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个本该早就指出的问题，可众人偏就谁都没有提及。
如今被萧琰这么一问，不论是萧景泰还是顾明远俱是一愣。
倒是江慕白早有说辞：“回圣上，是顾小姐想要自证清白，特意将微臣的夫人放进书房搜查的。”
听他这么一说，萧琰当即一脸的不解：“江侍郎的意思是，顾小姐把贵夫人放进了自家书房，让对方搜查出了顾家通敌叛国的罪证？这顾小姐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怎么可能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呢？”
萧景泰听到这里，顿时也有些怀疑，转眸看向江慕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微臣绝无虚言，只不过顾小姐应当是不清楚顾长庭跟万俟寒的勾当，所以才自以为无事地将微臣夫人放进了书房。若是圣上有疑，顾小姐眼下就在宫里头，将顾小姐招来一问便知真假。”
江慕白所说的本就是事实，此时自然不惧，甚至直接提出了寻顾锦宁来当面对质的建议。
萧景泰闻言，当即看向了贴身太监，贴身太监当即小声地将顾锦宁应和昭郡主之邀入宫的事情汇报了一遍。
“既如此，那便速速将人带到御书房来。”萧景泰一脸不耐地挥了挥手，打发了太监去传唤人。
一刻钟后，顾锦宁不紧不慢地进了御书房，朝萧景泰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见她来得如此迅速，江慕白的心底当即生出了一抹不好的预感。
这个时辰，按理说，早就已经歇下了。被贸然传唤，少不得要梳妆收拾一番，总要耽搁些时间。
可眼下的顾锦宁，他来时撞见她是何等模样，现在便是何等模样，仿佛一夜就等着什么发生一般。
这让江慕白突然觉得现在把她叫出来对质，似乎不是一步好棋。
顾锦宁见到顾明远在大殿也不惊讶，反倒是一脸淡然主动问道：“不知陛下召民女前来，为的可是江侍郎的夫人贸然闯府的事情？”
这积极主动的态度让其他几人皆是一滞。
“阿宁，你看起来似乎早有准备。那朕问你，这乌兰珠可是你放进顾家书房的？”萧景泰眉头微蹙，疑惑道。
“回圣上，这乌兰珠确实是民女放进书房的。她口口声声诬赖民女与江侍郎有私情，民女便与她立了个赌约，若是她没能找到证明私情的证据，便要在全京城的世家子弟面前向顾家和民女道歉。事实证明，她输了。”
顾锦宁平静地解释着，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话会产生怎样的后果。
江慕白听到这里终于放下了心来，轻笑道：“不知四皇子还有何疑问？不妨一并道出，莫要等圣上下了决断再来污蔑下官。”
想来这顾锦宁见他连夜入宫，就猜到了他会主动把乌兰珠擅闯顾府的事情说出来，所以才特意等着明帝召她对质，却不想他醉翁之意可不在酒。
萧琰还想再反驳几句，却被萧景泰狠狠一瞪，当即垂下了头不再言语。
萧景泰满意地看着萧琰闭了嘴，当即宣判道：“顾明远，如今人证物证确凿，顾家通敌叛国，理当诛灭……”
“等等！”顾锦宁此时却是突然出声打断了萧景泰的宣判。
“顾锦宁，你好大的胆，圣上发言岂容你擅自插嘴？”江慕白当即喝道。
不知为何，他总有种预感，这顾锦宁恐怕要坏他大事。
顶着萧景泰冰冷的注视，顾锦宁当即恭声道：“还望圣上恕罪，不过民女实在不知这乌兰珠擅闯顾府一事怎么就演变成顾家通敌叛国了？圣上纵是要民女的脑袋，至少让民女死得明白吧？”
“呵，不见棺材不落泪！琰儿，把你手中的信给她瞧瞧。”萧景泰当即冷笑道。
萧琰只得把信递给了顾锦宁。
顾锦宁一目十行，迅速读完了这封信。
“阿宁，这下你可以死得瞑目了吧？”萧景泰见她读完了信，嘲讽道。
谁知顾锦宁却是将头一抬，不卑不亢道：“不，阿宁死不瞑目。”
这副淡定自持的模样，让江慕白心头那不祥的预感越发明显，他立刻开口劝解。
“顾小姐就莫要再作无谓的争扎了，这通敌叛国可是大罪，纵是圣上疼你，那也是有底线的。”
顾锦宁眸光凌厉地瞪了江慕白一眼，随即却对萧景泰温声道：“圣上，这封信只能说明万俟寒有意拉拢我祖父，并不能说明我顾家当真就通敌叛国了。还请圣上明鉴。”
此时的顾锦宁在萧景泰眼里不过就是在寻借口脱身罢了。
可顾家难得被抓住把柄，这件事是不是构陷不重要，证据足以站得住脚才是最重要的。
否则以顾家的功勋，若是被无故定罪满门抄斩，那悠悠众口又如何堵得住。
是以，此时纵是萧景泰有多想立刻下圣旨将顾家彻底泯灭，却也不得不解决顾锦宁的质疑。
好在这种时候，还有江慕白与他一条心，一心想着要置顾家于死地。
虽然很喜欢顾锦宁现在这样拼命挣扎的模样，但未免节外生枝，江慕白还是开了口：“顾锦宁，你不会真当我这么傻，只拿着这一封信就来告御状吧？”
顾锦宁的眸光也顺着他的目光落到了顾明远手里的那个信封上。
随即，顾锦宁却是淡淡一笑，自信道：“民女相信祖父对圣上是一片赤诚的，既然有祖父的回信，那便请江侍郎当众读出回信的内容，看看我顾家到底是不是通敌叛国了吧。”
呵，天真。
江慕白在心头冷笑不已，同样自信地从顾明远手里拿过了那封信。
这两封信可都是他精心为顾家准备的大礼，里边是什么内容，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这种时候顾锦宁竟然还主动帮他来给顾家定罪，当真是又可爱又可悲。
如此想着，江慕白一脸傲然地抽出了信，准备送给顾锦宁这最后的一击。
可就在打开信的下一瞬，江慕白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顿时哑口无言，只能一脸震惊地望向了顾锦宁。
顾锦宁却仿佛没有看到他惨白的脸色一般，一脸疑惑地催促着：“这可是给顾家定罪最关键的证据，江大人怎么不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