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定初夏没有安全之忧以后,秦淼淼早早便上床睡觉去了。翌日晨,她照常起床,先给自己的肠胃喂了一大杯水,接着给自己准备早餐。
想来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做过早点了。过去在家里时,有白大仙“伺候”着,在剧组的酒店时,一般都是叫外卖。这几天重新过上了自己给自己备食的生活,倒真是有点不习惯了。
一切准备就绪,秦淼淼端着盘子走向客厅,突然,房间内传来一阵东西坠落的响声。淼淼怔住,但想想应该只是老鼠发出的动静后,便又继续走路。
她和其他年轻人一样,一个人吃饭时总是习惯刷刷手机,看看微博。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奇怪的味道扑鼻而来,秦淼淼吸了吸鼻子,眉头皱起。
“哪里来的一股焦味?我记得我关煤气啦!”
“砰!”更大声的动静从房间内传出,秦淼淼越发觉得不对劲。
她连忙放下筷子起身去看,只见房间内浓烟滚滚,已经有明火烧着了床榻。浓雾中,她隐隐约约看到一只长相如狐狸般的动物动作迅速地跳窗离开。
“该死的畜生,居然跑我家放火来了!”秦淼淼顾不上追那只畜生,连忙跑去厨房取水救火。
来来回回速度过慢,火势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开来,很快,不仅是卧室,就连客厅也被浓烟包围。整个大厅大多是有木质建成的,一遇火灾,便烧得尤其快速。没有多久的时间,天花板上已有带火的木梁砸下,整个房子瞬间被火光包围,根本无法从正门逃出。
“咳咳!”浓烈的烟雾涌入口鼻,进入肺部,秦淼淼开始剧烈地咳了起来。她急忙躲进洗手间,用湿毛巾捂住口鼻。
将所有有水的开关全部打开的时间,客厅中已被大火包围。厨房内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仿佛即刻就要爆炸了一般。
“绿……羽……”秦淼淼已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发无力,整个身体像是灌满了铅一般沉重不堪。视线开始模糊,一双耳朵嗡嗡作响,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她用最后的力气唤出了绿羽的名字。
她无力地瘫在地上,仅剩的一点意识告诉她,这次事故不仅是一个意外,一定是有人想要害她!
“水……水有问题……”直觉告诉她,今早喝下的那一杯水绝对有问题,若不是药物的作用,她不会像现在这样无力。
浓浓的烟雾中出现了一道绿光,绿羽以极快的速度从淼淼手心中飞出。它在秦淼淼的头上转了几圈,随即化成了一道绿色的保护圈将淼淼紧紧围住。
整个屋子像是浇了油一般燃起了熊熊大火,发出鲜红的令人惊恐的光芒,在火海中,一切都似乎变得扭曲。“哐……哐……”的声音不断响起,除了秦淼淼所在的洗手间尚且还能视物,其他地方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片火海。
“妈妈……妈妈的遗照还在外面……”秦淼淼想起客厅的墙上还挂着妈妈的遗照。别的一切她都可以不要,但那张照片不行。
药物的作用已经让她无力睁开眼睛,但强大的意念依然让她坚持着。她困难地用双臂撑起自己的身体,臂上使劲,双腿一点一点地向前移。她用极慢的速度爬向火海,她只有一个目标,不能让妈妈唯一的一张照片在火海中灰飞烟灭。
尽管有着绿羽寸步不离的保护,但体内的药物还是一点一点地摧残她的意识。可就算她的耳朵已经无法听到声音,眼睛看不清前方的路,她还是坚持爬行。
“妈妈……”这是她心里最想保护的东西,也是她最最珍视的东西。妈妈为了她毁了自己的一生,她不能再让她唯一的东西被大火烧为灰烬。
可是在这样的大火中,还有什么是能够存活的?在隐隐约约中,她看到挂在墙上的遗照砸到了地上。玻璃相框在瞬间粉碎,那张灰白照片的一角触及火星,迅速地燃烧了起来。从一个角落烧向整张照片,妈妈的笑容也随之变为灰烬。
她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唯一的照片满满被烧毁,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秦淼淼的眼泪终于下来了,可除了落泪,她连大声哭出来的力气也没有。没了……一切都没了……艾学长的照片没有;妈妈唯一的一张照片也没了;执念的青春没了;二十多年的回忆没了;家也没了……
她绝望地趴在地上,双眼无神地睁着,任由眼泪掉落。她的鼻尖酸楚,心脏的位置像是有一万根针扎着一般。她像是个孤独的小孩,被遗留在陌生的世界一角,她所熟悉的、喜欢的东西全都消失不见。
明明世界没有变,可却好像她已经失去了她的世界。
“秦淼淼!秦淼淼!”恍惚间,她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不久后,似乎有一双大手将自己扶起;她被拥入一个宽厚而又熟悉的怀中,有人将她的脸靠在他的胸口。她听着那人的胸膛内响着杂乱却有力的心跳声;她的泪沾湿了他的衣衫。
