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酆泉水家发现的血迹,经过专业的技术人员鉴定,这血是属于罗诗雨的。同时技术人员还用鲁米诺试剂在地板上检测出一大片血迹。也就是说,这里曾经出现过流血事件,但是血迹后来被人为清理干净,至于是否跟甘嵘的案子有关,还需要调查后才能再下结论。因为鲁米诺的灵敏度极高,就算是干了半年的微量血液都可以检测出来。
不过这样的发现却让众人的神经忍不住绷紧起来,因为目前的线索都指向——罗诗雨在失踪之前有可能已经受伤,甚至被害了。
酆泉水和罗诗雨的父母也从老家赶了过来,一身风尘仆仆,见到人民警察叔叔就要跪,一边哭一边拉着他们问酆泉水和罗诗雨的情况。
酆泉水的母亲身子骨不好,面黄肌瘦,明明只有五十来岁左右的人,看起来却像已经六十多了。而酆泉水的父亲则是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因长年在地里头干活,所以整个人被太阳晒得很黑,脸上虽然皱褶很多,但看起来人很结实也很健康。只是彼时那双原本该很锐利的眼睛却布满了血丝和舟车劳顿的疲倦。
罗诗雨的父母看起来倒像个文化人,也比较会说话。不过只要应付过这种事的警察都会知道,这种人可比老实的庄稼汉难缠多了。
跟家属沟通,特别是跟受害者的家属沟通,是大部分警察都不想干的活儿。因为看到对方满怀希望且信任的目光,你会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所以许多人宁愿面对穷凶极恶的罪犯,也不想看到受害者家属充满绝望而令人心碎的神情。
聂安心因为是队里的老幺,目前他们组属她最闲,于是“光荣”地被众人踢出去接受这个任务。
基于案子还在调查中,许多细节都不便透露,聂安心只能大致跟他们说了下情况。
当听到酆泉水有可能是杀人凶手,酆母双腿一软,差点就晕过去。酆父眼明手快地扶住她,抖着声音问道:“警官,是不是哪搞错了?我儿子是不会杀人的!泉水他从小就很善良,也很孝顺我们,他是绝对不可能干出这么残忍的事……”
那边罗诗雨的母亲也哭倒在丈夫的怀里,鼻泪横流地哀号:“结婚的时候我就一直跟她说,像他们这种没文化又没见识的野蛮人不能嫁,不能嫁,可她就是不听,现在好了,终于出事了……”
罗诗雨的父亲看起来也快要崩溃,但还在努力安抚着她。
罗诗雨的母亲说着说着,突然朝酆泉水的父母一把扑过来,扯着他们的衣服又打又骂,看起来那素质比庄稼人要差多了。
“都是你们,都是你们教育出来的好儿子,如果我家闺女出了什么事,我一定要让他偿命!”
聂安心就像夹心饼干一样,一会推开那个,一会拽住这个,说得嗓子都快要冒火了,这四个加起来都有二百多岁的家属才消停一些。
而席思扬就在这种鸡飞狗跳的情况下,出现在聂安心的视野内。
“小辣椒,外面有找。”
……
咖啡馆内,聂安心看着已经足足笑了十几分钟的好友,特别无语。
“至于吗,一个绰号就让你从刚才笑到现在?”
席思扬笑得肩膀直抖,但还是止不住想笑:“可别说,这小辣椒的名字配你刚才的样子还真的挺形象,你们陈队给你取这绰号,可真是太有才了。你说我刚才怎么就没想到拿手机帮你照下来呢,你自己也可以欣赏欣赏,哈哈哈!!!”
聂安心想也不想就脱口道:“免了,神经病一个就好,我拒绝被拖下水。”
席思扬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不过你脸红的样子确实蛮可爱的,来,给爷笑一下!”不过话才说完,她自己倒是先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聂安心忍无可忍地拍掉她的手,站了起来:“算了,等你笑够了再来警局找我吧,我还有事要做呢。”
席思扬急忙拉住她:“好啦好啦,顶多我不笑就是了。”
得到她的保证,聂安心这才重新坐下来。
席思扬一看到她脸上因为生气而涨红的脸颊,又忍不住笑喷。
聂安心怒,生气地睁大眼睛瞪着她。
席思扬赶紧在她发飙的前一秒钟捂住嘴巴,但不停抖动的肩膀以及眼底完全无法掩饰的笑意还是出卖了她此时真正的心情。
“……”
聂安心捂额,彻底对她绝望了,默默端起服务员刚刚送来的咖啡,呷了一口。
每个人都有优缺点,如果有人问聂安心你的缺点是什么,聂安心一定会毫不犹豫回答:脸红。
如果你问她最讨厌自己哪一点,聂安心一定也会回答这两个字:脸红。
那是因为她是属于那种特别特别容易脸红的体质!
