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列城府衙大牢,玉儿丫头买通了门口负责看守的衙役,朱溪才得以见到被关押了多日的丈夫。
因为在这里暗无天日,又没有了墨家人的照拂,曾经风光无限的墨家二姑爷,终日衔荒草度日,不自觉弄得满面脏污。
朱溪在见到叶枫的第一眼时,喉头就不禁泛起一阵酸,一直以来她从未见过他的这副模样,也不想见到他的这副模样。
但她的表情却叫人看着十分冷漠,叫叶枫觉得十分生疏。
“夫人!你来了!你是来接我出去的吗!”
不过面对着自己眼前唯一的希望,这个男人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做矜持,只是一脸兴奋的样子。
朱溪的神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我不是来接你出去的,现在我也不能接你出去。”
叶枫脸上的笑容一僵:“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怎么可能会接不出去我?是不是舅舅和舅母他们对我有什么误会?是那个赌坊设计陷害我!夫人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只要你和舅母说说,我就一定可以从这里出去了!”
朱溪站在监牢门外,看着对她百般求饶的叶枫,渐渐觉得自己心里一阵冰凉:“姓叶的,这一次就是舅舅和舅母也帮不了你,因为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这不可能。”叶枫闻言顿时脚步后退了一些,低着头开始思考他能够得罪什么人。
朱溪眉头紧锁,开始加重事态:“而且因为替你求情,我被舅舅和舅母赶出了墨家,现在已经不再是墨家的二小姐了。”
叶枫猛地抬起头:“什么!你被赶出来?那我怎么办?”
朱溪顿时满脸的失望:“叶枫,你应该知道,一直以来我为了维护你在墨家的面子,和舅舅舅母不知道争吵过多少次,可是你呢,只顾着自己享乐,偷偷背着我不知道做了多少见不得人事!实话不怕你知道,这次叫你输掉店铺的人其实是表哥,因为你害的大嫂差点赔上两条人命!”
没想到叶枫当时就发起飙来:“那两个女人差点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朱溪一愣,还是第一次叶枫跟她发这么大的脾气。
叶枫许是也觉得自己的这样太过反常,声音随之渐渐降了下来,但依旧怒气十足:“没错!我叶枫是喜欢女色!但我叶家三代单传!要不是因为你怎么会入赘到墨家!朱溪,你凭良心自问!我这么做又有什么错!”
朱溪此刻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摸着自己的肚子。
玉儿丫头在一旁才是真正的镇定自若:“二姑娘,这大牢里面阴冷,对您和孩子都不好,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朱溪这时深吸了一口气,毫不犹豫转身的离开:“走。”
叶枫在他身后,也是一言不发。
对于如今的两个人来说,无论说些什么,都已经是无用之词。
可朱溪还是觉得心里难受的紧,从过去回忆至今,叶枫这个男人又何曾做过对得起她的事。
这都是为了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否则她一定不会再管他的任何事。
坐着马车回去住所的一路上,朱溪都心情十分沉重。
如今她住的地方,虽然还在东列城,但却离墨家很远。
这里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小宅院,从她出生的那一年开始这里就再也没有人住过了,但如今她走进来却发现这里十分干净,院子里没有一丝荒草。
肃静的屋子里,似乎还有个人在拿着拂尘打扫衣柜。
朱溪十分奇怪,在玉儿的搀扶下慢慢走了过去。
是玉儿最先认出了那里面的人:“大姑爷?”
朱溪才认得出来,不禁吃了一惊:“爹?”
姑父朱怀若无其事的回过身,一扬手中拂尘:“丫头长大了,知道离家出走了,怎么也不走远点,跑到你祖母的这老院子里来了。”
父亲的话虽然难听了些,可朱溪并不在意,反倒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您不是也来了吗。”
“若不是我不放心你娘,又怎么会到这来看你这丫头。”朱怀开口道,表示对女儿是一点也不关心。
玉儿丫头这时从旁拿走了水壶,到外面去烧了些热水。
朱溪之后在桌前坐下:“女儿就是离开了墨家也不会有什么事,倒是我那哥哥,日日在外面和丐帮的人打交道,怎么也没见爹和娘这么担心。”
“你一个要当娘的,能和你哥那个还没娶妻的人的比吗。”姑父被女儿的话,气的是不打一处来。
朱溪不再出声。
姑父也随之沉默了片刻,才问:“你又去看那叶枫了?”
朱溪依旧沉默。
朱怀看出了些许异样:“是不是姓叶的那小子和你说了什么了?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朱溪又是眉头紧皱,却是问父亲:“爹,当初您为了娘入赘到墨家,可也曾觉得过委屈?觉得是娘亲耽误了您?”
朱怀摇头,显然是猜到了那姓叶能和朱溪说些什么:“当初为父与你娘提亲,听到你外祖母说要将女儿留在墨家,只允许为父入赘的时候,为父从未有过顾虑,因为为父只愿你娘亲一人共度余生,”
只有朱溪还执迷不悟:“爹,那叶枫为了我入赘到墨家,他忍受着和爹一样的苦楚,只是为了和我在一起,他又有什么错?”
姑父不禁摸着朱溪的头发:“丫头,叶枫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其实比我们都清楚。你若说他是个好人,那他便是好人,你若认为他是狼子野心,那他必然不会是什么良善之人。”
父亲的话,往往是那么一针见血。
朱溪不禁轻笑:“爹,难道叶枫心里,就没有这个孩子吗?”
姑父片刻轻叹,没有回答:“丫头,这个孩子你要是生下来,为父和你娘亲,会帮你一起照顾,”
朱溪不言,所有的坚持与高傲终于在下一刻被父亲的话所瓦解,湿咸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决堤而下。
玉儿提着水壶走进之时,看见朱溪仿佛又变回了曾经的那个少女,在父亲的怀抱中寻求着一丝安慰。
玉儿悄悄退了出去,随手放下水壶在庭院之中,之后走到门口想要关上大门。
却在抬头的功夫看到了一个女人从门前经过。
女人身穿一身玄色束腰长衣,扎着一条马尾长发,看上去十分英俊。
“少夫人?”玉儿不由得十分惊讶。
但这女人与她们少夫人的长相虽然一样,气质却完全不同。
莫非,是她看错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