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少第一次见唐征的各家闺秀们,见了他,都眼含笑意地交头接耳,要不是大家都端着淑女的架子,这腰间的荷包、手上的丝绢,可要冲他飞过去了。这一路走来,唐征是好不威风。
周淼侧身给墨妭让了一个位置,墨妭在人堆中慢慢地走了过去。等眼前豁然开朗的时候,便见这池塘中,少了以往见过的普通莲花。只剩下寥寥数个直径足有一丈长的碧色圆盘,圆盘上开着几朵尖瓣荷花,个个硕大无敌。除了那朵正在开放的紫莲,其他的都已经盛放着了。
“这观音睡莲还真是不同凡响。”墨妭一边说着不违心的恭维话,一边想着之前那一池塘粉粉嫩嫩的小莲花都去了哪里。
“开了,开了。”岳司马的小女儿岳淑丽一手指着紫莲,一边欢呼雀跃起来。姚娘看她站地边,恐她不小心落入池塘,赶忙将她拉了回来。
众人看去:这紫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开放。它一层一层地绽放开来,看地人们不由地屏住了呼吸。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这紫莲终于完全盛开。水面上正好凑齐了“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引得岸边的女子不停地赞叹。
“这观音睡莲,可是奇物,非风调雨顺之年不开;非由心诚心善之人种植不开。今日,在府中得以盛开,可谓我周府之福,连州之福!”周淼笑容洋溢,众人鼓掌喝彩,好像连州真是一副太平盛世的景象。
众女婢端着茶酒糕点上来,为站了半天的小姐们除去燥气。
唐征在一旁抿着嘴唇暗哼了一句,不知说了什么。
墨妭附和着大家,笑地勉强:连州近日的不太平,大家都忘了吗?
正好程妙兮走了过来,墨妭有了聊天的新对象,两人相视一笑,正准备离开池塘。
听闻观影睡莲的叶子可支撑一个人的重量,周女郎可不可以让我们见识一下啊!”人群中有个小姐发了话,是连州骑兵卫长家的女儿李灵儿。
众人纷纷点头,却碍着周淼,没有立即迎合。
“好啊,周姐姐,你让我们看看呗。”岳淑丽年纪最小,没有其他人想地多。
“这,莲花开在水中,就算人上去了,可别一不小心成了落汤鸡。”周淼有她的顾虑。
“不是有这么多镖师吗?是时候,让各家的镖师们展示展示自己的实力啊!我来出彩头,最后的赢家获得~~”李灵儿拉长了尾音,最后露出了手腕上的莹白玉镯,“羊脂玉镯。”
此言一出,各家的小姐们纷纷赞同,而她们身边的镖师则神色各异,却都统一地沉默,不少威烈镖局的女镖师们齐齐看向唐征。
姚娘脸上有些忿忿的神色,刚想张口却被对面红玉的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唐征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在墨妭耳边说:“墨女郎,我不参加这样无聊的事情。”
墨妭点点头:“这是你的自由。我们到凉亭那去好了。”说罢,就要走开。
唐征似乎松了口气,无声地说了句:谢谢。
“墨女郎,你别走啊。正好有几个女郎没见过我们威烈镖局顶天柱的能耐。”赵赤云急急地叫住了墨妭,她可知道,唐征的功夫一定能让她面上有光,灭灭那些不大看地起起她的小姐们的威风。
连州四美,自己只排第三,论容貌,自己应该是第一,却因为镖局的出身,让那些逢迎拍马的人排到了程妙兮和周淼之后。今天,可要好好展示展示镖局实力,让你们也见识见识威烈镖局的厉害。
墨妭停下了脚步,回身说:“唐总镖头不想参加,我随他的意。”
“噗嗤!”几个之前议论过墨妭的小姐们掩口而笑,“不知是威烈镖局的架子大还是你墨女郎的威信小,连个镖师都指使不动吗?”
此话一出,赵赤云最先急了眼:“唐征,你第一个去试试!”
唐征双手交叉于胸前,闲闲道:“大小姐,我现在正护镖呢,要听雇主的。”
“噗嗤。”又是一声嗤笑,那几个小姐们看笑话似地看着赵赤云。
赵赤云又气又恼,急地看向自己的女镖师们:“你们去啊!”众镖师一时有些进退维谷。
“算了,何必强人所难呢?”李灵儿招呼着自家从外地请来的女女镖师,“锦娘,你来。”
李灵儿身后的一个高挑的女子站了出来,她的皮肤有些病态的白,眼下还有一簇簇的小雀斑。
锦娘看了一眼姚娘和唐征,挑衅似地冲他俩笑了笑,而后突然冲向池塘,在离开地面的时候双脚轻轻一点,轻盈地腾空,双足交替轻点荷叶。荷叶不过向下沉了沉,莲花轻摇,人已到了池塘的那一边。
“哇!”岳淑丽激动着拍了拍巴掌。
周淼摸着下巴点头附和:“确实不错。”
锦娘在对面冲众人行了一礼:“涵州武达镖局锦娘,请指教!”
