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仓咲夜转过身来。
之前的斩击的确有命中的实感，但是……利维坦的气息还在。
断成两截的身体开始慢慢复原，伤口也在迅速聚合。前半截长出了新的尾巴，后半截长出了新的脑袋，一只利维坦变成了两只！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直接面对利维坦的咲夜更是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你们太习惯用原来的思考方式看利维坦了。”苍白少年冷淡地道：“的确，任何生物如果被切断了头部，都会死亡，就算是拟生体也不例外。但利维坦并不能用这种方式看待。比起生物，利维坦更像是一个趋势、一个意志的具现化。”
“混沌和虚无的概念吗……”白子期猜测道：“也就是说，比起像是杀死生物一样杀死利维坦，我们应该杀死它的概念？”
“对了一部分。”苍白少年看着天空中被两只利维坦狼狈追逐的咲夜：“其实概念是无法完全杀死的。概念有时不仅存在于人的脑海里，更广义的概念存在于万物的演化之中，就像你们口中的‘天道’。”
“也就是说，只要万物还有趋向于混沌的趋势，利维坦就不会完全消亡。”白子期读出了他的意思：“但从你的口气来看，至少这只利维坦是可以被杀死的——毕竟它以前也被杀死过。”
“没错。一旦具现化，就不是无形的概念了。对于这个概念的个体，只要在核心部分打入相反的概念，就能够杀了它。就像曾经的僵尸不知道寿命和终结是什么，驱魔者就会用‘寿命’‘有限’这样的概念武装杀了它们。”
“虚无和混沌的对立概念……”白子期终于反应过来：“存在和秩序？这不就是……天丛云剑的真名？”
被告知天丛云剑的真名时，白子期觉得疑惑。“存在”这个真名，对于拟生体并没有什么用。别说和“反相”这样的真名相比，即使是普通的真名，也都比它来得实用得多。即使见到了伊邪那美，白子期也没有机会用上它。
直到此刻，白子期才知道这把真名武装的用处——对利维坦专用武装。
朝仓咲夜在半空中转了个身，反手扬起两道剑气斩向利维坦。同时面对两只利维坦比刚才要艰难得多。一旦盯紧一个反击，另一个就会趁虚而入，使得咲夜没办法专心进行火力输出。而且一刀两断也无法杀死利维坦，说不定还会弄出第三个利维坦出来。咲夜已经有点黔驴技穷了。
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利维坦拖垮。
眼前的利维坦吼叫着冲向咲夜。
“糟糕！”咲夜却发觉另一件更不妙的事情：其中一只利维坦从自己眼前消失了。她立刻往旁边逃窜，同时环顾四周寻找第二只的身影。
左边。
右边。
前面。
后面。
没有。到处都没有。直到——阴影覆盖了咲夜。
她抬起头来，惊恐地看着头顶张开的血盆大口。
“！”咲夜想都不想，条件发射般朝着旁边飞窜。海风如刀般从她皮肤上割过，她想的却是即使以自己现在的速度也是在劫难逃。
“也就是说，只要用天丛云剑，就能够杀了利维坦？”白子期询问道。
苍白少年摇摇头：“事情哪有那么简单。你得想办法找到利维坦的概念核心。相当于人类的大脑。”
“那要怎么做？”白子期试着问道。
“告诉你也没关系。”苍白少年耸耸肩：“你得像是那个女人一样，将利维坦剖开，钻进它的身体里去。”
“利维坦的体内？”白子期惊恐道：“不会随时被吞没掉吗？”
“很有可能。”
“喂别话说到一半啊？对策呢？”白子期吐槽道。
“有天丛云在身边的话，可能可以避免。”少年耸耸肩。
“你这也太不靠谱了吧。”白子期很想打个省略号给他。
“就算我什么都说完了，有用吗？反正你又不会去做。”少年不以为然地嗤道：“胆小鬼。”
“！”白子期下意识地握紧拳头。
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句话了，恍惚间，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被百花嘲笑的夜晚。他扬起头，认真地问：“如果接受了你的力量，是不是就不能够留在这里了？”
苍白少年扫了一下他的眼睛：“你不属于这里。”
“那我究竟是什么？从哪里来的？”白子期鼓起勇气问道。
“终于来了吗？我还以为你一直不会问呢。”少年轻笑了一声。
“我现在想知道了。”白子期的眼中浮现出倔强。
“好胆魄。”少年鼓鼓掌：“你自己也应该隐隐感觉到了。你是对利维坦用的人造人。来自于更高维度的文明。”
“更高的维度？”白子期将信将疑：“也就是说，我是第五维的文明制造出来的？”
“没错。这个世界的人类只有少数能够观测到这个维度，但是你，是在那个维度里出生的。利维坦也是。”
——那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他刚想问，就被唐婉打断了：“我要去帮忙。如果大家愿意的话，希望大家也能够跟我一起去。”
“可是……学姐能飞吗？”路雅提出了最基本的问题：“不能飞的话，连利维坦都靠近不了。”
唐婉扬起右手，虚空中立刻伸出数条锁链，交织成圆盘的形状浮上半空：“虽然不能像咲夜学姐那么敏捷，但是追踪利维坦应该足够了。”
白子期这才发现，唐婉对天之锁的驾驭能力又上了一个台阶。为了身边的人而不断地磨砺自己，真像是唐婉的作风。
“我参加。”百花第一个站了出来：“百花永远站在咲夜学姐这边。”
“我要去。”白子期也站了出来：“虽然不像咲夜学姐那么厉害，但我还能做点事情。”
“学长去的话，我也去。”韩昭心也站了出来：“因为要保护学长啊。”
