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慢慢升起来了,大如圆盘,色若咸蛋,周举岩早早吃完早膳,就往县衙赶,一切事物,俱已交接完毕,今日始,他就要正式应卯。
清丰县衙位于县城偏西的地方,坐北朝南,虽说不上多气派,但最起码给人的印象,十分的威严。
前几天,曲径山第一次和周举岩在县衙当中见,虽然二人都出自方远村,但唇枪舌剑明争暗斗,让一众衙役们都傻了眼。
当然,后来众人不禁明白了,很显然,是县丞大人看典史老爷不顺眼,而让他们在前,目的也很明显,那就是站在谁一边,他们自己说了算。
实际上,在曲径山眼中,周举岩不过是一介粗人,不过碰巧解决了几个朝廷里所谓的“大案要案”,就被那贺知县一再举荐,曲径山看来,不过是不入流的乡捕而已,上不了台面。
正途做官,显然是靠科举:
就像他曲径山,乡试夺魁惊才艳艳,这才得知府老爷青眼,直接安排在了这清丰县,虽然上次没将贺绍钧拉下马,但他显然也好好的,还从没有什么实权的主簿,换到了县丞任上。
按照大邺律例,县丞虽然县衙的二把手,但财务一直是县丞在管,也就是说他,才是清丰县的真正的官,就是知县要用钱,自然也要客客气气的。
当然,最令曲径山生气的,还是才刚刚上任的周举岩,虽然他已经着令其皂隶班头刁难,但这货依旧在第一次查看,就看到了关键所在——要求监狱修缮。
清丰县的监狱修建的时间很长,从宏德皇帝明令世间称呼其为中宗时候始,已然有了近三十年,加之那时国力不好,修建事宜一切从简,这就致使,监牢的失修严重。
实际上“宗”和“祖”都是庙号,通常只有在死后,其的子孙给其取的庙号,以便加以拜祭,但大邺的宏德皇帝就是这唯一的例外。
他即位十年,就打退叛乱,统一中原,将原有的版图,几乎增加了一半,当然,其显然不仅仅武力治国,治世方略亦是惊才艳艳,所以大邺王朝的人们才安居乐业数十年。
但就在一切和顺,万民同乐的时候,他竟颁布了旨意,不在自称宏德,而是自己给自己取了庙号“中”,以自称。
在他的眼中,他的功德一般,才情一般,给国家做出的贡献也一般,但是不管后世多少年都能担当这一个“中”字,也就是差强人意之意,以便让后代惊醒奋进。
而此时的中宗已垂垂老矣,而清丰显得监牢也已岌岌可危了,好几道墙都已经倾斜了,虽然还凑合着能用,谁都知道,离彻底歇菜的时间已经不长了。
实际上这种情况,贺知县已经批复了,并过了不久就被陷害,所以他的命令也没有得到执行,而就在这段时间,曲径山肆意安排自己的人在身边,排除异己,这件事就耽搁下来。
如今周举岩成了典史,这件事曲径山更是彻底的不想办,本来宁松萝的离开就让曲径山没了颜面,要是再给周举岩办事,那他这个县丞岂不是更绿光照耀?
原以为,上次宁松萝负气离开,只不过是图一时之快,他们竟在一起那么多年,他笃定,她走了不过三天,就会灰溜溜的回来给他道歉来。
当然,她道歉的话,他自然要拿捏一番,毕竟上次他明明都已说了去深入交流一番,如今她来,更要将这个愿望实现。
之前曲家有老爹曲贡眉挡着,如今老爹已然不在,虽然家里还有个老子娘,但整个曲家显然还是他说了算。
不过,此时的曲径山反而不想娶宁松萝了,他觉得就让她在周举岩身边,给他做卧底,给他效命,周举岩这家伙显然不简单,他自己真不一定应付的过来。
但令曲径山意外的是,宁松萝始终没来,不但没来,一封信也没有,就好似已然和他情断,竟一点消息都没有。
直到上次宁松萝新来县里,他借机遇见,这丫头也装作没看见,直到曲径山忍无可忍放下身段,借机喝水,去他们家转了一转。
谁知,曲径山的脚还落下,就被宁松萝和水仙一左一右拿着扫帚轰了出来,一边打还一边大叫:“私闯民宅!”
“我私闯民宅?”曲径山到此时以及恨的牙根痒痒,毫无疑问这一切,都少不了一个关键人物——周举岩。
要不是他,宁松萝自然不会这么狠心;要不是他,曲径山也不会这么狼狈,所以此时要是曲径山批准周举岩的条子,那就不是曲径山了。
“周典史啊!县里财政,紧张啊!”曲径山故意哭着脸,但眼里面却是笑意盈盈。
那意思很显然,就是你不是想报修吗?我就不批准,你能怎么样?
“可是狱罚乃县中之重!”周举岩正气凛然。
“你说的对!我也知道重要,但是县里没钱啊,你总不能让你我二人放下手中的事宜,去砌墙吧?”曲径山依旧是那副幸灾乐祸满眼是笑的模样。
“曲大人啊,曲大人救命啊!”就在此时和曲径山一直交好的朱一淮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走了进来。
“怎么了?”看到朱一淮的模样,曲径山显然也没心思管周举岩了,而是马上升堂,询问朱一淮原因。
“大老爷在上,是这样,我家丢了一把赤红色的鞭子……”然后朱一淮就简单的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也就是说,之前红色鞭子未在你屋子,而是许景明他们的屋子?”曲径山当然知道红色鞭子是什么,所以他也不敢怠慢连忙询问。
“是的大人!”许景明往上扣头说道:“这是小人的师公赠予的东西,小人一直悉心保管。”
“可是为何盛放的盒子会去了朱一淮的屋中?”曲径山狠狠一拍惊堂木,已然笃定是许景明搞的鬼。
“小人也不知啊,小人与娘子一晚上未曾出门,守夜的小霞和小桃都可以证明啊。”许景明慌而不乱,显然说话还比较有条理性。
“是吗?”曲径山朝旁边跪着的两个侍女模样的人问道。
“回老爷的话,是的!”两人一起扣头——很显然她们是朱一淮的人。
“可有什么线索?”曲径山笃定朱一淮的为人,他没有证据,断然不会来县衙找他的。
“有有!”朱一淮急急忙忙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纸,然后交给旁边的衙役呈给堂上的曲径山。
曲径山接过来一看,竟然是一只红色的蝙蝠,更用红色的朱砂,写了来两个字——夜燕。
蝙蝠,在清丰县也叫夜燕,就是形容其夜晚飞翔也好似燕子一般灵巧异常,故而得名。
“这是我的屋子和许景明的他们的屋子里从墙上拓下来的画。”朱一淮急急解释。
也就是说,神农鞭很有可能就是被这横行全县的盗窃头子——夜燕所偷。
说起这个“夜燕”,清丰县的人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是著名的“义盗”,只会劫富济贫。
而因为其技艺高超,至今为止从未失手,就是喜欢在所盗窃之家的墙上,画一只红色的蝙蝠,用朱砂写上两个字——夜燕。
久而久之,人人都知夜燕大名,衙门也接连接到好几件盗窃事件,在案发现场,都留下了“夜燕”的图画。
不过,这夜燕轻功甚是了得,做了这么多案件,谁都没见过他的真容,就是离他不到一尺的地方的人,也只是说看到一个黑影,至于其的模样身份,一切都还是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