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妭听了,都出汗了:你说你直接捐赠金瓜子多好,偏偏还要和我这马甲捆在了一起。我这马甲要是卖出了金瓜子的价格,我听着,都觉得汗颜了。
白宗泽求助似地看向了唐征,唐征正有些咋舌:这么多钱,他可出不起了。
“薛公子是吧,你怎么不出价了?这可是你未婚妻做的,你就甘心流入他人之手?”
薛正淡淡一笑:“草民确实出不起价了。不过,这次的义卖是为了帮助更多的难民,价格越高越好,至于是不是我得到马甲,倒是没有这么重要了。因为,”说到这里,他特意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墨妭,眼中的情义难以掩藏,“墨女郎日后嫁给了我,以后有的是机会和时间为我做这些绣品。”
此语一出,众人皆笑而不语。
墨妭更是深深低下了头。
只有唐征的脸色紧绷了起来。
“说的好,薛公子真是大气之人!那么,这马甲就给……”
“且慢!”一个黄衫公子匆匆登楼而来。
周淼面色微微一变。
赵赤云鼻子里哼了一声。
周太守起身压着声音问道:“我儿,你这是……”
来者正是周太守的儿子周阳。
周阳向郡主和父亲先后作揖:“禀郡主,小民也是给这件马甲出过价的,不过刚才被白捕头的手下给请了过去,耽搁了一点时间,这才匆忙赶来。”
白宗泽听了,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周公子也是要竞价吗?”南康郡主饶有兴致。
周阳挺直了背板答道:“是。”
“几多价钱?”
周阳没有立即回答,先定定地看了看墨妭后才说:“无论谁出的最高价,我都加一百钱。”
众人听后,纷纷互相看了几眼。
其中还有几人的目光在周阳、墨妭和唐征之间流转了几个来回。
墨妭倒是一副我自巍然不动不动的态势,不理会其他人的目光。
“哦?”南康郡主有些玩味地笑着敲了敲案几,“周公子是对这件马甲志在必得呀。”目光也向墨妭和薛正看了过去。
本来郡主还想再问个究竟的,到底觉得这里人多不大方便,毕竟,墨妭给她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她还不想太为难她。再者说,周太守还在这里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呢。
洪运本想在郡主和太守面前卖个乖而已,这会儿见周公子这么认真地出价,便“呵呵”笑了起来:“草民是不会再加价了,这马甲不如就给了周公子好了。”
本来墨妭是无所谓这马甲会被谁买走的,可是周阳一出现,便有些膈应。想着他买来,用来自己穿着吗?等哪天见了面,好靠这马甲来叙旧:“你看,你做的马甲,我一直穿着呢。”
想到这里,墨妭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威烈镖局总镖头唐征,出价两枚金瓜子。”唐征信步走了出来。
墨妭有些傻眼了:你这么有钱吗?
郡主刚吞下一颗葡萄,差点没把自己给噎着:“你不是墨家的随从吗?”
唐征再行一礼,倒是风度翩翩:“非也,我是墨先生请来坐镖的镖师。”
南康郡主看他也是一表人才,不由地跟看了场好戏似地转头看向俞佳成,冲他挤眉弄眼起来。
俞佳成回应地笑,很是愉快。
“既然这样,自然是价高者得。周公子,你还加一百钱吗?”郡主看向了周阳。
周阳面色没有之前好了,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白宗泽一看周阳点头,立马喊了出来:“三枚金瓜子!”
不待周阳点头,薛正站了起来:“五枚金瓜子!”
“再加一百钱!”
“七枚!”
“八枚!”
“九枚!”
唐征、薛正激烈地交替叫价,毫不手软。
看地墨妭一直摇头:“你们是不疯了吧!”
此时的唐征却向墨妭投来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墨妭一怔,再看薛正时,他也悄悄地冲墨妭炸了眨眼——他们这是在做什么?难道?
“二十枚金瓜子!”周阳涨红了脸,脖子上现出了青筋。
“哇!”众人皆瞪大了眼睛,看看周阳,再看看周太守,最后互相看看偷笑起来——这是有钱没处花了?
