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梓晗目光紧追着他的身影，直到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两人，她这才开口出声。
“那是以前，可是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慕扬坐下后，靠在椅背里，两只大长腿随意交叠着：“有什么不一样？”
厉梓晗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声音难掩痛心和失望：“以前，我喜欢的那个男人心里有我，我相信他的努力是在为我们的未来而奋斗，可是现在，他只想跟我划清界限，以后我能靠的只有自己，不努力一点怎么行。”
慕扬微微皱眉，选择性忽略她后面那些话：“随便你，你想看就去看吧。”
说完，他按下了公司的内线电话，把余佳茗叫进来。
不多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穿着职业装的余佳茗蓦然出现在门口。
“慕总，有什么吩咐？”
慕扬的目光越过厉梓晗，直接落在余佳茗的身上：“厉小姐想了解一下公司的运作，你陪陪她。”
“好的，慕总。”余佳茗往旁边挪了下身子，然后对厉梓晗微微一笑。“厉小姐，请。”
“你不陪我去？”厉梓晗惊讶地看向慕扬，不敢相信他就这样把自己打发给别人。
慕扬低头翻阅着文件，头也不抬一下地说道：“我还有工作要做，余秘书陪你去就行了，不懂的地方你可以直接问她。余秘书来公司已经有两年多了，对公司的情况也很了解，一样可以回答你的问题。”
厉梓晗道：“可我想你陪我去。”
慕扬冷声道：“我没空。”
“那如果我坚持呢？”厉梓晗固执地看着他，丝毫不肯退让。
闻声，慕扬动作一滞，终于从文件中抬起头来，蹙紧着眉头看她。
“梓晗，有些事一定要弄得这样僵吗？”他意有所指。
厉梓晗听完后却惨笑一声：“是你先把事情做绝的，不是我。”
“现在我们再谈论这个还有意义吗？”慕扬目光犀利地看着她，像是在警告她注意分寸。
“没有。”厉梓晗瞪着他，美目迸射出浓烈的恨意和果决。“不过想利用完我就甩，没门。……这辈子，你都休想摆脱掉我。”
余佳茗尴尬地看着他们，感觉自己杵在这儿非常碍事，可是没有大老板的命令，余佳茗又不敢走。
慕扬显然不吃她这一套：“只要你不跟子航离婚，这辈子我确实是没法摆脱你，所以你大可以放心跟余秘书走。”
他早就看穿厉梓晗也就只能在他这里逞一下口舌之快，为了她自己的面子，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优雅名媛形象，还有她慕家二少奶奶的地位，厉梓晗只要不是傻了，都不会主动做一些蠢事给自己招黑。
说完，慕扬冷眸扫向快把自己缩到门后面的余佳茗。
“还在发什么愣，赶紧带厉小姐去逛一逛，顺便叫份下午茶，替我好生招待她。”
“你——”厉梓晗被他的话激怒了，瞪大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
只是瞪着瞪着，厉梓晗就有些后悔了，她来这里并不是找他吵架的，说她贱也好势利也行，但是她来这里确实是想跟慕扬修和的。这些日子她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公司的决定权都在慕扬的手上，于公于私，于情于利，她跟慕扬作对都得不到任何好处。
但是一看到他，厉梓晗脑海里就会闪现慕扬那天对她说出的那些冷酷而又绝情的话，心里头痛得宛如在滴血一般，根本就无法平心静气下来。
厉梓晗忍了又忍，好不容易才将胸口那团烧得旺盛的火焰压下去。
“算了，既然你没空，我也不强迫你，你忙吧。”厉梓晗抓起搁在办公桌上的包包，转身望向余佳茗。“余秘书，我们走吧。”
那挺胸昂首的样子，骄傲得就像一只孔雀。
这时，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哥回来了没有？”
慕扬惊讶地抬头，没想到常年宅在家里、拒绝外出的慕子航会跑到公司里来。
“子航，你怎么来了？”
慕扬起身朝他迎了过去，温柔的语气与刚才的冷漠简直判若两人，这种极端的差别对待，让厉梓晗不想嫉妒都办不到。她心里难受得要命。
慕子航颇为不自在地说：“嗯，刚好在附近就顺路过来了。”他声音一顿，“我没打扰你忙吧？”
“没有。”他能来，慕扬高兴都来不及了，再忙都会抽空陪着。“余秘书，冲几杯咖啡过来，另外再准备几份点心。”
慕子航有些受宠若惊：“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坐一会儿就走。”
