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崩地裂是什么样的感觉?苏锦姿已经麻木了,当初乔依依死在她怀里,她以为自己的人生快要活不下去了,可是此刻,她真的觉得要死了。
此起彼伏的女人哭声,几乎是撕心裂肺而惨痛,一阵阵,一声声,折磨着周子傲的心。
这几天,奶奶下葬、葬礼都安排地有条不紊,苏锦姿似乎是在地狱走过一般。
最后苏家老太太是火化的,当时将她推到火葬场时,苏锦姿几乎是拼尽全身的力气扑在奶奶身边,她拦着所有人的,近乎发疯地长叹一声,“奶奶!奶奶啊,锦姿还没尽孝呢,你怎么就走了?你知道锦姿这些年有多苦吗?你想听吗?我都告诉你,你快醒醒好不好……”
那种煎熬,不仅折磨着她自己,也折磨着苏誉和周子傲。
自此之后,她就一言不发,滴水不沾,甚至连觉都睡不踏实,夜里总是听到她唉声叹气,可是白天却像是行尸走肉一般。那个叱咤风云的商界巨子周子傲第一次觉得无助,他低估了苏家老太太在锦姿心中的地位,这些天除了陪在锦姿身边,他什么都做不了,也帮不了任何的忙。
周子傲整个人恍惚的靠在墙边,当秦朗赶过来时,看到那样的人,那双锐力的鹰眸早就一片惨淡而无光。
所有来参加葬礼的人,身穿黑衣,带着花,现场可谓是比苏老太太去世前还鼎盛。就连周家老太太和老太爷都参加了,可谓是轰动了北屿市。大家都是冲着谁去的,苏锦姿心知肚明,如今周子傲全程都陪在苏锦姿身边参加她奶奶的葬礼,无一不是张扬着他另一个身份,苏家准女婿。
在媒体和别人眼中,周子傲是个见人都带着几分疏离的人,却在面对苏锦姿时,眼眸除了深情,还有坚定,他仿佛高高在上的君王,可就是这个狂肆的男人,就那么和苏锦姿站在一起时,竟中和了他身上狂妄的戾气。从始至终,他目光所及都是她,没人能够让他把眼光从她身上移开。
人人都说着:“保重身体,节哀。”
短短几个字,从别人空中说出来却显得格外轻描淡写,尤其是周介鸿口中,她甚至听到了嘲讽的意味。苏锦姿没有接他的话,她带着黑色的蕾丝帽子,低着头,刚好能遮住她眼底的乌青。
想来自己的痛楚,也只有自己明白,至于旁人,若心存怜悯的动容,她感谢,要是当成消遣,她只怕心存添堵和另一种悲凉所占。
她咬牙强撑着,可仍无法支撑,身体微微晃动,周子傲察觉后,几步上前,目光冷峻又似牵挂,也不管周围有多少人、有多少摄影机在看他们、在拍他们,他直接毫不犹豫地将苏锦姿搂在怀里。
这个在商界游刃有余,习惯了做戏的男人,从此以后,有一个软肋,叫苏锦姿。
她埋首在他胸前,直到闻到他身上干净而熟悉的味道,内心的焦躁才彻底安静下来。她回望着周介鸿似挑衅的眼神,并没有惧怕,而是不卑不亢地迎上。
是,她怎么会没接收到周介鸿的宣战?可是她选择接受战帖。
这天上午,苏誉看着女儿消瘦的背影,终究是没忍住内心的伤痛,他蹲在地上,失声地痛哭起来,那哭声传进苏锦姿耳里,是的,她根本没办法做到旁若无人地嘲笑他,她也跟着哭了,悄无声息,终究恨怨难消。
接下来的几天,北屿市都阴沉沉的,自从那日下了雨后,天空一直未曾放晴,就连今日,都有些阴冷得让人浑身不舒服。
周介鸿就像阴魂不散紧盯着她不放,见四周无人,他渐渐逼近苏锦姿。
“我并不知道子傲没有告诉你苏家老太太去世的事。”
苏锦姿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她半蹲在地上给奶奶烧纸,周介鸿不禁感慨,这个女人就算不施胭脂水粉,穿着素雅,可脸上也透着一股端庄大气的美,那种美,是他阅人无数都不曾见过的,那种自带介于温柔和冷淡之间的媚,会让男人一眼就怦然心动。
怪不得,自己侄儿被迷得神魂颠倒,就算是周介鸿自己,也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可是,这是带刺的玫瑰,他不喜欢,也没兴趣调教。
周介鸿收起玩味,脸上闪过一丝阴郁,他说:“如果当初子傲不撤掉安排在你奶奶身边的保镖,或许就不会给沈司沉这个可乘之机。”
他眼神狠毒,有些话总是能一针见血。
“所以你奶奶的死,跟子傲可是脱不了干系的。”
苏锦姿咬牙,再咬牙,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周介鸿三番五次和这个女人交手,都没占上风,他此刻有些恼怒,他不信说什么话都激怒不了她,他又说:“你以为周子傲有多爱你?他一边打着跟你恋爱的幌子,一边又不动声色的对付沈司沉,当初他知道你和沈司沉过去的感情,将沈司沉引入局,趁机迷惑他,最终渔翁得利。东亚的事,你没忘记吧?沈司沉就是从那时被他斗垮的。”
在周介鸿说出口的瞬间,他还是迅速捕捉到了苏锦姿眼中的一丝慌张,他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笑意,又乘胜追击,“有没有你,他都会动苏氏,对付沈司沉,而你,不过是他这盘棋的棋子而已。既然能不动一兵一卒就解决了沈司沉,还能将苏氏和徐氏一并收入囊中,可谓是最完美的一盘棋了。”
明明再三告诫自己,不能信了周介鸿的话,不能上当,可苏锦姿还是心思恍惚了,这些话犹如一盆冷水沿头浇下,一直凉透了她整个身体。
片刻,苏锦姿这才站起身,只是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她迎上周介鸿的眸子,那眸子深不见底,有她无法揣摩的深意,良久,她才开口说话,嗓音一片灼热。
她说:“如果我没记错,沈司沉死的当日,那通电话是你打的吧,你知道吗?周子傲现在正在调查,我只用对他说是你,你觉得他不会怀疑上你吗?哦,不会,因为你是他大伯,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