从小到大,只要她一紧张或者害羞,脸就会马上“腾腾腾”地红起来,有时候闷热也会,基本每次吃饭只要一喝汤,完了,脸必须就又红起来。
其实脸红也还好,如果皮肤黑的话,只要脸不是红得很夸张,基本都是看不太出来的,可偏偏聂安心从小皮肤就很好,又白又滑又水嫩的那一种,所以这脸一红,那就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了——白里透红!
“哇,安心,你的脸又红了!”
席思扬喜欢逗她,几乎每次跟她吃饭,都必定会出现以上类似的对话。
就刚刚她来找聂安心的时候,聂安心为了应付酆泉水和罗诗雨的父母就忙得满头汗,那张脸自然别提有多红了,刚好又有人叫她“小辣椒”,席思扬这个笑点不知道有多低的人,当场就跟被人点了笑穴,立马开启了“誓不笑成疯子就不停”的癫狂之路。
服务员端来两杯咖啡,估计也是没见过席思扬这么奇怪的客人,临走前还不忘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瞅了她两眼,这举动甚得聂安心之心。
席思扬笑够了,端起咖啡呷了一口,润润喉子。
聂安心见她终于恢复正常了,这才开口问道:“你怎么突然提前回来了?不是还有四、五天的假期吗?”
说到这个,席思扬脸陡然一变,生气地瞪着她:“还不是因为你。”
“我?”聂安心微惊,指着自己发问,“关我什么事?”
席思扬表情严肃:“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又跟那个混蛋好上了?”
聂安心满脸的莫名其妙:“哪个混蛋?”
席思扬恨铁不成钢道:“还能是谁?我认识了你这么久,你来来去去不就处了那一个?这些年来,你倒是告诉我,你身边还换过谁了?”
聂安心被她说得无言以对,不过绕了这么大一圈,她倒是听明白了,席思扬说的“混蛋”指的就是慕扬。
当年聂安心和慕扬在一起的时候,身为聂安心的好闺密,席思扬是少数知道这件事的人之一。不过因为两人大学的时候不同校,所就读的地方一个在南一个在北,聂安心还没有机会把男朋友介绍给席扬思认识,她和慕扬这场爱情接力跑就半路夭折了。
“我这不也是没时间找吗?开始嘛,得休养生息,养养情伤什么的。那会儿不还是你劝我说,不着急,咱们慢慢来,这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我们总能找到一个自己看上眼的。”
“……”席思扬一愣,没想到聂安心会拿自己当年安慰的话堵她。
“再后来警校各种规矩各种训练,我有时间谈恋爱才怪。”聂安心吐槽。
“……”这话听着好像有点道理。
“现在好不容易熬到毕业,工作又那么忙,我当然得以工作为重了。也是你说的,女人应当以事业为重,独立自强的女性才会受到别人的尊重。现在这社会,讲究的不是样貌而是实力。”
“……”席思扬被聂安心堵得哑口无言,心想她这才上了几天班,怎么口才突然间就升了好几级,说话一溜一溜的。
席思扬板起脸道:“去,别跟我嬉皮笑脸转移话题,你要是不想我把你当年那点破事跟叔叔阿姨抖出来,就赶紧老实交代。”
聂安心忍不住正襟危坐,一副三好学生的标准坐姿:“不需要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吧?”
席思扬露出一副阴险的嘴脸:“你可以试试。”
聂安心猝不及防地被恶心了一下,下意识打了个寒战。
席思扬句句紧逼,聂安心没办法,只好将最近发生过的事情跟她简单说了一遍。不过其中自动略过慕扬送花到警局、半路将她劫去吃饭,诸如此类的事情。
“这么说,你们是因为案子的事情才会重新走到一块,不是什么余情未了这些?”席思扬长吁了一口气。
聂安心哭笑不得:“当然不是,你觉得我看起来像对他还会余情未了吗?”
席思果断道:“不是像,你根本就是!”
“……”聂安心感觉自己被一箭穿心。
席思扬越想越不对劲,抓着聂安心继续审问:“不对啊,如果事情就像你说得那样坦荡荡,那天我打电话给你,为什么是那个混蛋接的电话?”
聂安心神色一呆,好像没有听懂她的话:“你说,你打电话给我?然后是慕扬接的?有这种事?”
席思扬用力点头,忿然道:“对。”
聂安心觉得不可能:“那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哦,对,他说你喝醉了。”说起这个,席思扬的情绪又激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