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的手半悬在空中,想要去扶,却不知该以怎样的身份去扶。秦淼淼的话确实让他有些吃惊,在一开始,秦淼淼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能够帮助他恢复七情六欲的人类,但在后来的接触中,他慢慢有了知觉,甚至有了懵懵懂懂的感情。
笑是因为你,怒也是因为你,失落也是因为你……可在我这残缺的心中,你到底是秦淼淼,还是钟离长思?
秦淼淼在前面走着,白泽不远不近地跟着。后来的一段路程,他们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直到回到诸犍的豪宅,秦淼淼的脸上依旧是乌云密布的样子。而白泽永远都是用一张扑克脸示人,所以并没有人看出他的情绪变化。
秦淼淼托着缓慢的步伐走进屋内,恰好见到诸犍正追着讨好南海蝴蝶。秦淼淼一脸忧郁地坐在沙发上,完全无视了面前打打闹闹的两个小年轻。
“小蝶蝶,小蝶蝶,你告诉我,你要怎样才愿意理我。”
南海蝴蝶捕捉到秦淼淼小姐姐脸上的忧郁神色,灵机一动,挥手甩出一句话:“你让小姐姐笑了,我就理你!”
诸犍的眼神唰得一声转向了秦淼淼,他潇洒地甩了甩自己的发型,扭动着肩膀坐到秦淼淼身边。
南海蝴蝶有些担忧,有多了几分好奇,她也小跑坐在秦淼淼的另一侧,专心致志地看诸犍如何逗乐小姐姐。
宽敞的客厅内,秦淼淼垂头丧气地坐着,在她的左右两侧分别坐着诸犍和南海蝴蝶。诸犍摸着下巴思索了一番,最终决定先由浅入深地解决秦小鸡的心结。
白泽远远地站在二楼阁楼窗前,目光始终落在秦淼淼的身上,他一动不动地站着,宛若一个石雕一般。秦淼淼的话在他的耳边循坏往复,他似乎已经没有了接近她的理由。可若不见,半残的心便会疼痛不安。他只能远远地看着,不去接近,也不愿离开。
“小秦秦,我突然发现……我的衣服给你穿还挺合适的!”诸犍酝酿了半天,却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秦淼淼仍然一动一动地埋头忧郁,没有一丝反应。南海蝴蝶被诸犍这话雷得外酥里嫩,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诸犍,用嘴型警告他:“说、好、话!”
诸犍挠了挠头,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让他气女孩子他在行,可是让他哄,实在是有点为难他了。
“秦小鸡,你穿我的衣服太好看了!”诸犍表情夸张地挑起了眉毛,论那演技要多假有多假。
南海蝴蝶彻底无语了,诸犍这个丑八怪如果会哄人,母猪都会上树了。关键时刻还是得本宝宝亲自出马呀!
“小姐姐,你今天不是和白泽哥哥看房子去了嘛,是那房子让你不高兴了嘛!”
秦淼淼摇了摇头,然后继续沉思。
“难道是白泽哥哥欺负你了?”
秦淼淼依旧摇头。
诸犍看小蝶蝶循循善诱的方法不顶用,决定还是得自己来。
“秦淼淼,你是来姨妈了吧!”
“啪!”诸犍话音刚落,头顶就挨了南海蝴蝶一顿揍,“你会不会说话,你的直男癌已经晚期了吧!”
诸犍憋着嘴巴,两条眉毛也耷拉了下来,看起来十分委屈;“小蝶蝶,人家也没有说错嘛!”
