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钟情一脸焦虑,隔着宽大的桌子对着身前的那人问。
而对方只是耸了耸肩,做出了无可奈何的样子:“我怎么知道,你难道把我当成了解梦师了吗?”
“难道你不是?”
钟情对面的林子墨吃了一瘪,讪讪道:“心理学里面的确有很多关于梦的问题的科学文献,比如,耶森曾在他的《论生理学》中指出:梦的内容往往或多或少的由梦者的个性、年龄、性别、社会地位、教育程度和生活方式所决定,以及由他以前整个的生活经历所决定……”
“莫里也概括过,说梦是为我们所见、所说、所欲和所为……”
“你——能不能说重点?”
钟情本就急躁,林子墨还如此这般的说着一些似是而非,她听不懂的话,实在是磨人!
“额……这个东西本来就应该给你细致的解释一下。”林子墨摸了摸鼻子,说。
“我给你讲一个类似的故事吧。”
“哲学家德尔贝夫曾经做过一个梦,他梦到他家的房子被白雪覆盖,发现有两条蜥蜴被白雪覆盖,已经处于半僵的状态,德尔贝夫把蜥蜴救活,并且还给了他们爱吃的蕨类叶子,最后还把蜥蜴送回了适合他们居住的洞穴里面……”
“可是现实生活中的德尔贝夫对蜥蜴了解甚少,也完全不清楚蜥蜴吃的那种蕨类叶子的名称,但是在梦中他居然对这些一清二楚,最令他惊奇的是,这种蕨类叶子居然真实的存在着,梦中的他的那些有关于蜥蜴和蕨类植物的知识都是真的。”
“对此,德尔贝夫一直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梦中突然觉醒对那些蕨类植物的知识,直到多年后的一天,德尔贝夫清理旧物的时候发现了自己小时候看过的植物手册,才终于找到了答案。”
“原来,德尔贝夫很小的时候就学习了这些知识,知识随着年龄渐长他忘掉了,梦,只不过是帮助他重新记起了这一切。”
听着林子墨缓缓地讲完了这个故事,钟情倒是很沉溺于其中,只是林子墨的画外音——她也是和这位哲学家一样,梦起了忘掉的那些过去?
“你是想要告诉我,我的梦可能是真实经历过的过去?”
林子墨欣慰一笑,身子轻松地倚靠到靠椅上,赞叹她一声:“聪明。”
钟情摇了摇头:“可是我却不这样觉得,那些梦实在是太诡异了。”
“你没有必要去回避它,或许可以尝试着去接收一下。”
“我才不要!”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钟情变了脸色,猛然间站起身来,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这家心理诊所。
走在路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她的脸色越发的苍白了起来。
不可否认,林子墨的话的确是对她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可是另一方面,钟情却是怎么都觉得不可能的。
如果,梦里的那个是凌朗,如果梦境是真实发生过的,那不就说明她和凌朗小的时候是见过的,是认识的,她因为失忆了,所以不认识凌朗,但凌朗没有失过忆啊!
再次重逢之后,他为什么会没有认出自己?
他还陪着自己去孤儿院,如果他真的被孤儿院关过一段时间,又怎么可能没有反应??
钟情手扶住额头,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炸掉了。
现在唯一能够知道真相的途径就是找到凌朗,和他好好的谈一谈了。
可是,
一想到凌朗现在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甚至连私信都没有消息,她就一阵苦恼。
该怎么找到他呢?
或许……
去那个夜总会碰碰运气?
凌朗之前不是三番五次的逃回夜总会么,说不定这一次就是去了那儿。
钟情说干就干,直接去了当初和凌朗相逢的那个夜总会。
只是等到她到了那个地址,却发现夜总会里面空空荡荡,而且也进不去了。
因为夜总会好像是涉嫌一起什么案件被封了。
钟情仍旧不死心,扒着夜总会的玻璃瞪大了眼睛往里面看。
“喂,看什么呢!”
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从不远处响了起来,灌进钟情的耳膜,惹得她一个哆嗦,忙转身对上声音的主人。
“我没没干嘛啊……”对方是个身材高挑的妹子,马尾高高扎起,穿着一身普通的运动装,利落又帅气。
嗯,看着还是挺面善的,钟情也卸下了防备,松了一口气:“我来这儿找个熟人,只是没想到这儿关门了。”
“昂,早就关门了,你没事就快走吧。”女人冲着她挥了挥手,想要她快点离开。
不过随着钟情的目光放在她身上越久,就越是觉得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啊。
“我真的觉得你好眼熟。”钟情说着,半眯起眼睛,自己的端详着她那张脸。
看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了是什么时候见过!
“你……!”
她身子一震,背后冒起了层层的冷汗。
那个医院里面发了疯的HIV患者啊啊啊!!!
虽然她现在容光焕发,一改之前的颓废,但是她还是那个女人啊啊!!
钟情脸色突变,不住的往后挪动着。
上次见她,她跟发了疯一样的找凌朗要毒、品、来着,而且凌朗不理她,她就要朝凌朗扑过去,试图感染凌朗!
而那时候的自己,不知者不畏,甚至为了保护凌朗还打了她……
想到这里,钟情整个身子就抖得跟个筛子似的。
这次是冤家聚头,她……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突然变得那么苍白?”对面的女人看着她的小动作,浑身发抖,脸色煞白的样子,不禁有些疑惑。
“是生病了吗?”说着,就要朝她走过去看一看情况。
可是钟情发出的刺耳尖叫声却让她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
“你别过来!!”
钟情身子缩成一团,唔唔的哭着:“呜呜呜你是HIV患者,可别传染我,而且我也没有你想要的毒、品,虽然我们两个有仇,但是……”
HIV患者?
这什么鬼?
女人当时愣在当场,脑海中回味着钟情说的那些话。
卧槽!她想起来了!
这个女人是凌队的卧底对象!
现在是轮到她想要哭了,呜呜呜,她居然差点就泄了底。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她一脸慌张地看着钟情。
“那个那个……”女人一咬牙,下定了决心,直接就在原地蹲了下去,呜呜呜大声的哭着,声音甚至都盖过了钟情。
怎么了?钟情抬头看过去。
只见女人蹲在地上,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嚷道:“你放心我不会的,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我已经洗心革面从头再来了……”
“还是要多谢你打醒了我,让我从一个颓废女获得了像新生一样的蜕变,我决心要把剩下有限的时间活出无限的精彩……”
“我现在每天锻炼身体,参加公益活动,还定期去医院,按时服药,所以你可以不要戴着有色眼镜看我好吗?昨日种种已成过往,今天的一切都是新生!”
额……
……emmmm。
听起来真的好扯,
但她的脸上表情和语气都是妥妥的真诚……
钟情有些放下了戒心的样子。
“那你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来讨债呢!”
“讨债?”
“夜总会被封,垃圾夜总会的老板带着他的小姨子跑路了,他之前欠我的工钱还没结呢!从那以后,我就时常来看看,期望着能逮到逃跑的老板讨工钱。”
哇,好惨。
得了绝症不说,还被拖欠工钱。
这样一对比,钟情觉得自己的那点儿事都不算事了。
她此时对面前的这个女人已经完全的放下了戒心,哒哒哒的凑到了她的面前,轻抚着她的脊背安慰着她。
“你别伤心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要缺治疗费的话,可以发起众筹到时候记得艾特我,我给你筹一大笔。”
“天呐你真好!人又美心地又善良。”
“没有啦没有啦,你才美,身材又巨好……”
“没有你可爱……”
“不不不你才可爱……”
——两个女人瞬间从惺惺相惜模式转变为商业互吹。
也是没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