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前,德川大厦。
“果然热岛神社已经被藤原家捷足先登了。我们要是能从干部口中找到天丛云剑的位置就好了。”唐婉干净利落地走在走廊上,配上西装套裙,完全就是一个精明强干的女强人形象。月霞和百花等人也收敛起平日的装扮,换上典型的日系职场妆容和打扮跟在后面。
三人本来打算先去人事部问问,但仔细考虑之后觉得并不妥当——所有新人来公司都要经过人事部,她们去那里马上就会暴露。于是三人改道前往行政部。
但刚到行政部正要开口问的时候,白河月霞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侧身一看,久远寺诺一就在旁边!
他同样穿着西装,急匆匆地跑到旁边:“喂,你们几个,过来帮忙搬一下资料,人手不够了!”
月霞微微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被认出来。为了顺利混进这里,她和唐婉、百花都是典型的日式OL装扮:长发披肩,留着浅浅的斜刘海。一只耳朵露出,另一只则隐藏在头发里。眉毛顺着原来的纹路画得细长,双眼皮加睫毛膏,自然色的遮瑕膏打底,唇釉用的也是接近嘴唇原来颜色的淡粉色。
为了不引起过分的注意,唐婉和卡洛都去将头发染成了黑色,卡洛还戴上了浅棕色的美瞳。
这种美观但却路人的装扮总算是让她们蒙混过关,连久远寺诺一都没能认出他们。但他们绝对没想到,自己必须来干搬文件这种体力活。就算想趁机窥视一下文件内容,也因为外层封装无法撕破而看不到。
并且搬运的目的地也相当诡异,需要从逃生通道的一个侧门拐进去,走上很长的一段路才能够到达。九拐十八弯之后,众人都觉得这个空间似乎是被刻意隐蔽起来的。
“敢让本小姐搬东西,等待会有你好看的,久远寺混账!”月霞恨得牙痒痒,以至于唐婉不得不轻轻咳嗽提醒她别太冲动。
搬到一半,百花注意到久远寺站在门口附近和别人在说话:“地方警视厅的人很快就要来了,这些文件来得及运走吗?”
“来得及。今晚连夜搬到内区去,他们肯定发现不了。”久远寺的声音。
“毕竟和朝仓家之间的冲突太多,还是惊动他们了。”
“没多大问题。我去对付一下就好。重点还是放在朝仓家身上。现在还不是能够大意的时候。”
“那就拜托你了。”
百花正想多听一些,对话就结束了。
久远寺大步走进门来,看着她们搬完最后一批文件:“有劳各位了。能够让菲尔特学院的诸位效劳,久远寺荣幸之至。”身后三个黑衣干部应声而出,分别对上卡洛、唐婉、百花。
众人一下子就蒙了:哪里暴露了?
这时候回答往往会漏出破绽,可是不回答基本也是死路一条。
久远寺的声音恢复到了战场上的冰冷:“白河月霞,你的妆容可以改,香水可以换,但喜欢抽的纸烟味可不会散。”
月霞冷冷地瞪了久远寺一眼,抽出太刀:“真有你的,久远寺。明知道这个还敢这么使唤我,那就别怪我将你碎尸万段!”
唐婉倒是比较冷静:“你应该已经死在了京都才对,为什么现在还活着?那个狐狸是你们搞的鬼吗?”
久远寺摇摇头:“很遗憾,无可奉告。”
话音未落,久远寺的古剑已经挥出,凌冽的剑光已如疾风骤雨般袭来。久远寺的剑术师承北辰一刀流,是江户时代三个主要的剑术流派之一。当时北辰一刀流的玄武馆、镜心明智流的士学馆、神道无念流的练兵馆人才辈出,成为那个激动时代的堡垒。诸多英才都师从北辰一刀流,促成了日本史上著名的“大政奉还”的坂本龙马就是北辰一刀流的学生。
北辰一刀流的技法文明天下,三大剑道馆中素有“技之千叶”、“力之斋藤”、“位之桃井”的说法。“技之千叶”指的就是北辰一刀流。久远寺凭着自己的领悟和使用习惯对北辰一刀流进行改良,使之技巧变得更加的狠辣而实用。
“这家伙比上次更加厉害了……”月霞咋舌道。与此同时,月霞感受到了久远寺剑法的微妙变化。从前的他往往是机械般稳扎稳打,一步步将对手逼上死路,属于沉稳而无趣的打法。
但最近的久远寺出剑开始变得歹毒而热烈,隐隐有股求胜心切的感觉。
“这家伙……总算变得稍微有趣一点了,不浪费那张英俊的脸。”月霞暗笑了一声,手中的太刀挥舞出一片繁花似锦的气象。
新月之霞·夜华七连!
