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柳初晨突然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冷清感,常听人说热闹过后反而会更孤独,原来是这种感觉,为什么会这样呢?
有时候,无论你如何逃避内心的感觉,静下来,大脑总会提醒你,甚至于你睡着了,也会在梦里出现你本以为已经忘记的某种情绪,还有,某个人。
“不想浪费时间,就不要提什么该死的三年,早点解决问题不就好了吗?”
半梦半醒间,柳初晨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悲,内心有个声音在问:他不爱你了,你还守着他的秘密惹他不开心吗?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你们不能离婚呢?怕伤害他吗?可是他和他爸早就决裂了不是吗?
无论如何,清醒过来的柳初晨还是无法下定决心将这个残酷的真相告诉顾泰宇,不想在他血淋淋的伤口上继续添一刀,更不想揭开他也许已经凝固的伤疤,往里面撒盐。算了,就当为他做最后一点点事情,当做这份感情最后的一次牺牲吧,不是她伟大,而是她根本放不下,若是能将两个人的关系变得再差一些,也许就能加快她忘记的决心了吧。
非常不巧的,两个人再次相遇在茶水间,柳初晨暗暗决定以后不要来这么早,整个公司就他们两个人,总觉得空间都变得狭小了。
事实上,顾泰宇确实是在等她,哪怕知道这样的地方不适合谈私事,可是遇到她后,理智总是莫名其妙的丢失,被那些可怕的情感所驾驭,他也很无奈,甚至有种失控的不良感觉。
“不打算说点什么吗?关于我昨晚的提议。”
顾泰宇高大的身躯直接挡在茶水间门口,手里并没有水杯,心里有些不懂,他这样的动作还不足以表示他有话要说吗?她居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装了咖啡就走。
“什么?”
柳初晨懵了,什么提议?他昨晚有说过公事吗?她怎么不记得?
“三年,为什么?”
顾泰宇微微皱眉,然后又舒展开来,尽量保持冷静平和的面部表情,哪怕心里一直在期待着某种答案。
“你……”非要在办公室问这种问题吗?柳初晨说不出口,看了看周围,联想到昨晚的心情,压低声音给了一个答案:“既然答应合作,我们之间有一定的联系会比较好吧。”
顾泰宇一听这话,拳头都握紧了,一边靠近柳初晨一边冷冷的质问:“是怕我不能竭尽全力的帮你打理好公司是吗?所以用这个威胁我?”顾泰宇很生气,本以为她是不想和自己分开,又或者想要保护自己的财产不受损失,却万万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柳初晨的确是想这样表达的,可是从他的表情和声音来看,她又有些后悔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可是一想到他为什么这么急切的想要撇开两人的关系,心里就难受得不行。
“顾总这是着急结婚吗?”
这话一出,三人都愣了。
顾泰宇:她是吃醋吗?
柳初晨:天呐,后面那个职员什么时候到的?他听到多少了?
“柳总早,顾总早。”
王颀生其实只听到最后一句话,但是也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本以为两人和外界的传闻一样打得火热,却不想顾总都要和别人结婚了吗?看来后面的传闻也不假,顾总这是移情别恋了,而柳总还放不下他,连江家的产业都交给顾总打理,真是可怜呐。
王颀生的心理活动,当然没人听到,而他为了表示坦然,并不能退出去,只能若无其事的进去装水。
有人来了,自然不能再继续谈下去,柳初晨端着咖啡走了,顾泰宇看了一眼她有些僵硬的脚步,也离开了茶水间。
柳初晨喝了一口咖啡,苦得皱眉,如同她的心情一样,哎,怎么办呢?忘了加糖,也忘了加奶,根本喝不下去嘛,可是这时候再去茶水间,她是打死也不愿意的,哪怕知道那人不可能无聊到坐在茶水间等她,依然对那个地方有些阴影了。
“柳总。”
敲门声响起,正在扶额叹息的柳初晨吓了一跳大跳,看到来人正是那个“偷听秘闻”的小职员,更是有些惊奇,他这是干嘛?
“柳总,这是上个月的财务报表,还有一份开源节流的计划书,您看看没有问题的话,麻烦您签个字。”
王颀生看到她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有些心疼,有些好笑,她是怕自己会将两个人的事说出去呢,还是怕自己笑话她呢?