秦淼淼被这两个活宝逗得哭笑不得,她深吸一口气,带着一个不浅不深的笑容抬起头来。她一会儿看看左边,一会儿看看右边。
“好啦,我没有不开心,只有有些事情没有想通。”
南海蝴蝶见秦淼淼笑了,自己也觉得轻松了不少。
“那就好,小姐姐,我最怕你不开心了。你有什么想不通的可以问我们两呀,有关我哥的可以问我,有关白泽哥哥的可以问这个傻直男,他当了白泽哥哥一万年的跟屁虫,白泽哥哥任何事情他都知道。”小蝶在说到艾钰轩时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在说到白泽说又拍了拍诸犍的头。
一贯暴脾气的诸犍唯独遇上南海蝴蝶时才会变成温顺的小绵羊。在被亲亲小蝶蝶点名以后,他如小鸡啄米般点着头,傻傻地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
“诸犍!”秦淼淼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了这句话,“白大仙和钟离长思到底发生了什么?钟离长思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不仅是诸犍,就连南海蝴蝶也有些吃惊,她一直以为淼淼小姐姐的心里是比较喜欢钰轩哥哥的,可是现在,情况丝毫有了很大的转变。
诸犍与小蝶面面相觑了一番,最终还是严肃地回答了秦淼淼的问题。
“一万年前,白泽哥受天地孕养而诞生,他生来就可通万物之情,可以化作人形,他是世间最接近人类的异兽。那时候,人类与异兽虽然不同族,但相辅相成,并且和平混居在一起。白泽哥凭借他的异能,辗转活跃在人族和兽族之间,不管是兽还是人,都十分敬重白泽哥……”
万年前的故事太过久远,却又太令人深刻,诸犍已经许久没有回忆起那些前尘往事,今日提起,他的思绪也飘到了很远很远以前。
白泽站在阁楼落地窗前,听力超常的他将楼下三人的对话尽收眼底。他听着诸犍提起那些往事,仿佛是将自己的人生重头经历了一番。
他笔直地驻足着,眼眸满满垂下,头脑中零碎的画面渐渐清晰了起来……
万年前,刚满一千岁的白泽与不打不相识的好友诸犍住在一个名为清水的小镇上。诸犍人面豹身,牛耳一目,每日最大的兴趣就是衔着自己又细又长的尾巴到人类开得赌坊去玩。那时候的白泽常以人形示人,因为相貌不凡,又为两族解决了不少矛盾问题,所以成了当时的风云人物。
那时的异兽鲜有人形,世人只以为白泽是个有着异能的人类,却鲜少有人知道他也是一只异兽,就连诸犍也被瞒在鼓里。
钟离是清水镇上赫赫有名的大家族,他们通习武业,每一个钟离儿女都有着不凡的能耐,其中钟离长女长思名头最响,据说她曾以一人之力大战十余只危害人家的妖兽,并将他们收拾地妥妥帖帖,再不敢乱来。
这一日,钟离长思独身一人来到清水湖边,她一袭红衣亭亭直立于岸上,手里持着神女长鞭,英气十足。
她的目光一动不动地停留在湖面上,将湖上的动静尽收眼底。她像一个垂钓者,极有耐心地等耐着属于她的鱼。
这时候,平静的湖面上荡起了一个涟漪,以一个点为中心,一圈又一圈地向外扩散。紧接着,那个中心点的波澜越来越大,甚至有持续不断的水泡泡地湖里冒出。
“猎物出现了!”钟离长思红唇一扬,脚步飞快地奔向湖亭顶上。手臂一挥,手中血红色的神女长鞭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度,然后重重地打向湖面。
湖面上发出一阵爆裂般的响声,与此同时,一只身形庞大的妖兽从水里飞了出来。这只妖兽的身形足足有一座房子那么高,两只琉璃般通透的眼睛发出幽幽的绿光,它形似大象,两根牛角般扬起的尖牙白皙透亮。妖兽仰天怒吼,声音丝丝尖细,如婴儿般啼叫,却有着夺人心魄的能力。
“原来就是你这么个丑东西为祸人间,看我怎么拔了你的兽牙给我家阿媚做镯子。”钟离长思将神女长鞭一舞,神鞭在湖面上转出几个大大的圈子,当鞭尾触及妖兽之时,如有灵性般自动锁紧。
妖兽的脖子被神女长鞭紧紧缚住,他痛苦地挣扎着,却始终无法挣脱。钟离长思轻笑一笑,单脚点地,飞身跳上了妖兽的背部。
她一手死死拽住神鞭,另一只手从长靴之中拔出一把尖利的匕首,狠狠插入妖兽的脖颈之中,绿色的鲜血喷涌而出,妖兽彻底被激怒,整个身体剧烈挣扎,就如一座高山崩塌一般。
妖兽的力道极大,将钟离长思震了出去。
钟离长思毕竟是人类,纵有轻功也无法像鸟一样飞翔。危机之下,她甩出长鞭抛向湖亭,借着长鞭之力稳稳落地。
钟离长思远远地看着那在湖中挣扎的妖兽,惊讶地发现它仅仅是受了些轻伤,却根本没有伤及要害。
秀眉蹙起,她的眸中闪过凌厉之色。
“看来这只妖兽并没有那么简单。”
湖中的妖兽明显怒了,他动作缓慢地震了震身体,脖颈上的匕首像跟针一般被抖了出来。他突然张开血盆大口,一个五彩斑斓的光球从他口中飞出。
光球在空中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在阳光的照耀下如同彩虹般好看。可越是好看的东西,便越是毒!
那个光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钟离长思飞来,将她整个身体包裹在里面。钟离长思甩动长鞭,试图撕破这个彩球,却始终无功而返。
彩球之中响起一阵又一阵哀怨嘶鸣的声音,悠悠然钻入她的七窍之中,又像无数把利剑刺痛她的五脏六腑。
钟离长思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无力,先是被什么一点一点底吸走她的精力,令她五感不清。
就在她感到吃力的时候,彩球之外出现了无数个由水形成的冰刃,越来越来近,在接近彩球的那一瞬间,这个能够吃人心智的彩球瞬间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