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当上慕扬的助理,能力一般都不在话下,慕扬上午才交代给他的事,下午简宏就拿着聂家的地址走进慕扬的办公室。
慕扬再也坐不住,用最快的速度处理完手头上几份紧急文件,就迫不及待地起身往聂家去了。
当时聂家人正准备吃晚饭,慕扬突然登门造访,把聂之兴和安曼真都吓了一大跳。
慕扬提着之前人家送给他但还来不及处理的礼品,面不改色道:“安心在家吗?我来看看她。”
“在的,在的,在房间里休息呢。”
聂之兴和安曼真不敢怠慢,赶紧把人请进屋,又吩咐下人倒茶。
不愧是做房地产生意的,聂家采用的是后现代的风格,建筑构造和周围的环境有机地结合起来,每一寸面积都被合理利用,装修摆设主张新旧融合,看起来既有美感又简约大方,而且还给人一种井然有序很温馨舒服的感觉。
慕扬打断他:“不必麻烦,我跟安心说几句话就走。”
见他神色匆匆,全无平时的成熟稳重,聂之兴不由地看了老婆安曼真一眼。两人四目相对,用眼神简单交流了下信息,这才一块领着慕扬来到聂安心的房间。
聂安心原本还以为是聂妈妈把晚饭端来,忙不迭把床上的几本书收起来,搁在床头柜上。只是当她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那道修长身影时,整个人直接愣住。
“安心啊,慕总来看你了,你们俩好好聊。”
聂之兴非常识趣,说完后,就领着安曼真一块下楼,给两人留出独处的空间。
慕扬将门关上后,就像电线杆一样杵在那儿,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也不说话。只是目光从最开始的激动急切,到最后渐渐变得深不可测且诧异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了那份资料,心里作祟的关系,慕扬越看她,越觉得她和已故的安心很像。
聂安心被他盯得浑身不在,只觉得慕扬的这一眼好像穿过事物的表面现象看透了什么,心里不由得产生不好的预感。
“你怎么来了?”她率先开口打破僵局。
慕扬看着她,却在琢磨着该怎么问才能套出他想要的答案。以聂安心的性格,如果他直接问,搞不好得到的答案有可能都不是真的。聂安心就巴不得气走他,然后远得她远远的,这样她就能活得更逍遥自在。
想到这里,慕扬宇眉猛地皱紧,心里燃起一股无名之火。
他将目光移向房里的摆设,开始漫不经心地左顾右盼:“你出院都有好几天了,是不是我不联系你,你就不会主动联系我?”
聂安心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目光只好紧紧跟随着慕扬的身影。
“我只怕打扰到慕总工作而已。”
慕扬意料之外地回道:“不打扰,只要是你打的电话,多忙我都有时间接听。”
聂安心张了张嘴,被慕扬这句跟情话听起来没太大区别的话吓到。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更猜不透他说这句话是出于哪种目的,索性缄默不语。
“后背的伤怎么样了?有没有及时去医院换药?”慕扬这边瞧瞧,那边看看,好奇的样子有点不大符合他平时沉稳内敛的形象。
“没有,聂叔……”聂安心一分神,差点就说漏嘴,幸好她及时改了称呼,“哦,我是说我爸,他把医生请回来了,直接在家里换药就行。”
聂叔虽然对她不错,聂安心心里也是蛮敬重他的,但是在她心里,能叫“爸爸”的只有一个人,可是那个人早就永埋黄土下面。所以人前,聂安心会称呼他一声父亲,但是人后,她还是习惯叫他聂叔。
聂之兴知道她对亲生父亲的感情,也从来没想过要强迫她改口,反正一家人只要能和和美美的,叫什么都一样。
慕扬脸上表情淡淡,表面看着没什么反应,其实早已将聂安心的每一个小细节捕捉到。
“这样也好,你脚上打着石膏行动不便,也省得来回折腾。”
聂安心点头:“我爸也是这样说的。”
房间里摆了几张照片,不过都是最近两年才拍摄的,慕扬随手拿起一个相架,正是聂安心警校毕业时和家人的合照,照片里的她笑得很甜很开心。
慕扬骤然想起有一次跟安心谈起她毕业照的事情,当时安心满心期待,希望她毕业的那天自己能够出现。那会儿慕扬工作有点忙,就态度敷衍地应下了,安心怕他反悔,强行在他的手背上盖了个章,并且任性地要求他三天不能洗手,以此要让他记住这件事。而他嘴上虽然抱怨她做法幼稚,却破天荒的依言照做。
