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很长一段日子,皇宫中一直在筹备着两件大事。一个是阮家大哥与莫家小姐的婚事,一个则是当今太子的登基大典。
不过不知两家选日子的人谁出了错,竟将这两件大事的日期选在了同一天。
这便让阮籍犯了难,哪有自家主子登基时,为首的贴身禁卫却不在身边保护的道理。
虽然他记得上一世戚墨玄的登基大典并无任何不妥,但如今变数颇多,难免在阮家吃过几次亏的八皇子,不会计划提前对戚墨玄出手。
可眼下无论是哪一天,都不能轻易有所更改。一旦更改错过了良辰吉日,下次想要再行操办,恐会生出许多变数出来。
莫问素也深知这一点,于是在阮籍做出选择之前,便主动提出延长婚期。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嫁给别人,所以早成亲晚成亲对于她来说都无伤大雅。
阮籍不免算了算日期,从新皇登基到推行新政,这一系列的后续,刚好将他们的婚事延缓到了明年,莫问素嫁给别人的那一年。
“不行。”于是阮籍果断拒绝了莫问素。
然而莫问素考虑到的是戚墨玄的登基大典,她知道阮籍在担心什么,但他们也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事,而耽误了更重要的决定,她一再强调:“阮大哥,表哥的登基大典远比我们的婚事重要,我们不得不做出选择。”
阮籍也十分清楚,只是他现在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于是他背对着莫问素转过身:“这件事稍后再议。”
莫问素还想再劝劝他:“阮大哥。”
阮籍却打断她道:“宫中还有事,我就先走了,你在家好好歇着。”
莫问素不再多言,站在家门口看着戚墨玄离去的背影,也是快要愁白了头发。
阮晓菲很快得知了这件大事,但她没有去找阮籍,而是率先去了太子宫中同戚墨玄商议起来:“墨玄,我大哥和大嫂的婚事,还是需要有你这个做主子的发话才行。”
戚墨玄听到阮晓菲话,毫不犹豫的将笔墨一挥:“既然是大哥和大嫂的终身大事,便万万耽误不得。”
只要有了他这个当今太子、未来君主的亲笔书信,那二人便可以在吉时成婚,而且因为是奉旨成婚,阮籍万万拒绝不得。
加上为了能赶上儿子的成婚典礼,阮老夫人和阮老爷还特意从红月镇千里迢迢赶来了都王城。
当天,莫家的大红花轿一路从东街走到北街,在阵阵鞭炮与百姓的祝贺声中,稳稳落在了阮家大宅门外。
阮晓菲作为新娘的小姑子,自然在大门前等着这对新人发喜糖。
其实她今日本来还想要去参加戚墨玄的登基大典的,但因为宫中有规定,能参加皇帝登基大典的人只能是继位者的正妻、或是达到高位品级的官员,所以她就全身心的转战到了阮家大门口,用一副开开心心的模样来迎接准大嫂了。
但阮晓菲做的远不止这些,她还用了十几天的时间,给大哥大嫂亲自设计了一套新婚喜服,并亲手制做了一顶独一无二的珍珠凤冠,
这其中,只有新娘服是莫问素按照习俗亲手缝制的。还是听老一辈的人说,新娘能给自己做嫁衣,那就意味着这段婚姻是新娘自己心甘情愿选择的,只要新娘嫁过去了,那今后夫妻两个人的生活就一定会幸福美满。
阮晓菲听到这话,就忍不住幻想了一下自己之后要穿什么样的新娘服,等有时间了她就试着缝制一套,等大婚之日一定要漂漂亮亮的穿给戚墨玄看。
阮家与莫家的这场婚礼,至今为止,都进展的十分顺利,叫两家父母高兴不已。尤其是莫家老爷,从贵妃妹妹那里得知阮老夫人的秘密身份之后,对自己的这个女婿更是满意的没话说。
与此同时的皇宫之中,戚墨玄的册封大典也在顺利的进行着。
戚墨玄身穿一袭玄色龙袍,手持三柱祭天香,走上供鼎高台。
按照大玉习俗,当这三柱祭天香插入天鼎,并平安燃烧殆尽之时,就意味着眼前君主天定,即使是上任君主也无权更改。相反若是祭天香因为任何原因没有烧完,都意味着重立君主。
数年来,不知有多少皇子,因为祭天香的意外断裂,而与君主之位失之交臂。
因为变数颇多,所以阮籍才一直担心着这场登基大典。可戚墨玄却没有将这件事告诉阮晓菲,而是选择听从了阮晓菲的指示将阮大哥发放到了皇宫外与莫问素拜堂成亲。
不过戚墨玄并不是个肆意妄为之人,今天阮籍虽然不在他身边,但大典开始之前,他安排了许多末影军在天鼎周围潜伏着,一样可以保护他顺利登基为帝。
随着时间流逝,三根细小的祭天香已经烧到了一半,负责仪式安排的大太监赵艾也已经将祭天文书的内容念了一大半。
可就在这场仪式快要结束之时,变数果然随之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那是跟在大太监赵艾身边的两个小仆,还是赵艾最得意的两个徒弟,这会儿各自却忽然从袖中抽出了一把匕首,一个奔着天鼎而去,一个奔着戚墨玄而来。
