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安心把东西全部收入化妆包后，起身下楼。
这时候慕扬已经看完文件，正在厨房里清洗他的咖啡杯，看到聂安心时，他明显愣了愣，随即皱起眉头，把厌恶的情绪毫不遮掩地挂在脸上。
聂安心心头一痛，故作镇定地打开冰箱，给自己倒了杯牛奶，就当是早餐。
可惜聂安心还是高低了自己心里的承受能力，面对慕扬厌烦、嫌弃的情绪，她虽然可以做到视而不见，可是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
一股浓烈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窒息感萦绕在两人的周围，聂安心在厨房呆了没一会儿，就因为受不了心里头的那股压抑，选择落荒而逃。
聂安心才走了两步，慕扬的声音就骤然从背后响了起来。
“你早餐就喝这个？”
闻声，聂安心停下脚步，回头。
慕扬的脸色看起来很臭，似有薄怒。
聂安心搞不清他这是昨晚的气还没消呢，还是早上又有什么事惹到他了，因此谨言慎行地答了句：“嗯。”
结果她这副寡言沉默的样子看在慕扬的眼里，就好像对他的问话特别不耐烦一样。
慕扬眉头一皱，张了张嘴刚欲说话，被聂安心握在手上的手机就欢乐地响了起来。
聂安心低头一看，来电显示上是陈翔宇的名字。
“抱歉，我先接一下电话。”匆匆扔下这句话，聂安心就走到外面去接电话。
平时休息，陈翔宇一般都很少给他们打电话，除非是局里有急事，需要他们回去加班。聂安心担心一大清早，又有案子发生。
聂安心的心思全部都在工作上面，可是慕扬的心思，却在来电显示的那个名字上。
这两人昨晚才玩到那么晚，大清早的，陈翔宇就已经迫不及待打电话过来，这两人真当他是死的？
慕扬暗自握紧拳头，盯着门口的方向，眼神渐渐阴暗起来。
“陈队，这么早打电话给我，是不是局里有事？”
电话另一头的陈翔宇调侃道：“怎的，没事就不能打电话给你吗？”
“啊，当然不是……”聂安心被他堵得有点发懵，不知该怎么接话。
陈翔宇也没有为难她，直奔主题：“昨晚我看你都不敢接慕扬的电话，就想问问，昨晚你回去后，慕扬还有没有打电话过来查岗？他没为难你吧？”
“你打电话来就为了这事啊。”聂安心有点意外，没想到陈翔宇会为了这点小事，专程打电话过来慰问一下。她下意识回头看了厨房一眼，这时慕扬正好从厨房走出来，察觉到她的视线，朝她这边望过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神深邃，脸色臭得要命。
不过鉴于慕老板的心情从昨天晚上就一直不大美丽，聂安心也就没把他的情绪太放在心上。
她回头，继续笑呵呵地跟陈翔宇讲电话：“这有什么，下次我们再去，这次换我请客。”
陈翔宇笑了，用开玩笑的口吻说：“真的假的？你就不怕你家那位知道后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声音一顿，聂安心忽地垂低目光，尽量遮挡住眼底的落寞。“……他要真生气就好了。”
“什么？……你说什么就好？”后面那句她说得太小声，陈翔宇没听清。
聂安心轻抿了下嘴角，很自然地转移话题：“没有，我说要礼尚往来好……”
重新坐回到沙发上的慕扬，目光阴沉地盯着地板，似要把地板灼出两个洞来似的，脸上神情微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聂安心挂断电话走过来，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景。
这样的慕扬，莫名让聂安心感到很有压迫感。
“聊完了？”
“嗯。”聂安心轻轻点了下头。
慕扬朝她勾了勾手指，命令道：“过来。”
聂安心不由自地地想起在假日酒店的那个夜晚，两只脚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结果就是她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彻底把慕扬努力压下的怒火给挑了出来。
“跟别人说话就笑得那么开心，跟我说话就板着一张脸，我花钱不是让你过来给我摆脸色看的。”慕扬眯起眼睛，低磁的嗓音开始透着一丝不耐烦和暴躁。“过来，不要让我说第三次。”
聂安心身子一僵，顿感羞辱。
她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在那种厌烦的目光中选择了妥协。
聂安心迈开步伐，慢慢朝他走过去。她把背部挺得笔直，仿佛这样就能守住她最后那一点可笑的自尊和骄傲。
慕扬却等不耐烦，在聂安心靠近他大手能触及的范围内，手一伸，就把人拉了过来，翻身一压，就把人锁在沙发与自己之间。
聂安心被吓了一大跳，待她看清楚自己的现状，不禁头皮发麻。……这毫无征兆的发情到底是要闹咋样？而且现在还是一大清早……
一想到接下来有可能会发现的事，聂安心又羞又惧，抗拒地用手去推他。
“你别这样，有什么话我们起来再说，我不喜欢这样。”
“我对你这样就不喜欢了，那如果换成你们陈队，你是不是就很喜欢了？”慕扬一想到她在自己面前和在陈翔宇的差别对待，他就气得内心直冒火。
聂安心觉得他很莫名其妙，别说她跟陈翔宇在交往时还没有发展到这个阶段，就算有，她相信陈翔宇也不会这样粗鲁的对她。
“你先起来，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们没办法好好说话。”聂安心说着，又用力地推了他一把，但是慕扬仍然一动不动。