而后的而后,她完全无力地闭上了眼睛,身上的疼痛,心中的苦楚,一切直觉都在淡去。而耳边的声音还在继续……
“淼淼……淼淼……”
这一觉睡了好久,好久……当秦淼淼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竟像动物园的小动物般被好几个人“围观”。
小蝶脸色由忧转喜,握住她的双手欣喜雀跃着;诸犍流里流气的一张脸上变化不大,却也能感觉到他眸中突然有的轻松;白泽神色淡然,面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可她却觉得几日不见,他似乎憔悴了不少。
“你们……怎么会在我家……”秦淼淼的脑中一片空白,似乎有很多事情都已经不记得了。
“拜托,秦小鸡,你是不是睡傻啦,这明明是在我家……啊,疼……”诸犍情绪激动地跳了起来,怨气十足地大叫了一声,可这话才说完,他就被南海蝴蝶狠狠地揍了一圈。
秦淼淼怔了片刻,她环顾四周,豪华的建筑,奢侈的各种电器,哪里像她那个简陋的小屋。
头脑中零零碎碎的记忆涌现,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哪里还有家,她的家早已被烧为一片废墟了。
“我……我要去上班了……”秦淼淼连忙掀被子要起床,却被南海蝴蝶重新按回了床上。
“你就别操心上班了,你都已经睡了一天了。昨天你家着火的事情都已经上了新闻头条了,你们剧组打电话给你,本宝宝已经替你报了平安,顺便请了假!”小蝶笑嘻嘻地看了白泽,然后冲着诸犍试了个眼色。
“走,我们去看看你给小姐姐熬的鸽子汤好了没有!”
“鸽子汤?我什么时候熬了鸽子汤……”诸犍像个丈二的和尚摸不清头脑,在被南海蝴蝶重重踩了一脚之后才恍然大悟,“哦对,我们一起去看!”他有意加重了“我们”两个字的语气,又朝南海蝴蝶抛了个媚眼。
我家小蝶蝶终于明白他的心意了,居然懂得给我们两人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了。
南海蝴蝶一脸嫌弃地回了他一个白眼,但为了让淼淼小姐姐和白泽哥哥冰释前嫌,她只好暂时牺牲自己了。
偌大的房间内顿时仅仅剩下秦淼淼和白泽两人。经历了上次那件,秦淼淼总觉得见得白泽的时候有些尴尬。
就算她的内心已经不再怪他了,可始终不知道该和他相处。白大仙终究是只长了半颗心的人,就算是仇人见面,他也不晓得该如何眼红。
秦淼淼动作僵硬地坐了起来,为了掩饰尴尬,一会儿看看房间的设施摆件,一会儿又挠挠自己的头,摸摸自己的脖子。
支支吾吾了半天,总算是开口说道:“长尾巴猪这房子修得挺快的,看来这几天你在他这里住得还不错。”
从白泽的归元之日到现在已经近半年的时间,诸犍的屋子修好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不过是秦淼淼随口找个话题说说罢了。
“住宿而已,并无好坏之分!”白泽走到诸犍的衣柜,从里面选了一件厚实的外套,又再回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披在秦淼淼的身上。
外套压住了秦淼淼的长发,他伸手将秀发拉出,在不经意间,白泽的指尖触及淼淼的耳垂,一种麻麻的触感立即传遍她的全身。
秦淼淼不自然地向后躲了躲,而白泽的手也在空中停滞了片刻。
诸犍的衣服很大很暖,将秦淼淼身上的寒意驱逐。她默默地低着头,脸上挂了几片红晕,就连方才被触碰到的耳根子也是红的。
白泽坐在床边,眼眸深深地盯着秦淼淼。她不说话,他便也不说话。仿佛只要这么看着,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昨天……是你救了我!”虽然她未看清白泽的脸,但她心里清楚是他。她熟悉他的味道,也熟悉他怀抱里的温度。更何况,在那种情形下,除了他,还有谁可以不顾一切地救她?
艾学长吗?恐怕他还沉浸在自己的心结中,耿耿于怀他所看到的那些“假象”。
“我来晚了一步!”白泽没有否认,也不居功。他的目光依旧落在秦淼淼的身上,生怕一刻没有看着她,下一秒她便会受到伤害。
“那天……”秦淼淼眼眸半垂,不敢去直视白泽的目光,他的视线太过灼热,令她焦灼不安,“对不起!”
“对不起!”
这三个字,她与白泽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出来的。秦淼淼有些诧异地抬了头,在触及白泽深邃的眼睛时,又不自觉地挪开。
“既然我们已经互相道歉了,那那天的事情就当过去了,以后谁提谁就是小狗。”
“好!”
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们之间仿佛有着一种无形的默契,一人不提,一人不语。明明是一件“错”的事,但经历这件事后,他们间的关系又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