“来人!来人呐!保护太子!”赵艾因此惊慌大喊。
戚墨玄因为有所防备,所以出手十分利落,不过眨眼间就将其中一个小仆手上的匕首翻了下来,然后踢倒了另外一个小仆。
天香暂时被保了下来。
当那两个小仆翻身坐起的时候,高台之下的众人才反应过来,顿时惊做一团。
然而这还不算完,高台之下,随着那两个小仆而来的还有一些散兵,他们伪装在普通兵中,直到事故爆发,才持着弓与长枪站了出来。
戚墨玄的末影军终于也闻风而动,与这些散兵动起手来。
戚墨玄一直在奋力保护着祭天香,但他没想到这两个小仆竟然这么难缠,如果不是阮大哥一直在训练他的武功,恐怕他与这两人对打不超过三招就会彻底被压制住。
这不是两个小仆该有的武功,戚墨玄想着忽然将两手一抽,竟从这两个人脸上各自扯下一张假的人皮面具下来。
这两个人,果然是有备而来的高手。
戚墨玄不禁眉头微皱,逐渐察觉到自己开始有些气力不足。
就在这危急关头,他看到一抹红从自己面前闪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两个小仆就已经被人按倒在地,动弹不得。
“殿下,臣救驾来迟。”之后,那红衣人在他面前单膝跪地道。
戚墨玄定睛一看,没想到来者竟然是穿着红色喜服的阮籍:“阮籍?你不是……”
而且阮籍还起身开口道:“殿下,您若是想治臣抗旨不遵的罪,还请稍后再说。”
戚墨玄十分无奈,但眼下这种时刻,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只能沉默的看着阮籍,带领着末影军将其他作恶的散兵一一抓了起来。
而且这其中,还有一起跟来的阮晓菲的功劳。
当最后一个散兵被阮家兄妹抓住之时,那天鼎中的祭天香已经烧的一丝不剩。
群臣很快从这惊慌中恢复过来,看着那高台上天定的君主,不禁全身伏跪、振臂高呼着一遍又一遍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戚墨玄到此,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一切都已经是尘埃落定。尤其是他在这重要的日子里,还看到了阮晓菲,他现在更希望的,还是能够牵着她的手,一起走这祭天之路。
阮晓菲此时虽然一言不发,但一直在看着戚墨玄微笑。这就是她这辈子选择的那个人,明明还是少年的人却总是让她充满安全感。
她不敢说自己不是因为戚墨玄的身份才对他有了一些好感,再到如今与他这么相爱,但她敢说,如果戚墨玄愿意为她放弃这一切荣华富贵,她也同样愿意和他一起归隐山林,过着与世无争,像爹和娘一样的平凡生活。
危险收场,还是在戚墨玄与阮籍调查出这些散兵的身份之后。
一开始阮籍还以为他们是八皇子派来的人,后来才知原来他们是四皇子的残党。也对,八皇子如此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在这么一个守卫森严的日子对继位君主动手。
不过阮晓菲还想到一个可能,就是四皇子也许是受了八皇子的挑唆,才如此胆大妄为。
“晓菲说的,也不无道理。”戚墨玄表示十分赞同。
阮籍却没有发表任何言论。
戚墨玄想了想,问阮籍:“阮大哥,你今日不是要同问素拜堂成亲吗?怎么会和晓菲跑到朕的登基大典上来?”
阮籍依旧没有回答。
还是阮晓菲替兄长解释道:“是问素大嫂,她看出来哥哥一直心不在焉,就在拜堂后、入洞房之前,让大哥到宫里来了。”
“原来是这样。”戚墨玄了然。
“不过……”阮晓菲又道,依旧眉头深锁:“哥你就这样抛下大嫂不管,回去之后,怕是要有祸患缠身了。”
阮晓菲说的祸患,戚墨玄听不太懂,阮籍却十分清楚,而且他刚刚没有说话就是因为一直在想着这件事。
于是,当第二天戚墨玄跟着阮晓菲来到阮家之时,就看到依旧一身喜服的阮籍,正举着一筐水果,跪在阮家特设的祠堂前。
阮老夫人就坐在祠堂旁边的凳子上,十分严厉的教训着自家儿子:“籍儿,不是娘说你,你都已经是个成家的人了,怎么还能像个孩子一样,新婚之夜,竟然将我儿媳妇一个人扔在了新房里!”
阮籍跪在那里,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因为除了阮老夫人,阮老爷也在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莫问素这时站在阮老夫人旁边,小心翼翼道:“娘,阮大哥也是为了去办要紧事,而且是儿媳同意的了。”
“什么事,能比我儿媳的洞房花烛要紧。”不想阮老夫人闻言,依旧十分生气的问道。
莫问素顿时羞涩的说不上话来。
阮晓菲在门口捂着眼睛,她该怎么告诉娘亲,其实是您准女婿的登基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