“要是那家伙输了的话我也得倒大霉，还是参战吧。”月霞直接跃上了锁链圆盘。
“昭心让人不太放心，我还是得跟着。”路雅也站了出来。除了不在场的卡洛和月瞳，其他人都参战。
唐婉欣喜地笑笑：“谢谢大家。我们走！”锁链飞速延长，将众人送向战场。
远方的天空里，一只利维坦正要吞噬咲夜。
“不能让它得逞！”唐婉击出右掌，五指紧握。
天之锁·缚神！
利维坦停滞了。在触碰到咲夜的前一秒。
无数银色的锁链从四面八方伸出，牢牢地捆住了它。利维坦使劲挣扎，一时半会却也挣脱不开。
“婉儿……”咲夜又怒又喜：“你们怎么来了？”
“抱歉，我们实在无法袖手旁观。”唐婉解释道。
咲夜的目光扫了一圈，停在了白子期身上：“子期，你想好了？”
“我还是有点害怕那种未知状态。”白子期回道：“只是，我想那个人也不会让咲夜学姐一个人作战，如果他可以选择的话。”
咲夜怔了怔，脸上露出了柔和的笑容：“这样啊……那就，都别后悔。”
“是！”全员齐声答道。
在咲夜的指挥下，所有的人都井井有条地展开。利维坦已经挣脱了唐婉的束缚，重新巡游在天际。天之锁虽然强化了，但是想要长久地束缚住利维坦却是做不到的事情。毕竟双方的力量差距太大了。即使是真名武装，也会被挣脱。
七人网状分布开来。咲夜、月霞、路雅盯住其中一只利维坦。而白子期、唐婉、百花和韩昭心盯住另一只利维坦。两组都跟利维坦保持着距离，以防对方的突然冲刺。
“听着。两只利维坦虽然棘手，但是也有它的弱点。利维坦也是智慧生物，这种计策只能够用一次。我们要确保一击必杀。”
咲夜的声音从战术耳麦上传来。白子期一边注意着眼前的利维坦，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对另一只也保持警惕。命令很快被下达：“动起来！把它们引开！”
风舞百花·朝颜！
天道镜心流·风璇！
一组以咲夜为中心，一组以白子期为中心开始了火力输出。两边都且战且走，逐渐降利维坦引向两个不同的方向。高速飞行下的风相对速度也特别大，显得尤其刺骨，但是没有人敢将速度放慢。利维坦追逐着他们，逐渐离得越来越远。
“听着，婉儿的进步虽然很大，但是天之锁刚才之所以能够束缚住利维坦，应该还有一个原因——利维坦的力量也一分为二了。”咲夜的话语回荡在众人耳边。
“观察体型就知道了。眼前两只利维坦的体型都只有原来的一半。那么它们所对应的混沌，也就只有原来的一半。”这就是整个计划的基础。
“我们将两只利维坦引开，让它们无法相互救助。借着，我会用尽全力召唤出大量的白炎，一举击杀其中一头。”白炎，那是白子期知道的最高温度的火焰。火焰的颜色是会随着温度改变的。最初是炽红，随后是苍蓝，往后是幽绿，最高则是纯白。如果不是借由概念武装在控制，这么高温的火焰人类只要靠近都有可能被直接碳化死亡。以概念武装加上至高之炎，说不定真的能够一举击杀利维坦。
“距离差不多了。”咲夜观察着两组的距离：“准备动手。”
“等一下！”韩昭心有点慌了：“我们这边的利维坦……在掉头！”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利维坦不再理会白子期这边的火力输出，调头就走。
咲夜立刻下达了指示：“子期！婉儿！拦住它！”
“是！”天之锁立刻密密麻麻地缠住利维坦，缓住它的行动。
白子期的左眼也变得浑浊，用空间锁锁住利维坦的头部。虽然很想锁住利维坦的全身，但要完全锁住崇山峻岭般的利维坦几乎是不可能的，白子期也只能够放弃。
“动作快！”白子期对着战术耳麦喊道：“这里坚持不了多久！”
“明白、！给我3分钟！”咲夜举起焰弑：“炎之轮！”
空无一物的空间里忽而泛起水波一般的花纹，数十个白炎的转轮飞速袭来，直接撞击在利维坦身上，数量是之前对付伊邪那美的十倍。
“呜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利维坦再次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声，咆哮着朝咲夜飞来。
“白炎之钉！”擎天巨柱般的骨钉嵌入利维坦的首尾，将它牢牢锁死在原地。
“最后一击了。”咲夜举起闪耀的焰弑，高声喝道：“白炎地狱！”
那一刻，白炎像是海潮般泛起，无穷无尽地朝着利维坦扑去。高温的火焰一触碰到利维坦就立刻消失，但是一波消失之后，另一波又迅速补上，仿佛永无止境一般。
“呜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生命危险，利维坦拼命地吼叫。白子期这边的利维坦也挣扎地愈发用力，天之锁根根崩裂，空间锁也开始摇晃。
“昭心，准备好反物质大蛇。等它挣脱的时候给它来一发，多少能够拖延一点时间。”白子期的额角在不停地冒汗。为了控制空间锁，他全身的肌肉都处于紧绷状态。
“学长，你不能够将它埋进时空裂缝里吗？”韩昭心问道。
“如果可能的话我也想。但以利维坦的大小和现在的力量，这个基本不可能。就连将它锁住都很吃力。”
“还要多久？”唐婉吃力地喊道：“已经过了3分钟了。”
“尽量坚持久一些。”咲夜也满头大汗，白炎带来的高温尽管不会伤害她，却不意味着不会消耗她的力量：“这家伙比想象中更难缠。”
利维坦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缩小，但远还没有到死绝的地步。
“再来一次！”咲夜举起右手，准备落下。
狐狸从白炎中窜出，爪子贯穿了她的肺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