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焰找王医生再三确认老太太的身体状况,的确如他所想,老太太是心病。
吴院长是这方面的专家,他便抽了个时间回养老院,想找吴院长详细咨询。
看到覃焰回来,老头老太太们兴奋了起来,纷纷上前问候他的伤势。
他向来报喜不报忧,大手一挥:“小爷好着呢!”又把买的零嘴儿和水果丢了他们满怀。
——都是老年人爱吃的。
潘大爷凑上来问他:“小子,追到手没?你妈说你这几天可没闲着。”
覃焰想到天台上的那个吻,心里淌着蜜,拍了拍潘大爷的肩:“快了快了,您瞧好吧!”
“哟,您身子骨好利索了?回来探亲还是长住?”
上面下达的文件对这个私立养老院进行了表彰,吴院长春风满面。
覃焰瞟了眼办公桌上的文件,心里也唱起了小曲,这对养老院来说可是件大喜事。他嘴皮子也灵光起来,“我面前的这是张曼玉?啧啧,乍一看我都没敢认。”
“有屁快放,曼玉我忙着呢。”
“真是粗俗,我回来就是想跟你咨询个专业问题,或者你给我几本书,我拿回医院好好钻研钻研。如果一个老人没病却……”
“岳淼的奶奶是典型的老人孤独症,丈夫走得早,后来又白发人送黑发人,一个人守着一栋大房子,家里尽是伤心事,而孙女又无法交心,导致她不愿意待在家里。待在医院是渴望获得关注,但她一辈子都是个“娇小姐”,你别指望她能拿着手绢和咱们这儿的老太太一样每天去跳广场舞,她老端着,没有人愿意亲近她,所以她格外的孤单。”
母子连心这句话当真不假,覃焰对岳淼是什么心思吴院长心里明镜似的,就在覃焰回来之前,她刚刚和王医生通过电话。
覃焰本来就不喜欢拐弯抹角,现在直奔重点,他痛快得很,一拍手:“不愧是专家啊 ,那您说说,这问题应该怎么解决?”
吴院长挑着眉看了他一眼:“真对那丫头有意思?”
覃焰打了个响指:“这事儿要办好了,您就等着接儿媳妇回家吧。”
覃焰只交过一个女朋友,大四那年去当兵之后两人便断了联系。他入伍六年,任务繁重鲜少回家,期间也没再对哪家姑娘动过心思。退伍养病期间,吴院长托人介绍过几个姑娘给她,人都不赖,对他也挺满意,可偏就没有一个入他的眼。
遇到岳淼是个意外,要说,这跟红线还是吴院长亲自牵的。
岳淼在一家道馆做兼职教练,计划着等毕业后带着老太太出去走走,想赚钱做旅游经费。那馆长是吴院长的老同学,便把她推荐给吴院长解养老院的燃眉之急,也让岳淼能捞点外快,以尽孝心。
而这笔钱,岳淼到底没收。她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覃焰从养老院离开后到了道馆,这里正在举行本地道馆之间的联谊赛。岳淼是市跆拳道冠军,她的参赛对道馆来说是个绝佳的宣传噱头。
馆内人声鼎沸,许多家长和小孩子都是冲着岳淼来的。覃焰喜欢看岳淼穿道服动拳脚,用棒棒糖贿赂了一个小女孩,坐到了最前排。
比赛很快开始,这是决赛的最后一场,岳淼的对手是另一家道馆的金牌女教练。
女子组的对抗比男子组更具有观赏性。
岳淼的身材虽比其他练跆拳道的女生要瘦弱了很多,但她天赋颇高,长腿十分灵活,又有异于常人的反应能力和专注力,所以自打练跆拳道以来,她总能在同年龄层次的大小比赛中拔尖,几乎不打败仗。
覃焰含着棒棒糖盘腿坐在地上,要不是他叫好,岳淼根本就没有发现他来了道馆。
他清亮的男性嗓音压过了小孩子们的细声软语,让他成为了另一个焦点。
岳淼瞥了他一眼,他穿着条纹沙滩裤和白短袖,是人群中最早过夏天的人。
覃焰看见岳淼看他,从旁边小孩子的手上抢过了口哨对着她使劲地吹,众人的目光开始游走在两人之间,发出一阵哄笑。
岳淼偏过头皱起了眉头,虽然比赛快要赢了,可她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最终岳淼成为这场比赛的冠军,领完奖后她被小孩子们层层围住索要签名,覃焰见她满头大汗,拨开人群牵着她的手边走边对小孩子们说:“都去报名吧,以后天天就能见着岳老师了。”
岳淼被拽着走,手腕被覃焰死死地握着,到了没人的地方,她一把甩开他:“你来干嘛?”
