪傅时遇不遵守约定,连过年都是在外面过的。
傅时遇知道,自己的母亲一向比较要面子,因为这件事,大家延迟了团年的时间,虽然众人都没说什么,但始终是有些怨念的。这份怨念到了母亲这里,就会稍微被放大一点。
傅时遇放下行李箱,从冰箱里取了几个山竹,小心地剥开,又拿了点橘子和樱桃做点缀,做了个水果拼盘端上去,“母亲大人,请您消消气~”
傅时遇比较早熟,什么事情都基本不用她操心,这也意味着他的寡言少语。母亲常取笑说,这个性格和他爸有的一拼,都是倔驴,没得治。
所以傅时遇埋着头,说出带有点撒娇性质的话时,傅母嗔怪地打了他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怎么变得这么皮了?”
“山竹还不错吧?我本来也说买点的,但机场没有卖,只要借花献佛了。”
傅母摇摇头:“自己家里说什么借花献佛?难道你不把这里当家,把别人家当家了?”
“以后都是一家人,她也会叫你妈,手心手背都是肉,总不能偏心吧?”傅时遇嘴角微抿,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
如果说以前的他在母亲眼里像是冷冰冰的孩子,此刻他身上的烟火气就浓了许多,也有几分晚辈的模样了。
倒让她有点母性泛滥,怎么也生不起气来。
傅母拿起小叉子,吃了几块山竹肉,语气尽是揶揄:“未来儿媳妇还挺厉害,居然能调教得这么好,有机会我还真想见见她。”
母亲这一关,傅时遇就这样轻松地化解了。
那晚的夜空格外澄澈,傅时遇卧在床上给任余年拍了一张夜色图。他简单调了一下对比度,星星瞬间变得明显了许多,碎钻一般挂在天上,竟有股震撼的美感。
不一会,任余年的语音消息就发过来了:真的吗!叔叔阿姨还有爷爷都像见我?欸,不对,我应该买些成熟点的衣服,该怎么搭配呢?傅学长到时候给我做个参考!
她兴奋得又蹦又跳,忽地哀嚎一声,就没了消息。
过了几秒又是一长串的撒娇声:崴到脚了呜呜呜好痛!
傅时遇:要我吹吹吗?吹吹就不疼了。
任余年正一边揉着脚,一边听着他发来的语音。
许是压低了声音的缘故,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像是沾染了些许的雾气。任余年觉得自己整颗少女心都快爆棚了。
她壮着胆子,“我才不要吹吹呢,要亲亲。”
傅时遇:怎么亲?隔着屏幕飞吻吗?
任余年:要真实的亲亲,像平时那样的。
傅时遇:那我现在就买机票过来找你。
任余年:诶……我只是开玩笑的,你才刚回家,还是多陪陪爸妈吧。= =
傅时遇:那亲亲就不要了?
屏幕那头,他嘴角勾起了无奈的笑意,等待着猎物的上钩。
任余年:不要了。
“不行。怎么可以你说不要就不要?”傅时遇发了一段语音过去,带着几分命令的坚决:“先存一个亲亲,等够了25个,我就来亲自补偿。”
任余年想,25个得多久?25天吗?
算来寒假还挺久的,提到具体的数字,她才发现日子那么难熬。
傅时遇:“别忘了还有晚安吻和早安吻。”
“那不是再隔十天就能见面了!”
“等年假一过,我就要去医院工作了,你仔细算算?”
“晚安啦!”
夜空深邃高远,属于两个人重逢的日子,正慢慢逼近。
相思难熬,却也甜腻。
……
许灵生完孩子后不久,就从医院搬回了家里。任余年给小侄子取了个小名叫二喵,他整天闹腾个不停,倒是最听任母的话,在她怀里没多久就睡着了。
任余年则负责许灵坐月子期间的饮食,什么红枣乌鸡汤、党参鸽子汤……她每天变着法子的搭配菜谱,既讲究营养均衡,又顾及口味,每天都能做出不重样的菜色来。
许灵胃口好了,恢复得也快。
傅时遇嘲笑任余年,说她取名太俗气了。任余年则理直气壮地反驳道:“你没听说过一句古话吗?名字取得越土越俗,孩子就越好养活。”
“现在的家庭,很好有难养活的情况了吧?医保、社保都有。”
任余年被堵得哑口无言,想了想,还是道:“那是对于俗气的小名而言。我取的多时尚,二喵二喵,一听就是个可爱的男孩子。”
她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像你一样。”
傅时遇拔高了尾音:“原来在你眼里我是可爱类型的?你确定不用修改你的措辞吗?”
任余年不知道这个形容词戳到了他哪个筋,打着哈哈道:“那漂亮?”
傅时遇:“……”
“迷人?”
“……”傅时遇已经不想发言了。
“英俊潇洒帅气高冷伟岸大方牛逼……”
傅时遇扶额:“牛逼这个词你都搬出来了……求生欲还真是强的。”他顿了顿,“还有我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
“你的小学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词汇量这么……呃,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