赵赤云竖起了眉毛:“人家都到家门口来挑衅了,威烈镖局的都死光了吗?”
唐征听了,皱起了眉头。
“赤云,今天是好日子,怎么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周淼见她越来越激动,连忙出声喝止。
“信远镖局姚娘,请姑娘赐教。”岳淑丽身边的姚娘站了出来,冲着锦娘拱了拱手。
红玉一直冲姚娘摇头,可惜没有用。
唐征轻叹了一声:“好斗逞强,镖师之大忌。”声音虽然很轻,却足以让墨妭听地清楚。
姚娘!小心些啊!”岳淑丽冲姚娘摆了摆手。
锦娘笑地胸有成竹,人群中有人悄悄握起了石子。
姚娘的身姿不比她差,微微一个助跑,就腾空而起,却在离荷叶方寸之外,落了下来。
众人一阵惊呼,姚娘仅在池面上轻轻一踩,脚不沾莲叶,一路轻快地行来。
“好啊!”岳淑丽止不住地激动。
姚娘眼看就要到达对岸,却突然身子一斜,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就要跌落池水中。
一块木质雕花果盘连着打了几个水漂,突然出现在姚娘的视线里,她一脚踏着果盘, 终于稍微稳了稳身子,提气腾空,终于安全地落到了对岸,不过裤脚已经湿透。
姚娘轻轻拍了拍右膝盖,那里刚被石子击中,现在还生疼。她双拳微微握起,双目直视着锦娘:“是你们扔的石子吧。”
娘无辜地睁着略带蓝色的眸子问:“你说什么呢?”
岳淑丽带着婢女跑来,很是关切:“姚娘你还好吗?”
姚娘摇头示意无碍,转而对着对面的唐征行了一礼:“多谢唐总镖头出手相助。”
果盘是唐征抢过来扔的,事发突然,可是这力道准头都分毫不差。这一举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对他刮目相看,不少小姐看向墨妭的眼神都带上了羡慕。
有小姐围着赵赤云问:威烈镖局还有唐征这样的镖师吗?赵赤云顿觉脸上有光,得意起来:“有,只要你出地起镖礼。”
唐征拍了拍手,耸了耸肩膀:“客气客气,大家同为镖师,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说完,他的眼神看似无意地扫了扫人群中的一个面生的女镖师,似笑非笑地冲她微微点头。
那个女镖师紧紧抿着嘴唇,躲开了他的目光。
墨妭却因为身边的果盘突然飞了出来而吓了一大跳,一直在轻拍自己的胸口,还念念有词:“吓到了,吓到了。”程妙兮在一边,也在拍她的背,一下一下,轻柔的很。
“你胆子怎么这么小。”唐征见她这个样子,不禁嘀咕起来。
“唐总镖头好功夫,既然已经小试牛刀,何不大展身手,好让威烈镖局彻底扬扬威风啊!”李灵儿依旧不依不饶,她见唐征不为所动,索性更改了策略,“墨女郎,你家镖师好大的架子,不知你使唤得来吗?还是,你墨女郎不屑于我们玩这场游戏呢?”
周淼见苗头指向了墨妭,有些不悦,正要出言劝解一番。
墨妭呼出一口浊气,往前走了几步,面对众小姐,朗声开口:“镖师者,非奴非仆,我以镖礼相赠,他以性命相护。说起来,这种关系,比起一般的朋友,还更牢靠。”说着,她转头看了看唐征,目光坚定语调温暖,“所以,我尊敬我的镖师。这种给大家取乐子的事情,我舍不得他去做,他也不想去做。但我一点也不怀疑,要是我有一天遇到了真正的危险,他会第一个挡在我的面前。这才是一个镖师应该做的事情。”
直视着墨妭的眼神,唐征的心仿佛遭受了狠狠地一击,让他忽略了周遭的纷杂的一切,眼前的人和景都纷纷退散,天与地之间只留下了他和墨妭,多美啊,他的心在呐喊。
墨妭的一席话让周遭都静了下来,有些小姐们似乎对之前的行为有些愧色,而有些人虽不说话,还是心有不甘。
“今天这么热闹,我来晚了,大家勿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