“不麻烦，楼下就有一家很不错的餐厅，平时公司的员工都很喜欢到那儿去光顾，送餐的速度也快，费不了什么时间。”慕扬面不改色地说完，又交代余佳茗。“我记得那里的千层蛋糕、芒果班戟和香蕉薄饼都很不错，这三样每样都来一份，其他的你再看着办。”
“嗯，好。”厉梓晗把他的要求记在心上，赶紧去办。
慕子航表面一声不吭，心里却很感动，没想到慕扬还记得自己喜爱的口味。同时也为自己过去的许多行为感到后悔和愧疚。
因为他的这个病，让他总是无法好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常常会说出一些混账话、或者是做出一些糊涂事伤害了他身边的人。特别是慕扬，这几年来，自己更是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甚至害得他这位亲大哥有家不能回。可是慕扬却从来都没有怪过他，哪怕之前自己那样子骂他……他这位亲大哥还是大度地包容了他的放肆和愚蠢……一想到这些，慕子航就觉得自己十分该死，完全不值得慕扬对他这么好。
楼下餐厅的服务员很快就把东西送上来。
慕子航有意跟慕扬修复关系，因此聊天态度比平时要积极许多，虽然话题基本毫无营养，但是慕扬全程配合，两兄弟倒也难得和睦相处了一回。
老宅的张叔彼时要是在这里，看到他们两兄弟居然还能心平气和地坐到一块去，估计该高兴得喜极而泣。
慕扬和厉梓晗怕扯到感情问题，慕子航的情绪就会崩，因此话题都是围绕着公司的近况打转，避免谈到私人感情那一块。慕子航也深知自己的情况，所以更不会主动挑起这类话题。
厉梓晗从洗手间回来，刚好看见一名小秘书左手抱着一份文件，右手提着好几个购物袋，在走道里叫住余佳茗。
“余姐，这是你交代我买的衣服，还有慕总要的资料，我都已经打印好了。”
余佳茗检查了一下，发现没有问题，便把东西都拿过来。
“嗯，差不多就是这样，可以了。”
小秘书好奇地问道：“余姐，这个安心是谁啊？慕总交代的这些衣服，不会就是送给她的？还是Valentino家的，这个牌子全是量身定制，就算有钱也一定能买得到，慕总出手可真阔绰。”
小秘书一脸羡慕。
余佳茗挑眉：“你打探这个做什么？”
小秘书连忙解释：“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这个安心怎么长得跟厉小姐那么像，她们不会是亲戚吧？”
余佳苟对她的好管闲事有点反感，语气敷衍：“这我怎么知道。”
小秘书神秘兮兮：“我还听说了，这个女的已经搬进了慕总的别墅，是不是真的？”
余佳茗惊讶不已，这件事她也是早上慕总交代她办事时才知晓，没想到眼前这小妮子知道得比她还要早。
她赶紧把人拉到一旁，一脸严肃地低声问道：“你这是听谁说的？小毕吗？这家伙的嘴巴怎么这么不牢靠。”
这里毕竟是走道，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余佳茗生怕她们的谈话被有心人听了去，再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知道。
小秘书摸摸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这不是我们昨晚有约吗？他临时放我鸽子，当然得解释一下嘛……”
余佳茗恍然大悟，没想到这两人是一对。
“这也不行，在老板的背后乱嚼舌根，他这饭碗还要不要了？”余佳茗说完，顺便连她也一块训。“还有你，没事也不要乱打听，我们是来给人家打工的，不是来八卦老板的私事。多做事少说话，这份工作才能做得安稳，职位才能越爬越高，懂吧？”
小秘书被她说得有点惭愧，虚心道：“余姐说得是，那我现在就去工作。”
余佳茗板着脸点头：“嗯，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
她把东西拿回办公桌，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摸出一片女性专用品，转身就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今天正好是余佳茗的姨妈周，余佳茗再不去解决这个生理需要，下面就要崩堤了。
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走道的拐弯处，神情慌乱的厉梓晗这才从走道的另一头走出来。
原本厉梓晗只是被她们突然提及的名字吸引了注意，却没有想到会听到这番精彩绝伦的对话。
只是……安心不是早在四年前就已经死了吗？怎么还会住进慕扬的别墅？
厉梓晗心里充满了疑惑，她趁着余佳茗上洗手间的空档，打开了慕扬让她们准备的那份资料。
只是当她越往下看，厉梓晗脸上的表情就变得越古怪。
她必须弄清楚住进慕扬别墅里的那个女人是谁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