周太守的脸色一阵一阵红,似乎还在浑身打着颤。
整个楼层沉默了几个须臾之后,薛正清了清嗓子:“既然周公子如此喜爱此物,薛某便忍痛割爱,成人之美吧。”
唐征对着周阳抱起了拳头:“小人财力匮乏,出不起了。不过周公子如此义举,小人自愧不如。”
两人的态度虽然恭敬,可墨妭却觉得他们这是故意抬高了价让周阳放血呢。
以周太守的性子,周阳回去恐怕有一顿好打了,可不能让他有反悔的机会。
想到这里,墨妭偷笑了起来,然后盈盈起身:“墨妭所做的马甲不过是最寻常的物件了,可是周公子和太守的爱民之心却实在难得。公子能借着一件普通马甲,表达这难得的心意,真是令小女敬佩,请受小女一拜。”说着,墨妭便福了福身。
周阳面色复杂,想说些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口,最后放弃了发声。
倒是周太守,一副看傻子似地表情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墨妭刚行了礼,便听了一句很是熟悉却十分讨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恐怕这马甲对周公子来说,并不是什么寻常之物吧。”果然,赵赤云憋不住了,一句话不清不楚却意有所指。
周淼听了,眉头一皱。
墨妭在微微一怔后笑了:“我记得赵女郎的生辰快要到了,难不成周公子是要将这马甲送给赵女郎?”
在场的多数人是听闻过赵赤云和周阳之间的传闻,听了墨妭的话,以为是赵赤云在吃醋呢,纷纷会心一笑。
赵赤云本想让墨妭出出丑的,没想到倒给了对方一个讽刺自己的机会,气地拍起了桌子。
“赵女郎,慎言慎行,郡主还在这呢。”周阳见她似乎要发火,赶紧小声提醒起来。
赵赤云看了看上席的南康郡主,见她面色渐渐沉了下去,这才压制了心头怒火。
阿秋夸起了墨妭:“干地好!不过,你刚才不是叫我不要呈口舌之快吗?怎么轮到自己就不管用了?”
“她肯定是嫉妒了,嫉妒中的女人最可怕了。我这不是怕她毫无顾忌地乱说话才堵上她的嘴吗?”
南康郡主不大喜欢女子之间的勾心斗角,见了此番情景,便兴致缺缺:“既然周公子已经是出价最高的了,那么便交上价金,此事也算了结了。”
周阳这才讷讷地看向了父亲:父亲,我刚才头脑一时发热不清楚,这二十枚金瓜子,您出吧?
周太守忍了千百次,才没破口大骂这个被人摆了一道的儿子,见了儿子求助的目光,只得回身:“郡主,请容下官凑凑钱去。”
南康郡主摆了摆宽大的衣袖,没有发话。
周太守只得补了一句:“下官的一年的俸禄也没这么多钱,真不是一下能拿出来的,不过宴会结束之前,下官一定将钱如数奉上。”
这事在众人各异的神色中就这么过去了。
墨妭终于可以稍稍放松一下,这一关可是在阿秋的帮助下顺利过关了,赵赤云几次三番地找她的麻烦,终究是没能如愿。
她悄悄地回头想看看赵赤云的神色,却发现对方正气鼓鼓地盯了过来,便只好给对方一个十分友好的笑容,再迅速转过了头。
赵赤云自然把这笑容当成了示威,右手用力一捏,“啪”地一声,握着的筷子断了。
“请郡主移步走廊,观赏烟花,与连州百姓同乐。”袁将军负责的烟火终于登场了。
墨妭跟着人群,站在了第三排。郡主和州县的主要官吏站在了第一排,后面还有周阳和薛正他们,最后站的是各家的婢女随从。
走廊的位置不够,刚刚好站三排人,视野较为开阔,再往后面,便只能透过人群的空隙看过去了。这些人还不如楼下的那些站在江边的视野好呢。
墨妭便十分幸运地站在了走廊上。
随着“砰砰砰”数声声响,一朵朵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绽放,然后熄灭陨落,一朵接一朵地烟花,前仆后继地照亮了整个天空。
还有的打出了龙凤呈祥的花样,龙和凤交替上升着,在最后湮灭之前交互缠绕,似乎分不出你我来。
看地郡主连连称赞,一直问这花样是怎么打出来的。
连州一般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以府衙的名义打上烟花,一年也就这么一次,但这最后的龙凤呈祥倒是没有见过。
所以,不光是郡主,就连周太守和许多连州的老人都是第一次见,交口称赞起来。
不过,唐征和薛正的面色却没有这么轻松了,因为,据他们所知,这所谓的“龙凤呈祥”不仅仅是烟花,更是信号。
“郡主,这龙凤呈祥,可是武达镖局一老镖师的独门绝技。”
袁将军此语一出,周太守的面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