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神陨落的事情似乎不曾发生过,三年后修芳完成镇守边界的任务回到三界内,直径前往了祖神阁。
祖神阁和以往一样,清冷得很,修芳不满意里面全是灰尘,便亲自打扫了一番,打扫完后还如往后般跑到祖神的寝房外,像讨要奖赏的孩子般笑道:“父神,我帮您清理了整个宫殿,之前好几次找您都招不着,这次您若不给我个理由,我可赖在这里不走的……”
她的话语落下后许久也没有人回答,修芳站在房门外,嘴角的笑容渐渐隐去,最后垂下无尽悲伤的眼眸,自言自语地问道:“很多事情您都只说了一半,每次我都让您说完不要留到下次,现在倒好,我永远都听不到了。”
偌大的宫殿中只有修芳的气息,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该以这般状态出现在这里,此时她身上的暗红衣裙破了几道口子,肩膀上的伤口不停地流着血,染了她整个衣袖。
修芳从边界回来之前,和最初遇到的那旨凶兽混沌进行了一场恶战,她本想有心放过对方一马,哪知丑混沌灵智虽高,却不会看神脸色,耽搁了修芳回三界的时间,她便冷着心将其斩杀。
斩杀成年凶兽甚难,修芳自己也受了重伤,她伤口都未曾处理便赶了回来,一路赶一路希望那是天道耍她的招数,可不是,祖神的气息消失得一干二净,连带他平时留给她的灵魂玉片上的气息也不剩一丝。
祖神陨落了。
三年前天道来告知她的时候,祖神便离开了。
……
“修芳,幽州是一个超越三界的地方,超越三界,所以导致了天道不允许里面的生灵出来……”祖神摸着胡子慢慢道来。
修芳却颇为嫌弃他说话速度慢,忍不住开口:“父神,您这说话和前两天我看到的蜗牛走路没甚么区别,我觉得您写字比您说话还要快上那么些许,要不您写字好了,正好让我欣赏一下您的书法。”
“可我懒得动手,还是说话好了。”祖神也不是个严肃的人,偶尔还会正儿八经地调侃一下修芳。
每每将修芳气得无话可说只得用眼神来表示自己的不满时,他老人家就好像完成了什么天大的任务似的,高兴得很。
……
从前,修芳除了有疑惑时能想起祖神,其余时间皆没有想到他,此时她倚坐在毫无生气的房门外,地面上还有从她身上滴下的鲜血,腥味弥漫着四周,她脑子里尽是自己和祖神相处的日子。
“祖神,你说过要永远守着三界的,怎么也学我说话不算话了?”修芳失落的声音响于整个宫殿。
她在房门外倚坐了许久许久,直到另一个人的出现,修芳才渐渐地从回忆里回过神来,视线里的是一双青靴子,青靴子的主人毫无疑问是竹染。
百年不见,竹染仍和百年前一般俊美淡漠,修芳缓缓抬起眼眸,暗淡的眸光让他皱了眉梢,她想要用力给眼前之人一个笑容,然而任由她怎么扯都扯不出来一个好看的笑容,最后无奈只能面无表情问来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来看看你。”竹染如是说道。
这句话倘若竹染在从前对她说起,修芳定然会高兴得吃不下饭的,然而现在她不想见任何人,她只想见祖神。
修芳的目光从竹染俊美的脸蛋移开,垂下了眉眼,淡淡道:“谢谢,我想一个人静静。”
竹染虽和天道没有修芳熟悉,但也认识的,祖神陨落的消息天道也告知了他。当初修芳的不告而别,他想过要去彼岸岛找她的,可当他来到彼岸岛那块三生石前,他放弃了,他和修芳不是普通的神祇,各自背负的责任重大。
天道冷酷无情,天命难以违背,如果他们不顾一切……受到天谴惩罚不仅仅是他们自己,还有旁人。
竹染问天道修芳还有多久能完成任务,天道告诉他三年后,他等了三年,终于等到了她回来,可他看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修芳,浑身是伤,鲜血染了一身,脸色苍白,眼睛无神……这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修芳。
当她用受伤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竹染才知道,他不再是本无心,他已经感受到从修芳身上带给自己强烈的心跳……长青,我体会到你所说的悸动了。
“好,我就在不远处,你若有什么事情,我会进来的。”竹染没有体会过撕心裂肺的生死离别,但他看到修芳哀伤的神色时,他不忍心打扰,也不想违背她的话。
竹染离开了,但修芳还能感应到他的气息就在不远处,她本该高兴,她能察觉到竹染开始在意自己了,她追求了他这般久,终于有了回应,可她这么久没有想起祖神,所以要失去了么。
修芳的气息并不平稳,更何况她身上还带伤,竹染在外面等了许久也没有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直至他感应到修芳的气息越发地虚弱,他才忍不住跑了进去。
房门外已经没了人,修芳进了祖神的房里,她站在檀木桌前,静静地看着桌上一封信,上面写着:修芳亲启。
此时此刻,修芳忍了许久的眼泪再也憋不住了,泪珠像失线的风筝般往地面落去,她的伤口,她的五脏六腑似乎也感受到了悲伤,齐齐抽痛起来,痛得修芳失声。
竹染进来便看到修芳跌坐在地上,手里握着一封信,其上还有血迹。他眉梢皱得更紧了,长腿一迈,走到她面前,伸出好看的手,放柔了声音道:“地凉,起来。”
修芳哭得像个泪人,她被泪水模糊了视线,压根看不清竹染的神情,她也不愿意起来,便抹了一把眼泪摇头道:“我想一个人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