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罪妇,你可认罪?”皇帝并不想再重复之前的话,只是直接问她。
墨柒雪沉默了很久,久到所有人都耐不住性子了,她才幽幽的说道:“臣妇认罪。”
墨柒雪的回应让众人惊讶得目瞪口呆,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轻易的认罪?
皇帝心中多少有些遗憾,可既已认罪并要判刑。
“朕念在你过去多有功劳份上,免你死刑,但你恶行可诛,罚你游街示众三日,禁足三月。”皇帝的惩罚实在是够轻的了,若不是看在镇国大将军的面子上,墨柒雪这条命恐怕都保不住。
“父王求求你饶了雪姐姐吧,雪姐姐不会杀人的。”阮千霞不知为何从旁边跑了出来,一把抱住墨柒雪眼神哀怨的看着皇帝。
皇帝对她的行为无动于衷,抬手让侍卫将墨柒雪拉出去。
“不…不要…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帮帮雪姐姐吧,她不会杀人的…”公主哭喊着死不放手,拼命的拉住墨柒雪的手,语气哀求的看着四周的人。
可是此时此刻又谁敢触碰皇帝的威严,面对阮千霞的哀求,众人也只能当做看不到。
阮千霞见无人帮,她只能把目光放到了祁千垣身上:“连你也不救她吗?她可是你的夫人啊。”
祁千垣被质问却无言以对,只能用目光安抚着墨柒雪。
墨柒雪心疼阮千霞,哭的梨花带雨,随手推开了她:“你别哭了我不会有事。”
就这样,墨柒雪在阮千霞哭喊的声音中被拉出了宫门。
墨柒雪的惩罚很快就传到了,宫外还没有行刑,就已经有人聚集而来想要救她。
墨柒雪回头一看,竟是花魁和清瑶等人,她露齿一笑说道:“你们不必为我费心,我不会有事的。”
说完,她回头看向身旁的士兵:“官爷,咱们走快些吧。”
众人不明所以的看着墨柒雪走远,心疼她的坚强。
墨柒雪走出城门不久,突然出现一群蒙面黑衣人,不由分说的上前救人。
为首的男子虽然蒙面穿黑衣,但是墨柒雪在那一瞬间就已经认出他了,这人是祁千垣。
祁千垣的目标非常明确,直奔着墨柒雪而来,伸手砍掉她手上的刑枷,拉着她的手就要走。
旁边那些衙役都被祁千垣带来的人拖住了,一时间墨柒雪倒是最安全。
“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的?快走。”墨柒雪心急如焚的推了祁千垣一把,想让他赶紧离开。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自己这趟出行完全就是一个陷阱,就等着祁千垣往里跳。
祁千垣见墨柒雪推开自己,脸色有些不好看,还以为墨柒雪因为殿上自己的无动于衷,而生自己的气。
“雪儿…”祁千垣想要开口解释。
就在这时,又来了一群人,而这群人是正大光明的闯进来的。
“大胆贼人敢劫狱,拿命来。”为首之人,赫然就是布军王子,他二话不说,拿起武器便和祁千垣打了起来。
墨柒雪根本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当场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男人缠斗在一起。
祁千垣久经沙场武功深厚,但是这布军竟也是个练家子,足够和他平分秋色。两人纠缠在一起打得热火朝天,许久也没有分开。
饶是墨柒雪聪慧,此刻也不免有些乱了分寸。就在她慌乱之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清亮的怒喝:“大胆!在我天衡竟也如此放肆!”
匆忙回头。映入墨柒雪眼帘的就是一身戎装的阮南酆,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众禁卫军,凛冽杀气扑面而来。
见他到场,布军忙抗下祁千垣一掌后退两步,目光阴沉地看着他,冷声道:“二殿下,你们的镇国将军公然要劫囚,这按照你们的律令,应当作何处置?”
“他所做之事自由陛下处置,但是王子此刻还身处我天衡,竟然要对我国子民痛下杀手,怕不是忘了两国盟约!”阮南酆声音清朗却气势十足,右手不经意间抚摸上了腰间长剑。
收敛了身上的冷冽气息,祁千垣退到阮南酆身旁,低声道:“殿下小心,这人怕是已经动了杀心。”
“本殿清楚。”阮南酆面色冷静从容,眸中有锐利的光闪过,“好在今日没有来迟,一会儿按照计划行事即可。”
“是。”
两人的窃窃私语并不清楚,但是墨柒雪却把他们的神情看了个一清二楚,心里也大概猜到了什么。
“二殿下这话就有些重了吧。”布军冷笑一声,伸手指着囚车中的墨柒雪说道:“这人乃是杀了本殿妹妹的凶手,祁千垣身为镇国将军,不亲自处置,反而带着亲信劫囚,这不也是违背了你们天衡国的律令么?”
