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夫人听了,明显有些顾忌:“毕竟是个男人,咱们主要是为了女儿的安全,怕有许多不方便。”
墨轩则有另外的看法:唐征是连州镖局年轻一辈的旗帜,能力强,之前护院的时候也保护过女眷,那是一身正气,从不和女眷有半分纠缠,我看,有他护院,也挺好。
墨夫人显然还是有些不放心,嘀咕起来:他是撇地干净,可是之前周太守家的小妾就遭殃了。
墨妭听了父母之间的对话,好奇地冲着墨鸣眨了眨眼,墨鸣回应她一个了然的眼神,用完夕食,两人回房后才将唐征与周家小妾的事给说了一遍。
原来,之前唐征在周太守家护院的时候,有个年轻的小妾对他很是不同,不时送些吃食或者小玩意儿过来,唐征是拒不接受。
不过,大户人家是非多,有人将小妾的所为偷偷告知了周太守,一开始,周太守还以为唐征也有些意思,故意强忍住不发火,留着心眼,等着看他二人的事情被撞破。不料,看到最后,都是这个小妾在自作多情,唐征是半点关系也没有,后来,索性将这个小妾给发卖了。不但如此,唐征在护院的时候还撞破了另一个小妾和门客的私情,后来这个小妾被周太守直接送给了门客,还落得一个爱才的名声。
因为这些个事,周太守一直夸唐征,说他颇有柳下惠坐怀不乱的风范,由他护院,以后家里的女眷都能消停点。
墨妭听后,有些将信将疑:那之前我们在玄义坊和唐征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好像有些不大正经啊。
墨鸣想了想:那个时候你还不是他的雇主啊,说不定,人家对雇主就是这样的一心一意。
这一天的夜晚,阅江别院的正风堂——薛正的卧室传来了阵阵的古琴乐声。
琴音声声传遍了院落,原本已经睡着的姚娘从卧榻上起来,倚着窗户,望着天心孤月,静静地听着这乐曲,虽然,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乐曲,却舍不得睡去,一直听到结束。
于此同时,墨妭也在几里之外的闺房,重新演奏了今天弹奏的《高山流水》,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这一曲虽是按照连州的习惯,运用了诸多的刮奏技巧,但是启势和结尾处的泛音是她根据多年前得到的曲谱弹奏的,不知道,这次舞台的表演,会不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那个苏妩,有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这个特点呢?万一有人有心记下了她演奏的曲子,苏妩不会怎么办?想了一会儿,她又摇摇头,应该不会发生这事吧。
翌日清晨,天还蒙蒙亮,姚娘就早早起了,这一天,她没有去习武,而是到厨房去了。
平日里,少主不喜欢奴仆成群,这次到连州也只是带着薛欢一个。这些天,这两个大男人不知道是怎么对付的朝食,她想给少主弄些他平日爱吃的鱼粥、海鲜粥去。好在厨房里还真有干海鲜,姚娘赶紧清洗起来。
等薛欢打着哈气出现在厨房门口的时候,姚娘已经将热气腾腾的干贝粥给做好了。薛欢感激地冲她作揖:“姚娘,你可真贤惠!”
姚娘听了,一朵红霞飞上了脸颊:“少主起了吗?什么时候用饭?”
薛欢作势就要帮她将粥盛好,却被她挡了去,于是操着手说:“少主早起了,在林子里弹琴呢,估计等会儿就要用饭了。”
姚娘原本有些雀跃的心情却有些复杂了:“少主不大高兴的时候就会弹琴,他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薛欢的表情僵了僵:“姚娘,我是个家奴,你是伙计,都是下人,这主人家的事,还是少知道为好。”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少主这次来可能真要和墨家结亲了。所以,咱们都不要逾越规矩了。”
姚娘的手抖了抖,心也堵地厉害,她将盛好的粥摆在灶上,低着头默默地走了出去。
薛正在正风堂用完朝食不久,信远镖局的女镖师们陆陆续续地来到了。不到午时,红玉、姚娘按照薛正要求挑选的十名女镖师都到齐了。
于是,薛正便带上了这十二名女镖师去了威烈镖局。
威烈镖局此时,已经热闹非凡。
不少雇主听说今天会有一批女镖师到,都早早地来了这里,想要先挑选到自己满意的女镖师。
墨夫人听了其他夫人的话,也想为女儿挑选一名女镖师,遂准备出门。
墨妭知道了,急忙要跟着母亲去,墨鸣也一起凑个热闹。于是姐弟俩在奶娘吴氏的陪伴下,随着母亲出发了。
墨家到信远镖局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门口早就停着各色马车和肩舆,
王大掌柜见了墨家的名帖,立刻将墨夫人迎了进来,引进后堂歇息。那里都是些熟客或者名流。
“听说今日会有新的女镖师来,我也想凑个热闹,给女儿挑一个。”墨夫人含笑看了一眼身边的儿女。
王大掌柜听了在心里皱了皱眉:昨天定的女镖师就有二十来家来人挑选了,今天您来估计选不上哦。但是面上还是笑呵呵:“今天来的女镖师都是昨天定好了人家的。墨夫人您一定要女镖师的话,我让东家来调剂调剂,看看有没有可能。”
墨夫人应了,却在心里怪丈夫昨日来怎么不明说要女镖师。
几人进了后堂,还没落座,一个和墨妭身量差不多的女子便走了过来。
“墨伯母好。”女子鹅蛋脸,眉眼弯弯,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她身上的紫色圆领胡服倒是最近连州流行起来的,墨妭不禁多看了几眼。“莫离,咱们也好久不见了,今日这样巧,倒是一起来挑镖师给碰上了。程姐姐和欧采菱家中原本就有习武的女婢,所以今日她们是不会来了。”这女子便是周太守的女儿,周阳的妹妹——“水美人”周淼。
墨妭嘴上应承着,心中难免有些膈应:她就是靠这样一幅模样,在所有人面前取得了信任吧。以前自己还以
为与她的情义能有多特别,到头来不过是众多“朋友”中的一个,不然,她怎么会将自己与周阳的事情透露给赵赤云呢?