“不要跟我扯开话题，你是不是跟陈翔宇还有来往？”慕扬眼里的愤怒火苗烧得旺盛。
聂安心也有点火了，但还是忍着解释：“他是我们的头儿，每天工作都要见着，你指的是这个吗？”
慕扬露出一个令人心里瘮人的冷笑：“让你不要转移话题，你就给我转圈子，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原来还是这样的伶牙俐齿。”
聂安心不服气地怼回去：“我以前也没有发现，原来你也挺会无理取闹。陈队不过就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你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真就一个电话吗？”慕扬的声音，连同他的眼神，一块又沉了下去。
聂安心的心没由来地一紧，然后加速跳动了下，慕扬脸上一闪而过的受伤表情，令她震惊不已。
只是仅一秒钟，慕扬脸上的表情又是一变，他突然赤红着眼睛，俯身而下。
被吓了一跳的聂安心低叫出声，本能将脸转到一边去，一手推着他结实的胸膛，一手捂住自己的嘴，紧紧地闭上眼睛。
慕扬动作一滞，僵直着身子，低头看了眼身下用全身心在抵抗他的女人。
“你这样子不会是以为我想对你做什么吧？”慕扬忍着心痛，戏谑地看着她，唇边勾起的笑容带着赤果果的讥讽之意。
闻声，聂安心睁开眼睛，有些不确定地看着他：“……难道不是？”
“就算是，那不也是应该的吗？别忘了你搬进这里的原因，在这里，你没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慕扬声音一顿，目光在她脸上游走一圈后，忽地面露嫌弃。“而且我一看到你这张脸就倒足胃口，想硬都硬不起来。”
聂安心脸色一白，嘴唇微微颤了下。
都说哀莫大于心死，此时此刻，聂安心终于能体会到这句话的意境。
她有种想哭的冲动，可是却哭不出来，那双泛红的美目彼时有泪水在里面打转。
“既然这样，那我现在就离开，你就可以不用再看到我这张脸了。”聂安心强忍着心痛，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慕扬看到她这样，虽然心疼，但是——
“放你离开，然后看着你去找陈翔宇？”
慕扬冷笑一声，然后斩钉截铁地给出答复。
“别作梦了。”
简短的四个字，轻轻松松就粉碎了聂安心的所有希望。
慕扬说完后，突然伸手用力抹掉她脸上的妆，不过聂安心用的化妆品都是比较名贵的，因此除了口红被他弄花以外，其他倒还好。
慕扬看着愈发生气，一抬手直接就把她贴上的眼睫毛给扯下来。
这下子，聂安心是彻底被他激怒了，朝他生气地吼道：“慕扬，你够了！这一大早的，你到底在发什么神经！”
慕扬愠怒道：“是我在发神经病吗？我看是你故意在跟我作对。”
“你这是贼喊抓贼，我什么时候跟你作对了。”聂安心被气笑了，拼命想要推开他，一点都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
对聂安心而言，眼前的慕扬是不可理喻的。
可是对慕扬而已，聂安心的抗拒和敌意却像利刃一般，刺得他周身疼。
“一直都是！”慕扬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往上抬了抬。“你把自己打扮成这副样子，不就是故意在跟我唱反调？”
他虽然用的是疑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没想到自己的努力，却被他误会这么深，聂安心忍无可忍地冲着他咆哮：“要不是为了应付你，我至于把自己搞成这样吗？你以为我喜欢化妆！”
慕扬握紧拳头，张了张嘴，半天才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你终于肯承认了，你一直以来就是在应付我，估计这些都是你的心里话吧？”
聂安心没有吱声，只是冷冰冰地看着他。
她为什么会搬进这里，原因应该没必要再说一次，如今她还能给他留点好脸色就已经算不错了，他还想让她怎样。
四目相对，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最后是慕扬率先错别视线。
“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让我发现你骗我，就从这里滚出去。”
这结果，聂安心巴不得，不过下一句就听慕扬说道：“我们之间的协议也因此作废。”
聂安心气结，悻然道：“你除了会用这个来威胁我，你还会什么？”
“只要能让你就范，一招就够了，会再多也没用。”慕扬冷哼一声，商人的本性表露无遗。
聂安心被他堵得完全说不上话，心里是又生气又憋屈。
“成王败寇，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了。”聂安心已经没心情跟他再在这个问题上争辩下去，她又推了他一下。“起来，你把我的妆都弄花了，我要去洗一下。”
闻言，慕扬抬眸扫了她的妆容一眼，这样看着，确实很滑稽。
“把妆卸了，以后都不会再把自己化成这副鬼样子，你之前素颜的样子就挺好看的。”
“嗯，你是老板，你高兴就行了。”聂安心语气敷衍。
慕扬脸上表情瞬间扭曲了起来，他伸手用力掐了她脸颊一把，然后恶狠狠地瞪着她：“你这张嘴，早晚有一天能把我气死。”
聂安心觉得他这是鸡蛋里挑骨头，反正她态度就这样，气死他活该。
聂安心吃疼地拍开他的手，抿唇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