覃焰见她眼中带火,声音都放轻了,“我这不是来给你加油嘛,是奶奶让我来的。”
“老太太是最不喜欢我跟人家打打杀杀的。”岳淼直接戳穿他。
覃焰也不觉得脸红,拿着纸巾就往岳淼额头上擦,“老太太就是嘴硬心软……”
“我自己来。”岳淼推开他的手,又用手背去蹭额头上的汗。
覃焰握着纸巾手插进裤兜里,纸巾迅速被揉成团,“晚晚啊,奶奶说她想猫了,要你带我去宠物店看看。”
岳淼鄙夷地问:“你看了她就不想了?”说完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补充道:“叫我岳淼。”
“你就说你想不想让老太太安度晚年吧,你要是想,你就听我的。”覃焰急了,这姑娘软硬不吃。
岳淼知道吴院长是个心理学家,又专注研究老年人的心理,而覃焰对待老人确实有两把刷子,她觉得此事能谈。
“说。”
覃焰眼珠子一转:“你先帮我去打个架。”
沙滩裤是配不上哈雷的,岳淼也是不喜欢粉色的。
于是乎,覃焰穿着沙滩裤戴着刚买的自以为岳淼会喜欢的粉色头盔,载着穿皮衣牛仔裤戴大黑头盔的岳淼拉风的行驶在大街上。
覃焰故意开得很快,可岳淼的平衡力异于常人,愣是连他的衣角都不肯抓。
目的地是一片待拆迁的旧市场,养老院里的花奶奶曾在这里住了近40年。
覃焰没直奔家门而是到了花奶奶的邻居家里,出来迎客的是个矮个子的胖男人,和蔼可亲。
“来啦?人在家呢,我帮你盯得紧紧的。”
覃焰给他递了包烟:“您受累了,这孙子今儿是跑不了了。”
胖男人点了烟,猛嘬了一口,“你就带个姑娘来,能行吗?”
覃焰回头透过烟雾看了岳淼一眼,岳淼正抱着胳膊靠在楼道的墙壁上看窗户外面,一抹夕阳打在她脸上,她微微眯着眼,嘴唇被照得橙黄。
“她比我厉害。”缓缓地,覃焰如是说。
岳淼敲开了门,头发染得跟烟花似的小姑娘夹着根烟问她:“找谁?”
岳淼蹙了蹙眉往后退,覃焰从她旁边走出来站在门口,眼神凌厉:“找你男人。”
烟花女飞快地关门,结果被岳淼长腿一踹,木门直接破了个洞。
“你们这是私闯民宅知道吗?”花奶奶的孙子手里拿了把菜刀就从屋子里冲到门口。
覃焰见着刀,急忙将岳淼往后拉,谁知岳淼根本不怵,一个勾手菜刀就掉在了地上。
花奶奶的孙子甩着手腕只喊疼,烟花女看见男朋友被欺负,不高兴了,不敢动岳淼,气得冲上去抱着覃焰的腰就将他往外面的墙上抵。
覃焰呆了,没想到这小姑娘劲儿这么大,急忙叫岳淼:“过来搭把手啊?”
岳淼却站在原地不动:“女人我不打。”
覃焰急了:“我靠,我他妈也不打女人啊!”
腰是真的疼。
花奶奶的孙子也想上去帮忙,结果被岳淼秒杀,倒在沙发上捂着小腿哀嚎。
覃焰被烟花女抱得紧紧的,岳淼怎么下手都不是,没办法,只好把沙发上的那货拎起来对着烟花女说:“你再不放手,他的胳膊就废了。”
烟花女果然立刻松开了手,覃焰看到她像一团烟花一样冲到了岳淼的面前。
烟花女个头矮,岳淼迅速伸出一只手抵着烟花女的头:“地上有刀——”逼得烟花女停下了脚步。
覃焰低头一看,原来烟花女一直光着脚,此刻她的脚掌离刀口只有一厘米的距离。
岳淼放开两人,霸气地坐到餐桌上,手里拿着皮手套来回甩,“房产证交出来。”
非常酷。
覃焰又看呆了。
小情侣抱在一起,畏畏缩缩的,男的说:“我奶奶已经把房子过户给我了。”
覃焰听了这话就来气,冲到他面前,拿着岳淼的另一只手套直打他的头,咬牙切齿的说:“你还有脸说,你还有脸说……这房子怎么给你的你心里清楚,这块儿要拆迁了,你想独吞拆迁款?没门!你奶奶的老必须得你来养,她养了你20年不是为了最后住养老院的!”
“行了,你别打了行吗?我们明儿个就去养老院接奶奶回来。”烟花女倒是松了个口。
“你说!”覃焰指着花奶奶的孙子。
他只好点点头:“哥哥姐姐哎,我去还不成吗?你们三天两头的来闹,我也受不了了。你们放心,我一定给她养老。”
岳淼听了,从餐桌上潇洒地跳下来:“口说无凭,立个字据!”
“写什么?”
覃焰朝岳淼抛了个媚眼,转头对小情侣说:“就写,接花奶奶回来后如果不善待她,就把拆迁款如数奉还给她,你对花奶奶好与不好由花奶奶说了算。”
回去的路上,覃焰成了被载的这个人,他抱着岳淼的腰怎么都不肯撒手,导致岳淼的车骑得歪歪扭扭的。
岳淼是看在他的腰被小姑娘抓伤的份上儿才默许他这样的。
路上,覃焰含着棒棒糖下巴抵在岳淼的肩上对她说:“摩托车你都会骑,真牛!”
岳淼闻到他嘴里的香橙味,厌烦得很,“你能坐端正吗?我他妈是第一次骑。”
“我靠,第一次?”
“嗯,我只骑过小绵羊。”
我未来媳妇儿就是棒啊,覃焰笑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