七道剑光忽闪而过,稳稳地接下了久远寺的攻势,甚至还顺势反击,转守为攻。久远寺不悦地皱眉,月霞却露出了愉悦的表情:“这样打起来才有意思。今天心情很好,就多让你见识一下。”
月霞将太刀收回腰间,同时嘴唇飞速蠕动着,古神之语从唇齿间流出,汇聚成美妙的歌声。
月之华·七分开!
新月之霞·横一文字!
拔刀·斩敌·收刀,全部在一瞬间完成,炫目的刀光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新月般的痕迹,堪称最完美的居合。
等到久远寺察觉时,他的长剑已经断了。
“这怎么可能!”
久远寺惊愕不已:真名武装是最接近完美形态的武装,被击破的次数整个觉醒者的历史上都没几件。但时间已经不允许他吃惊了,月霞箭步冲到他跟前,一刀挥下。久远寺侧移身体的同时迅速后退,这才堪堪避过这一刀。但月霞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接二连三地使出致命的招数。
“舞吧,凛风之舞!”久远寺不得不呼唤真名,利用无数冰晶挡下片刻,才为自己争取到了重新召唤真名武装的时间。
“为什么你能够砍断我的剑?”久远寺瞪着月霞。
月霞装傻道:“哎,对啊,为什么呢?”
“装傻吗……”久远寺皱眉:“太刀,和以前不一样了。是概念武装吗?”
“是又怎么样?”月霞冷笑道:“我能砍断你的剑一次,自然能够砍断第二次。要不要再来试试看?”
“名刀燃魂,能够燃烧斩杀者生命力的长刀,原来效果是提升锋利度吗。没想到这么单纯的效果发挥到极致居然这么可怕。”久远寺终于认出了月霞手里的长刀。
“好眼力,不愧是日本刀的名家。但你还是无可奈何。”月霞得意地俯视他:“下一次你就躲不开了。”
“燃魂这种妖刀,你们这些口中喊着正义的家伙居然也会用。”久远寺嗤笑道。
“真是抱歉,正义什么的跟我没关系。”月霞笑得妖艳:“妖刀也好,名刀也好,都是杀人的东西。既然决定杀人了,那用什么手段就没太大区别了。当婊子就不立牌坊。”
久远寺愣了一下:“真像是你会说的台词。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为菲尔特效力?”
“居然问起我的动机了,你真是变了不少啊。”月霞笑道:“我对于正义什么的没有执着。喜欢的东西只有恋爱和杀戮。更准确地来说,恋爱在前。菲尔特愿意维护的秩序下会有足够多好看的小哥哥,这就够了。换个组织什么的很麻烦所以也没有这个打算。”
久远寺呆了一会,显然没想到这会是白河月霞战斗的理由,后者今天应该让他知道了什么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那你这家伙又是为什么要干这种事情?”月霞饶有兴致地盯着久远寺:“既然问了别人,总要说说自己吧。”两人此时的打斗已经到了密室深处,和其他人都拉开了一段距离。
“……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久远寺回道:“被藤原家收养,理所当然地成为侍奉藤原家的人,理所当然地站在了藤原家的阵营,仅此而已。”
“的确很无聊啊。”月霞一副兴趣缺乏的样子:“哪来那么多理所当然。你明明是个死脑筋,逻辑却一点都不清晰呢。”
“可能你说的没错。但这边早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我承藤原家恩情,此生无以回报。”久远寺迅速后跳拉开距离,回道:“的确燃魂是非常可怕的刀。但并非没有对付的办法。”
“日本刀法里,最快的莫过于居合斩。炉火纯青者如你,可以抵达只留下残影的地步。”久远寺说道:“但是,在那之上,应该还存在更高的境界。”
“更高的境界?”月霞不解:“从没听过。”
“你当然没听过,因为这是我自创的。”久远寺笑道:“其实很简单,就是更快——快到突破音速之壁。”
“你……认真的?”月霞从没见过超越音速的剑招。如果能够做到,大概也只有咲夜口中的神明级拟生体,人类能够抵达这种领域,就算是觉醒者也不可能。
“战场上生死一瞬,谁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久远寺反击道:“看着就好。”他缓缓摆开架势,右脚后移,左腿微曲,腰身弯下,左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右手慢慢引刀后拉。
一滴冷汗从月霞额头上滴落:如果久远寺真的能够突破音速之壁,那么这场仗她必输无疑。但从刚才的话来看,他也应该没有十足的把握,否则就不会被逼到这个份上才使出这招。
唯一的希望,就是久远寺失败。
月霞瞪着久远寺的双眼,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动了!
松散的空气一瞬间被压缩,凝成致密的空气墙,然后——被突破!
久远寺带着雷霆万钧般的空气爆鸣声,冲向月霞!
北辰一刀流·绝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