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外面,几人才发现根本没地方就餐,于是一起坐上驴车,开始往最近的镇子赶。
很显然,这里已经出了清丰县的地界儿,而是虽然看着相隔只有几个时辰的路程,但很显然此地已经是平原。
所以,这里的人比较多,也比较繁华,虽然同样是镇子,但很显然和锦江镇不是一个档次的。
规模虽然不大,但单看繁华程度的话,和清丰县县的县城相差不多,清一色的石板路,街道两旁也是店铺林立,虽然店铺的规模都不大,但里面都人头攒动,很显然生意都还行。
不过他们来这里,显然都是有任务的,也不可能去饭馆儿好好的喝一通,而是随便找了一个小摊儿,要了碗面条,看着街上热闹的景象,一边吃一边聊。
当然,宁松萝作为女子自然不好开口,所以只能好好的听着,而正因为这次闲聊,宁松萝才知道,原来周举岩原来也是拱卫司的。
要不是当时家庭突遇大变,他或许和齐素一样,而成为“百户”呢。
什么大变呢?他们没有说,宁松萝也不好问,只觉得让周举岩从一个威风凛凛的拱卫司人员变成了一个“上门夫”,其中的冷暖,或许只有周举岩一人知道吧?
想到这里,宁松萝不禁有些心疼,之前总觉得周举岩无所不能,如今看来,他也有一颗千疮百孔经历了很多的心,只不过他将自己的心包裹的太紧,宁松萝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让他全身心放松。
当然,这些往事,他们自然不会太纠结,而是直接将话题跳到“求画”之上,据齐素讲中宗越老就越痴迷墨白老人的画,已经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了,让众人简直都无能为力。
而正因为如此,十几年前,才广招天下才俊去宫廷作画,而冯道子就是借着这个东风,而越来越有名。
但莹莹之光如何比拟太阳的光辉?冯道子虽然称为“画圣”。但显然也不敢齐墨白面前大放厥词。
很显然,要说冯道子是“画圣”的话,那齐墨白就是“画尊”,只要有他在,就看不到众人,只不过他不喜宫廷各项条条框框,所以才一直归隐田园。
实际上齐墨白也在宫廷待过的,但勉强只呆了一个月,就辞官不干了,中宗挽留数次,依旧不能成功。
要说这位还真是潇洒从容,竟将为何走的原因,一股脑告诉了当时还年轻的正德皇帝,也就是后来的中宗。
“活儿多钱少不自由”,如今这几句话依旧常被中宗挂在口,作为一个比较开明的皇帝,中宗喜其真性情,并昭告天下人人皆遵其为“墨白老人”,不过他私底下则以“第一抠”称之。
久而久之,“第一抠”传来,都知道了墨白老人的这个性情。
实际上说起来呢,七皇子和墨白老人比较有缘分,要知道他之所以能再宫廷待上这一个月,就是因为七皇子的原因。
七皇子聪明好学,还极其的机灵,很得墨白老人的心,所以他才指导其一个月的画作,使其突飞猛进。
所以七皇子,以后都以“老师”称之,以后更是就成了全大邺读书人的楷模,而深得中宗的心。
当然,对于墨白老人来说,他得到的也不少,他有朝廷终生的俸禄,也就是说,朝廷变相的将其养起来了,并时不时的赏赐些金银。
加之其每幅画都价值连城,所以按理说墨白老人应该不是个穷人。
但是呢,不管是从面儿上看,还是从内心了解,墨白老人就是个“穷人”,衣服是粗布的,房子是茅草的,虽然书房的笔墨纸砚还算值些钱,但显然也不是上好的——就算卖了,二两银子也打住了。
墨白老人有个习惯,那就是谁求画,谁就出笔墨纸砚,你想在纸上画,好,就在你提供的纸张,想在绢上画,好,你负责弄绢,砚台毛笔,颜料更是一样都不能少。
总而言之,不管怎么说,就是你提供东西,他只负责画而已,当然有时候有时候画的不合对方的意,那对不起,钱财一概不退。
要想画,也可以,但要另加钱。
要是再不行,那就对不起了!两幅画都要销毁,钱财退给你,你这个生意,以后再不做了,只要你上门,就将你打出去。
墨白老人就是这么个脾气,就是中宗要画也要看其的脾气,所以才让其的儿子齐素过来,没想到适得其反,差一点就骂个狗血喷头。
当然,作为皇帝的侍卫,齐素显然还有别的事情,据说一处朝廷兴办的慈幼院的院首公饱私囊,假公济私。
慈幼院,顾名思义,就是“收养遗弃小儿,雇请贫妇乳养”的一种机构,和养济堂,安济坊一样,都由朝廷供应。
所以这样的机构出现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姑息的,所以齐素才借着求画的名义,好好的查探一番。
吃好午膳,估摸着墨白老人也起了午休,才又原路返回,想再做最后的挣扎,看老人是否给画。
谁知,刚到家,竟然里里外外都没人,这几人几乎要将墨白老人的家翻个底朝天的的时候,其才从远处急急而来,双颊通红,脸上全是汗,手里则抱着一捆茅草,好似宝贝一般。
“爹,这是怎么了?”齐素毕竟是其的亲儿子,自然是心疼自己的老爹的。
看着刚才还仙风道骨的一个老人,此时竟变身农夫,齐素无论如何不能不动容。
“啊?没事没事!”墨白老人轻轻摆手,然后继续往家走。
拿出看着破破烂烂,但看着还结实的梯子,竖起来,将衣服下摆往腰间一捆,看样子就要上房。
“爹,你是不是要换屋顶的茅草啊?”还是齐素机灵,一眼就看出其的目的来:“来来,我来,您歇着!”
齐素和周举岩连拖带拽,将老人从梯子上弄下来,一人上梯子,一人递东西,很快就将屋顶弄好。
清水洗脸,并将洗脸水浇菜,一应完毕之后,二人才敢拿出准备好的东西,呈给墨白老人。
“爹,为了龙体安危,您就给画一张吧!”齐素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墨白老人,我这副扇面可不是为自己求的,也不是为阮相爷,而是为了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周举岩还想说,但被墨白老人打断了。
“还是当做镇器的,是吧?”
“对对!”宁松萝和周举岩连忙点头,眼睛中闪耀着光芒,就差天下读书人谢谢他了。
“桃花扇?”墨白老人又说,但这次二人算是看出来了,墨白老人答应的几率很小。
他的作品不画第二遍的,这是他的规矩啊,怎么给忘了呢?
“龙体安危自然有太医院维护,与我何干?”很显然,这两拨人都是碰了一鼻子灰。
“刚才你们帮助我,我谢谢你们,但是呢,银钱是没有的,你们看,我自己是要上去的,但是你们非要将我拉下来,也就是说你们是自愿,所以与我来说,也是没什么情分可讲。”
此时的齐素当然想说话,但还是被墨白老人给堵回去了:“你现在代表的是万岁,所以不能拿是我儿子套情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