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聂安心的衣服上沾了不少血,看起来有点触目惊心,实际上刀子扎得不是很深,没有伤到要害,聂安心从急诊清理完伤口,缝完针出来,就看到聂之兴和陈翔宇、以及几个同事在外面守着。
她心头一震,既感动又意外:“你们怎么来了?”
安曼真打电话给聂之兴时,聂安心就在,所以聂之兴会来,她一点都不奇怪,倒是她这群同事,聂安心就有点始料未及。
陈翔宇得瑟道:“也不看我们是干哪行的,这种消息自然知道得比别人快。”
说完,也不等聂安心开口,他故意啧啧两声,半开玩笑半挖苦地继续说:“不错啊,这上班还不到半年,就已经连续两次把自己送进了医院。我们警局的同事要是个个都能像你这样拼,下了班还不忘搞业绩,还怕有破不了的案子,抓不到的犯人。我觉得我得找个时间跟局长谈一下,最近局里正准备搞一个弘扬警察正能量的宣传,正好缺一些英雄素材,我看你这件事儿就挺合适的,而且还有不少围观人民群众亲眼见到这种大无畏无私奉献的精神,有了他们的见证,我们的宣传力度也会更容易见竿立影。”
真夸还是假夸,聂安心还是能听得出来的,她本来就伤口疼,说话都难受,现在听到他这些话后连头都疼了。聂安心委屈兮兮地看着他,像是求饶地说道:“陈队,我还疼着呢,训我的话能不能先留到明天再说?”
陈翔宇哼地一声,挑了挑眉头:“敢情被人捅了一刀,你明天就能不疼了?那你这身体肯定是非人类构造。”
不过话虽如此,陈翔宇还是没有再为难她。
聂安心还需要吊瓶输液,聂之兴按医生的要求给聂安心办了住院手院,医生的意思是这只是皮外伤,伤口也不大,在这里留院观察一个晚上,没什么事明早就可以出院了,只需按时回来换药就行。
事情的发生经过,两位民警已经从聂妈妈的嘴里知道得差不多,还有一些需要她这个当事人补充的。当聂安心向两位民警提供小偷的信息资料时,陈翔宇和蔺思汝均露出惊讶的表情。他们不约而同地望向聂安心,只见聂安心皱着眉头,脸色凝重地冲着他们点了下头,用眼神示意他们等下再说。
其中一位老民警在这行干久了,经验丰富,检查口供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问题,不过鉴于大家吃的都是同一碗饭,这心里虽有疑问,但也没往其他方面乱想。
“聂警官,有个问题我想问一下,你是怎么知道这小偷叫余有为?而且刚才我们做现场调查的时候,有人说那名小偷好像也认识你,你们是不是本来就认识的?”
心头咯嚓一声,聂安心下意识抬头望向陈翔宇,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因为说实话,那势必得把四年前的那场交通事故给抖出来,聂安心倒不介意让人知道自己毁过容,如今这张脸是整过的。她担心的是,这些民警知道他们在调查余有为,会不会怀疑她此次出手,只是假公济私,把事情变得复杂化?而事实上,当时她只是一心想把失主的东西找回来,把小偷抓住。
仅此而已。
接收到她的视线,陈翔宇几乎秒懂,立马就把话题接过去。
“哦,这人就是个小混混,经常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打架斗殴,是局里的常客,我们有不少同事认得他。你上内部系统查一下,你就会发现他留的案底比你手上的本子还厚。”
其他人均露出茫然的表情,心想有这事吗?为什么他们都不知道。
知道内情的蔺思汝帮忙加大声势:“嗯,这王八蛋上次在鞋子上面装了面镜子,用它偷看女生内裤,被我现场逮到,揍了个半死。这才多久,没想到他贼性不改,又出来犯事。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该多揍他几拳,最好打得他半身不遂,一辈子下不了床,这也就天下太平了。”
见她越扯越远,而且身为警察,这些话是可以随随便便当着外人说的吗?怕她戏演得太过,给自己挖坑自己跳,陈翔宇用力清了下嗓子,让她适可而止,注意点警务人物的形象。好在蔺思汝虽然吹得过瘾,但理智还在,收到陈翔宇的提醒就赶紧噤声闭嘴。