“哦哦,麻烦你了,先放这里吧,我仔细看看再签字。”
柳初晨没有一目十行的本领,并不是阅读慢,而是基础差,她要好好的吃透公司的每一项工作,就不能敷衍了事。
“柳总,您放心,今天的事我一个字也不会说出去的。”
王颀生最后还是没忍住,打算给她讲一下,不需要这么防备着他,也不用这么紧张。
“你……”
本想问他听到什么了,又觉得不太合适,柳初晨想了想,只说了句:“你是财务助理?”
“啊?哦,恩恩,是的。”
王颀生本来以为她会问点什么,结果问的却是这个。
“没事的,我和顾总他只是合作伙伴关系,其他的,也没什么。”
柳初晨想了想,还是给了他一个答案,顺便告诉自己,就是这么一回事了,别多想,别影响工作,以后也不要在办公室谈私事,影响不好。
“嗯,好的柳总,那我先回去做事了。”
王颀生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去了。
关于“开源”,柳初晨并没有什么更好的提议,但是“节流”这块,她就有些犹豫不定了,涉及到裁员什么的,总是觉得有些残忍,不仅觉得不近人情,甚至还会影响到员工跟随公司发展的决心,所以这方面,她其实是持谨慎态度的,若是开除一些工作不认真做事不负责的员工,或者一些“混吃等死”的高层,她觉得是无可厚非的。
本以为自己的想法也不算是什么奇葩的事情,但是开个会就得到顾泰宇一句“妇人之仁”,甚至还拐弯抹角的说她做事拖泥带水、瞻前顾后什么的,哪怕最后得到一个折中的方法,结果也还算满意,可内心总觉得顾泰宇有些假公济私,趁机暗讽她关于“三年之约”那件事。
于是,决定好好谈谈的柳初晨主动约他去咖啡厅坐坐,本以为他会自己来,没想到他连女朋友都带来了,这是在说明他们之间没有秘密呢?还是想说她猜对了,他们就是急着结婚,所以被柳初晨这个本该成为“前妻”的人拖累了。
不论哪一个答案,柳初晨都有些装不下去了,落落大方?祝福他们?好难。
“有什么事吗?”
顾泰宇坐下后,看她不开口,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柳小姐不会是看到安妮就不想说话吧?没事,你就当我是透明人就行了,不然下次泰宇哥不给我跟着,我就可怜了,拜托拜托。”
安妮非常乖巧的祈求着柳初晨,这让后者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滋味,仿佛她是拿着毒苹果拆散两人的老巫婆,而安妮却是清纯可人的小公举。
“我想是说的是,希望顾总以后别在公司谈私事,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私下谈。”
柳初晨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省得以后又惹来一些不必要的流言蜚语。
“哦?柳总的意思是在说我公私不分?”
柳初晨不置可否,相当于默认。
“那柳总的意思是指茶水间还是会议室?”
顾泰宇一只手指头敲击着桌子,节奏感很不好,这让柳初晨的心跳很不规则,莫名的跟着他的手指头发出的声音跳得乱七八糟的,一点也不舒服。
“不管怎么样,总之就是希望顾总……”
不行,强迫症犯了,柳初晨有点难受得差点被口水呛到,最终还是没忍住,在安妮疑惑的目光中说了句:“顾总能别敲桌子吗?”
“……”
安妮看了一眼顾泰宇的手指头,想着他是不是故意的,还是他也不知道柳初晨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说实在的,她也有些受不了,就好像谈判桌上莫名被对方的气势震慑住一样。
“柳总连这种小事都要控制自己的员工吗?”
顾泰宇挑眉,看来他还是不够了解柳初晨呐。
“我可不敢做顾总的上司,只是……我有点受不了这个声音,不好意思。”
这话怎么解释呢,反正她听到这种无规则的敲击声,不亚于听到别人划拉玻璃的那种感觉,反正浑身不对劲就是了。
“是吗?为什么?”
顾泰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逼问她这种奇怪的问题,可他就是问了。
“强迫症,不是,顾总,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归正题?”
恼羞成怒的柳初晨突然涨红了脸,好端端的又被他发现自己一个小秘密,万一他以后开会都故意这样怎么办?这让她有些抓狂。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私下约你对吗?”
顾泰宇突然有些想笑,但是他不会干这种破坏气氛的事情,毕竟刚才两人还在争执呢,这样太没面子了,他不想承认的是,怕对面的小女人甩手走人,不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