“柒雪的处置已经由陛下判定,而王子你口口声声说要拿我和她的命来,不知又是谁理亏?”祁千垣声音清冷,一张脸宛如覆了寒霜,满是肃杀之气。
阮南酆闻言也连忙配合,站出来道:“布军王子,纵使墨柒雪有罪,那也是由我国人处置,你擅自出手,不太妥当吧?本殿奉劝一句,你还是尽快回到驿馆,莫要再插手此事。”
长眸微微眯起,阮南酆伸手触碰腰间长剑,语气带了几分威胁:“不然可就不要怪本殿不讲情面了。”
布军本本就有心借这个机会置墨柒雪于死地,祁千垣突然出来阻止已让他恼火,如今又来了个阮南酆阻拦,这心头的火气就越发浓郁,最终让他失去了理智。
“是么?”布军冷笑,眼中已经有杀意浮现,“那本殿倒是想要讨教几分二殿下的不讲情面!”
话音落下,布军直接抽出了长刀冲着那帮护着墨柒雪的禁卫攻去,通身杀气泛滥。
眉目瞬间凛然,阮南酆亦是拔剑出鞘,冷喝一声:“护住!”
双方人马顷刻间纠缠在一起,刀光剑影之中有血腥气弥漫出来,让墨柒雪有些作呕,然而她却不敢有任何闪躲,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混乱场面。
而祁千垣就在这时突然冲到了她的身边,直接拿剑劈开了囚笼的枷锁,伸手把她拉了出来。
眼中满是惊愕茫然,墨柒雪惊声开口:“你这是做什么!”
“你听我说。”祁千垣紧紧抱住她带着她往外面突围,同时在她耳畔快速地道:“布军此次动了杀心,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蒙冤,故而求助于二殿下,他也是相信你的,所以才有今天这么一出。”
快要潜逃的两人被布军发现,他瞬间圆瞪虎目想要追上去,却被阮南酆和他带过来的禁卫包围,无法冲出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人越走越远。
耳边依稀还有打斗的声音,听得墨柒雪喉咙有些发紧。
这人,宁愿自己受罪也要护她周全。
一向精明的镇国大将军啊,怎么如今脑子糊涂成这个样子?
吸了吸鼻子,墨柒雪红着眼咬牙切齿地道:“祁千垣,若是安定下来,我必要给你的脑子做个针灸!”
弦外之音清清楚楚。祁千垣勾唇笑得温柔,看着她的眼中有光芒闪动,应道:“好啊,我等着。”
强行压下喉中的哽咽声,墨柒雪紧紧地抱住他的腰,任凭他带着自己逃离京城,越走越远。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再也听不到喧闹的人声,祁千垣方才停住脚步,把她放了下来。
墨柒雪抬眸,就看到自己已经身处于一片安静的树林,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显然是等候已久。
“你……”
“柒雪,你听我说。”伸手握住她的肩膀,祁千垣认真地叮嘱道:“眼下你在京城是无法待了,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南走就是江南,那边重新整顿了以后很安宁,你就先去那里避避风头,马车上有足够的银两和干粮,你到了之后就找个房子住着,知道吗?”
心中生出不详的预感,墨柒雪伸手揪住他的衣襟,紧张兮兮地问道:“那你呢?”
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自己救走,这可是个不小的罪名,如果他不离开肯定会被牵连到的。
眼中有柔软的光芒溢出来,祁千垣轻声说:“我还要留下来处理一些事情,你不要担心,等我解决完了,就去江南找你,好吗?”
“你不要骗我。”墨柒雪眼中满是紧张担忧,声音都哑了几分,“你回去的话肯定会有危险的,你跟我一起走吧。”
“听话。”祁千垣嗓音越发温和,语气却透出几分坚决,“我是镇国将军,不会有事的。比起我,你还是多在意一下自己吧。”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赶紧走,不要辜负我和二殿下今天的这番作为。”
眼眶又有些红,墨柒雪想听话地离开,可是手却怎么也松不了,只能尽力地看着他。
心中隐隐作痛,祁千垣咬了咬牙,动作温柔又坚定地掰开她的手指,把她推向了马车。
眼中有一抹痛意闪过,墨柒雪呜咽一声,又回头望了望,这才提着裙摆上了车。
等候已久的车夫立刻挥动马鞭,驾车朝着前方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