梁思欣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头雾水:“上次偷看女生内裤的那个不要脸是叫这个名字吗?我怎么记得他的名字好像是两个字,好像叫什么‘和’的。”
蔺思汝严肃道:“你记错了,就叫余有为。”
“是吗?”这事已经隔了有段时间,虽说人是她和蔺思汝一块扁的,但毕竟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案子,连小案也称不起来,梁思欣那点可怜的脑容量早就定期把这些不痛不痒的小事给过滤掉了,还真有点想不起来。
一般来说,像这种偷鸡摸狗、打架斗殴的小事,一般都是普通警察在处理,这些小混混常出入的地方也是派出所,而不是市局。不过都说官大压死人,更何况陈翔宇的身份可比他们这些普通民警高得多,他既然都这样说了,老民警虽然心里纳闷,但也没再继续问下去。
忙活了大半天,等两名民警录完口供离开,聂妈妈看手表发现都快10点了,她这才想起两人自午饭后就再没吃过东西,这肚子早就饿得在叫嚣了。聂妈妈问聂安心想吃什么,聂安心现在没有胃口吃饭,她猜想聂之兴接到电话后就往医院赶,肯定也没有吃东西,于是把聂妈妈塞给他,让他们先出去找家餐厅填饱肚子,再给自己打包一碗白粥就行了。
这个时间医院的食堂早就停止营业,安曼真想在医院对付一下也不行,只能跟着聂之兴一块离开。临走时,她千嘱万咐,让陈翔宇他们等自己回来后再走。其实不用她说,陈翔宇也不会这么快回去,因为他还有事要问聂安心。
聂之兴和安曼真走后,陈翔宇又把其他人打发回去,蔺思汝知道他们肯定是要聊余有为的事情,所以表面装着跟梁思欣和其他人一同回去,到了医院门口却找借口跟他们分道扬镳,折返回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到病房只剩下他们三人,蔺思汝终于憋不住问出声。
聂安心简单将下午发生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陈翔宇和蔺思汝听完之后,都沉默了。
“你说他认得你,是指哪个?”陈翔宇提出心中疑问。
聂安心知道他问这句的意思,想了想,才蹙眉道:“我不确定,之前我就跟踪过他一次,现在想来一定是中途被他发现了,所以他一下车就把我给甩掉。当时我还在纳闷,怎么这么大一个人转眼就不见了呢。”
“这也有可能。”陈翔宇若有所思。“先不提之前的事情,光是他偷东西不成,抢劫、袭警这一条,光是袭警这一条,我们都可以全市通缉他。”
蔺思汝两只眼睛闪烁着跃跃欲试的亮光:“那这次我们可以放手去查了吧?”
陈翔宇笑了笑:“对,撸起袖子干!”
蔺思汝握拳,比了个奋斗的手势。
陈翔宇回头叮嘱聂安心:“不过查归查,这次不许你再单独行动,有事你要先找我商量。”
聂安心刚想问句为什么,蔺思汝就已经接过他的话题,点头附声:“就是就是,我说安心你也太背了,每次出勤都能把自己整得一身伤回来,我干警察这么多年,加起来的工伤都没有你几个月多。”
聂安心觉得自己很无辜,这种事又不是她能控制的,她也不想受伤,落得一身伤疤不止,还很痛的好不好。
谁知她还没有腹诽完,刚想到点什么的蔺思汝又补了句:“不对,你这次不算是出勤,严格上来讲,你这是属于下班后所受的伤,连工伤都算不上,顶多是见义勇为。”
聂安心:“……”
到底是不放心这个闺女,安曼真和聂之兴只出去半个小时就回来了,给聂安心带回来了一碗白粥,还有下饭的榨菜。以前她们也过过穷日子,白粥配榨菜将就着对付一餐那是常有的事。这白粥降火气,榨菜开胃,没胃口的时候吃这个还挺不错的。
聂安心觉得聂妈妈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把她的那点小心思都摸透了。刚才她说想吃的白粥的时候就想着能有点榨菜来拌饭也不错,只是怕附近不好找,就没提,没想到还是母上大人懂她。
陈翔宇和蔺思汝怕打扰她休息,见聂之兴和安曼真回来,两人也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