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荀宁只好闭嘴。
几人行了礼,在寿康院的门口分手,秦荀宁回他的院子,古言玉和秦荀殷回秋兰院,秦荀殷想嘱咐古言玉多注意太夫人的身体,转头却发现古言玉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
秦荀殷觉得奇怪,问道:“在想什么?”
古言玉抬眼看向他,她嫁入秦府这么久以来,万事还算顺利,太夫人对她虽然不是特别满意,但是也还是算得上满意和喜欢的;三夫人是个小肚鸡肠的性子,古言玉懒得和她计较,五夫人心思藏得深,随偶尔会给她使绊子,但是并不能真的伤到她;她不靠三夫人和五夫人吃饭,也没想过讨好她们,自然懒得管她们对自己的态度。
至于秦荀殷,对她称得上好,当然,这人本身也是挺好的,挑不出什么大毛病,站在他这个位置,有些小毛病乃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她可以接受。
所以,总得来说,她嫁进秦府其实过得还算不错。
古言玉想一直这样不错地过下去,便将自己的疑惑告诉秦荀殷,她道:“我觉得母亲好像在生我的气的样子,是不是侯爷跟母亲起了什么争执?”
秦荀殷没想到她问得这样直白,回答:“娘在跟我说纳妾的事情。”
古言玉恍然,她就猜是这件事情,她觉得自己身为秦荀殷的媳妇,是有资格问他这个问题的,便道:“那侯爷的意思呢?”
秦荀殷琢磨着古言玉的表情:“我跟娘说半年后再说。”
半年后?
古言玉的大脑转得飞快,她跟太夫人商量的是两个月后,到了秦荀殷这里就成了半年后,她总算知道太夫人为什么突然就不待见她了,太夫人以为她当面一套背地一套,当着她老人家的面说两个月后,转眼就跟秦荀殷说要半年后……
古言玉苦笑,这媳妇儿的确是不好当的。
秦荀殷以为古言玉很反对自己纳妾的事情,但是这件事是太夫人做主,他膝下没有亲子,他也不好说什么,如果古言玉不同意,他会很为难。
结果却听古言玉说道:“侯爷可知道妾身与母亲商量的是我进门三个月后就给纳妾?”
古言玉这么一说,秦荀殷就瞬间明白了过来,是太夫人误会了,但是这个时候他们若是折回去跟太夫人解释,又怕太夫人面上不好看。
古言玉无奈地笑了笑:“多谢侯爷体恤妾身,不过这件事乃是侯爷您与母亲结下的误会,还请侯爷帮人帮到底,抽个时间委婉地跟母亲解释一下,半年后再纳妾,并非妾身的意思。”
秦荀殷以为古言玉不高兴是因为纳妾的事,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
他要纳妾,她哪有半点不高兴。
“看夫人的意思,是巴不得我屋里多几个人?”秦荀殷盯着古言玉的面容道。
古言玉笑容有点勉强:“侯爷误会了,妾身只不过是遵从母亲的意思,这个家里母亲最最尊,自然母亲说什么便是什么,我这个当儿媳的不敢有意见。”
心中却暗想,他什么意思,难道她不反对他纳妾还错了不成。
男人就是这样,贪得无厌。
想要她的心,自己却不愿意将心交给她,一边想享受她的爱恋、她的崇拜、她的喜欢,一边还能拥别的女人入怀,呵呵。
古言玉三言两语将自己摆在孝敬公婆的位置上,秦荀殷却没有看出她有半点对他要纳妾的伤心和无奈,忽然觉得没趣,抬脚率先朝秋兰院走去。
古言玉暗暗撇了撇嘴,快步跟上去。
结果,后来秦荀殷一晚上都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在闹不愉快,而这府里又能有什么秘密,消息转眼就传到了寿康院。
太夫人还在梳洗,顿时就皱起了眉,不悦道:“又在闹什么?”
“奴婢也不知道,只听说侯爷和二夫人在闹脾气,二夫人试图哄侯爷来着,但是侯爷没理会她,似乎是侯爷一个人在生气。”紫鸢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姚惠清朝紫鸢使了个颜色,示意紫鸢下去,待屋里只剩下她与太夫人时,姚惠清才道:“是不是二夫人始终不同意侯爷纳妾,所以两人才起了争执?”
太夫人神色不虞:“一个一个都不是省心的,等会儿她来了,问问就知道了。”
古言玉昨夜哄了秦荀殷那么久也不见他理会自己,就知道今天早上来给太夫人问安的时候要倒霉,果然,整个早膳时间太夫人都拿冷言瞪自己,古言玉觉得自己很无辜,只好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眼观鼻鼻观口,默不作声地用早膳。
早膳之后,太夫人果然就单独留了她说话。
“听说你跟老二在闹脾气?”太夫人也不让她坐下,古言玉自然只能站着回话。
她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母亲,您误会了,是侯爷在跟儿媳置气,儿媳从昨日到今日都忐忑不安,不明白侯爷到底为什么生气,儿媳……哎,儿媳呆在侯爷的身边到底还是太短暂了些,对侯爷了解不深,不太能摸得准侯爷的脾气和心思。”
男人心,海底针,她是真的摸不准。
秦荀殷就是个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人。
太夫人问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生气的?”