聂安心见他盯着照片看得入神,眼眉之间透着一股浓烈到化不开的哀伤,她心里虽然震惊,但也有点不是滋味。她甚至不敢去想,慕扬眉眼间的这股哀伤是因谁而生的。
“觉得拍得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傻气?没关系,你想笑就笑吧,思扬说我这个立正站好是五十年代的出品,当天她也去了,可就是死活不肯跟我们一块合照,说这样子看起来太傻了。”聂安心故作不以为然地说道。
套席思扬的那句话,她现在自黑起来毫无压力。
闻言,慕扬将相框放回原位,转头过来看她:“不会,拍得挺好的。你就适合这样开心的大笑。”
聂安心用手挠了挠鼻翼不语,心想:这个你倒不用担心,我是经常笑的,只不过对象不是你。
慕扬突然坐在床尾,聂安心整颗心随着床垫塌进去一角而狠狠跳动了一下。
她眨了眨眼睛,紧张地看着他。
慕扬被她看得心痒痒的,就好像有只猫爪子在他的心里挠了一下。他抬起手,挡住她的五官,先是眼睛,然后是鼻子,一点点的露出来。
“你做什么?”聂安心把那只大手拉下来,满脸疑惑。
慕扬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
聂安心被看得心里直发毛,她抬手,狠狠把那只大手打掉。
“你到底想干吗,毛手毛脚的,小心我告你非礼!”
慕扬完全没有被她这句台词吓到,而是面不改色道:“没什么,我就是在研究这张脸哪里整过。”
轰隆一声,聂安心顿时犹如被五雷轰顶。
“你,你说什么?……你已经知道我整过容,那我发生过车……?”
她的声音适时打住,脸色在顷刻间转变成惨白。
慕扬目光炯炯地看着她,随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眸子骤然一深,刚刚冷静下来的情绪再次排山倒海般地翻滚起来。
不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还得慢慢炖,才能一点点的榨出汁来。
“你是指车祸的事情?”慕扬淡声问道,“嗯,知道了。”
聂安心用力吞了口口水,目瞪发铃地看着他,心脏剧烈跳动。她一方面希望慕扬能认出自己,一方面又害怕被认出来,心情极端矛盾。|
慕扬微微眯起眼睛,凝视着她的目光,瞬间变得严厉起来:“看你这反应,好像很害怕我知道这件事?为什么?”
聂安心做贼心虚,却还得强装笑脸:“哈,说笑的吧?我为什么要害怕?只不过现在的人对整容的包容程度还不是很好,我也不想受人排斥,所以私心里还是不大希望别人知道此事。再说出车祸也不是什么好事,更没必要到处宣传。仅此而已。”
“是不是四年前的X月X日?”他话锋一转。
“是四年前没错,不过具体时间我已经不太记得了。”
慕扬不信:“这种事只要是亲身经历过的,想必都会毕生难忘,你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聂安心心安理得地说:“因为我当时晕过去,等这口气缓过来,我已经在重症病房待了快一个月,这样的回答你是否还满意?”
慕扬皱眉,他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并不想扒人伤疤。
“那你是在哪个路段出事的?”
聂安心顿时警惕起来:“你问这么多干吗?”
“就好奇问问。”随性的声音一顿,慕扬挑衅地看着她,“你不会又想说自己忘了吧?”
聂安心面色当即沉了下来,明知他用的是激将法,这时候她却只能迎头撞上去。因为只要她回答不上来,慕扬都会觉得她这是做贼心虚。不过想让她那么老实就把自己的底给抛出去也不可能,聂安心故意把出事路段的路名说错一个字。
慕扬默默将路名记下,准备回头让简宏去调查。
“那不介意给我看看你出车祸之前的照片吧?”
这下聂安心可以肯定,慕扬是起疑了,所以从刚才到现在都是在套她的话。如此,她更加不可能把以前的旧照片拿出来。
“没有。”
慕扬因为她的答案而紧张起来,他微微眯起眼,紧追着她不放:“怎么可能会没有?”
聂安心极力辩解:“这有什么奇怪的,不爱拍照的人多了去。”
“再不喜欢拍照,也不可能一张照片都没有。”慕扬想了下,突然起身就往外走。
聂安心急促地喊道:“你要去哪里?”
慕扬闻声回头,戏谑道:“既然你这里没有,我相信你妈肯定会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