此时,周阳适时地也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给墨夫人行了一礼,然后也笑着看向墨妭:“妹妹安好。”
墨妭一边心中冷笑,这兄妹俩粉饰太平的功夫可真不错,一边有些疏离地回了礼。
“ 衙门里都是男护卫,今日特意同妹妹一道看看女镖师的情况。”周阳见她没有说话,主动攀谈起来。墨鸣此刻则是站在一边冷眼看着周阳,一言不发。
赵楠乔在后堂的屏风后露了个侧脸,冲周阳招了招手,周阳立刻点头会意。“两位妹妹可愿同我去后面看个热闹?”周阳问。
周淼趁机拉起墨妭的手,悄声说:“女镖师都在后院了,一起先去看看吧。”
墨夫人见年轻人凑一起,遂开口:“去吧。你们年纪相仿的,多在一处玩。”
墨妭忍着没把自己的手给抽走,点点头同意了。墨鸣见状,便随着一起去了。
后堂后面是个中等院落,几株梨树长地茂盛,给院子遮出一片阴影。
一些年轻的女郎、郎君已经在树下,带着各色的目光打量着院中那一字排开的女镖师们。昨日想雇女镖师的雇主都被叫到了这里,可以先行挑选。这些雇主基本上都认识,相互打着招呼。
右边的十来个女镖师明显年轻一些,尤其是最右边打头的两个,模样最为靓丽,不过也许因为经常风吹日晒的缘故,皮肤微微深些。
赵赤云也老早就到了,一身红衣靓装,在人群中特别显眼,正在开心地跟女伴对着这些女镖师指指点点,墨妭听见了她的话:“这些女镖师都要一金一个月,你们看看还能不能出地更高的价格,可以优先选择哦。”
墨妭、墨鸣听了,互相看了一眼:好贵,我们雇不起啊。
周淼特别贴心地向周阳提议:“女镖师这么少,你要不要考虑送一个给墨妭呢?”
周阳看了一眼墨妭才回答:“墨夫子肯定不同意收的。”
周淼恨铁不成钢:“人家收不收是人家的事,你送不送是你的事啊。墨妭过个半年可就十五了,要嫁人啦。”
这时,从前面走过了一群人,为首的是风光满面的赵峰,后面是他的儿子赵楠乔和薛正,唐征跟在薛正后面。三个年轻人皆是玉树临风,一起走来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
树荫底下的女郎们突然欢呼雀跃起来,一个个的脖子都伸长着看向赵峰的身后。
赵楠乔特意整理整理衣冠,摆出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冲着女郎们点点头。薛正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没有看
向树荫底下的人群,而唐征好像朝墨妭这边望了一眼。
周阳走到墨妭身边,看了看她的反应,却只见她似乎只向赵峰身后扫了一眼便迅速收回了目光,便冲她笑了起来:“你看看,喜欢哪个女镖师啊?”
墨妭抿了抿嘴:“都喜欢。”
周阳瞬间没了接话的余地,有些尴尬地笑了。
“各位,”赵峰清了清嗓子,“我特意向抚阳信远镖局借的女镖师刚刚到了,加上我们威烈镖局的,总共才十九人,一人分一家还不够,更何况还有原来想要好几位女镖师的。所以,鄙人特意让这些女镖师们都召集起来,各位看地上,可以先做好记录,如果都看上了同一人不肯相让,那只好出价高者得了。诸位也知道,这女镖师本就不多,价格自然高些,其实,我们威烈镖局还有不少品行端正的好汉,也可以雇佣起来,以解决燃眉之急嘛。”
听着他的话,下面的夫人、女郎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似乎在商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