“就……从您这里回去的路上,儿媳跟侯爷说起给他纳妾的事的时候,儿媳说儿媳已经跟您商量好,两个月后之后就给他纳个新人,他就问儿媳是不是就想给他纳妾,儿媳说这种事情儿媳都听母亲的,并无意见,然后侯爷抬脚就走了,就再也没理会妾身。”
古言玉实话实说,她觉得自己很冤。
秦荀殷堂堂一个手握十万重兵的大将军,竟然那么小家子气,跟她一个女人家家的,怄什么气?说出去都要笑掉别人的大牙。
太夫人凝着古言玉的表情:“之前你就没跟他提过纳妾的事情吗?”
“侯爷刚回来的时候儿媳倒是想提,但是侯爷好像有心事,看上去心不在焉的,儿媳不想惹他心烦,就暂时没说,打算过几日再跟他说,反正也不急于一时。”古言玉道。
太夫人这才知道,是自己误会古言玉了。
也是,古言玉素来机灵,不至于跟她玩儿“阳奉阴违”这点小伎俩,都是聪明人,这种伎俩又能玩儿几时。
“坐吧。”太夫人道。
古言玉这才坐下,暗想,秦荀殷正在生气,她也不指望他帮自己解释了,求人不如求己,凡事还得她自己解决,看太夫人的脸色,她已经过关了。
太夫人道:“老二每天公务繁忙,脾气怪一些也不足为奇,你平日里多照顾他点,别跟他置气,凡事让着他点,捡他喜欢的去说、去做。”
这是要她每日都仔细观察着秦荀殷的脸色说话做事啊,古言玉感觉自己和寄人篱下的没什么两样,都是看主人的脸色生活。
她表面上却连连点头道:“儿媳自然会竭力体贴侯爷的,只是儿媳愚笨,就怕做不好,总是惹侯爷生气。”
忽然就觉得还是给秦荀殷纳个妾更好,省得他整天对着自己摆脸色。
太夫人对她的态度很满意,挥挥手让她退下。
古言玉长吁口气,她发现太夫人的心情持续不好,肯定和昨日四姑奶奶寄回来的那封信有关,既然四姑奶奶要按期回来,又有什么事情会让太夫人这么不高兴呢?
而且还不想让秦荀宁知道。
古言玉忽然想到宅子的事情,是四姑奶奶突然不想要宅子了还是她想要宅子,却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将宅子买下来,让太夫人给她想办法?
那宅子既然是太夫人亲自看过的,自然是不错的,四姑奶奶一家到汴京,定然是需要宅子的,所以只能是没钱买了。
上次她在信中不是还说不用管多少钱吗,怎么这次就没钱买了?
出了什么事情?
古言玉顶着一脑门的疑惑回到秋兰院,柳红迎上来禀道:“老太太派了宁馨过来见您,现在就在堂屋里等着。”
古言玉加快了脚步朝堂屋走去,宁馨见到她跪下给她行礼,由春花亲自扶了起来,古言玉见她脸上带着笑意,笑问道:“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大姑奶奶神机妙算,奴婢这次来就是给大姑奶奶带好消息的,老太太命奴婢告诉大姑奶奶,老爷的事情已经成了,老太太已经在准备聘礼,打算等二姑娘出嫁后就迎蒋姑娘进门。”
没想到竟然这样快。
他们都对蒋映红很满意,她为人贤惠,知书达理,且懂得感恩图报,不求她给古宏开枝散叶,只要她能帮老太太将内院打理好,且孝顺、敬重老太太,对几个子女也好,那便足以。
“二姑娘呢?可消停了?”古言玉问道。
宁馨回答:“二姑娘已经没有再吵闹了,这些天她整日坐在自己的院子里做针线,江妈妈说她做的都是鞋垫、腰带这样的东西,都是年轻男人用的。”
宁馨越说越小声。
古言玉心里冷哼道:“养不熟的东西。”
还没出嫁就忙着给卫庭轩做这样做那样的,等往后嫁了人,只怕连娘家在哪里都不记得了,她还能闷不吭声做鞋垫,看来是早就知道卫庭轩所用的尺寸,也难怪宁馨越说越小声,估计是怕她生气。
古言玉道:“她安心待嫁便好,祖母管家以来,屋里的事情多,你成日在祖母身边伺候,也着实辛苦,等蒋姨进了门,你也要多关照一些。”
宁馨敛衽道:“关照不敢,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古言玉想到老太太终于要脱离苦海了,还是觉得十分高兴,让春花赏了宁馨五两银子,亲自送宁馨出门,宁馨前脚刚走,秦荀殷后脚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