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微微返暖,加之并未在旁人面前,墨柒雪便伸手揉了揉阮文霞乌黑的发髻,轻笑着开口:“你不必担心,我没什么事。”
阮文霞点头,那清澈的大眼里依旧含着些许担忧,令人怜爱。
安抚完这两人的情绪,墨柒雪方才感受到旁边男人的不对劲,转头看去就对上一张满含阴鹜的脸,眼中的醋意更是明显。
不禁暗自失笑,墨柒雪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轻声开口道:“他们也是为了我们好,你就不必再摆出这副样子了吧?”
“哼。”
一声轻哼溢出唇边,祁千垣低头,见小女人眼神清澈,隐隐含着讨好之意,那心头的醋意也就在不知不觉中烟消云散了。
反手握住她的青葱指尖,祁千垣略略垂眸看着面前皆露出担忧关切之色的年轻人,声音缓和了些,道:“多谢两位殿下关心,只是如今形势紧张,稍有不慎便会生出事故。你二人与此事无关,还是尽量避开不要被牵扯进来。”
“夫君说的是。”墨柒雪在旁边附和,目光柔和地看着格图和阮文霞,柔声道:“我很感谢你们的心意,但是如今你们还是要远离此事,如果被牵扯进去,只怕会生出更大的麻烦。”
闻言,格图与阮文霞脸上都流露出些许难过,却也明白祁千垣夫妇说的都是对的,只能沮丧地点头:“我们知道了,不过也请你们放心,如果能帮到你们,我们必会竭尽全力的。”
“那就多谢二位殿下了。”墨柒雪笑得柔和,眼中满含温暖,“时辰不早了,你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见墨柒雪这样,格图纵使再不舍也得听从,点头道:“好,我先回去,你一定要等着我回来帮你啊。”
“好,我等着。”墨柒雪笑容温和。
抬眸看了看她,阮文霞轻声说:“那,雪姐姐我也回去了,你和祁将军切要保重。”
墨柒雪点头:“我明白。”
又说了几句话,两人方才依依不舍地往外走。待他们离开后,墨柒雪抬眸看着面前脸色阴沉的男人,勾了唇角:“还在生气呢?”
“怎么会。”缓和了脸色,祁千垣捏了捏她的脸,道:“我只是觉得你对他们太好了,有时候都甚过我。”话到最后带了点醋意。
听到这话,墨柒雪忍不住低笑一声,说:“两个孩子而已,我只当他们是弟弟妹妹,你竟然连这个也吃味。”
回答她的是一句淡淡的“哼”。
像是想到了什么,祁千垣收了醋意,很是正经地道:“雪儿,这次事怕是有人蓄意而为,接下来定会出什么事情,你可害怕?”
“我不怕。”墨柒雪摇头,清澈双眸中染了坚定的色彩,“只要你在我身边,不管有多少凶险,我都不怕。”
她这副样子最是让人怜爱。口中叹息一声,祁千垣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语气轻柔而坚定:“你放心,纵使危难再多,我都会拼尽全力护你周全。”
“我不需要。”墨柒雪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清晰地说出自己的心声:“我要与你共同面对,即使前方危难重重,我也会与你一并分担。”
心头暖意荡漾出涟漪,祁千垣低头在她唇上轻轻吻了吻,眼底尽是如水的温柔:“好。”
三日后。
“这几日倒是安静,也不知幕后之人到底想做什么。”墨柒雪望着碧蓝的天空轻声说道,眉头微微蹙起,可见担忧之态。
伸手倒了杯茶递给她,祁千垣沉声安慰:“莫要多想,一切有我。”
墨柒雪莞尔,正欲接过茶杯,就听到有兵甲碰撞之声自门口传来,心弦登时一紧。
连忙抬头看去,只见众多兵士携带刀剑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而站在最前面的,正是温丞相。
微微冷了眉眼,祁千垣起身护在墨柒雪前面,从容对上温丞相的目光,朗声道:“不知丞相带这么多人来我将军府,有何贵干?”
冷笑一声,温丞相开口:“祁将军,想必你也清楚,你派给流民的救济粮中有毒并且害了不少人,本相今日就是奉皇上之命,要带你去公堂接受审讯的。”
“丞相这番话倒是完美。”祁千垣嗓音清冷,如画眉眼沁出凉意,道:“只是要带本将军去公堂,可没有那么容易,总是要拿出些证据的吧。”
“要证据还不简单?”温丞相冷笑,眼中阴险之意显而易见,“早有流民供出你当日说的大逆不道之言,你且随本相去就能清楚。祁将军,本相奉劝你还是安稳点,不然等候的可不是审讯,而是直接大刑伺候了。”
双拳微微紧了紧,祁千垣沉默片刻,朗声道:“好,本将军就随你走一趟。”
听到这话,原本安静的墨柒雪突然有了反应,拉住了他的袖子,满脸担忧地开口:“夫君……”
眼中冷意褪去,祁千垣捏了捏她的脸,甚是温柔地道:“只是去接受审讯而已,我不会有事的,你莫要担心。”
“可是……”墨柒雪眉头紧皱,眼底满是担忧紧张,低声开口:“他本就与你不和,你此番前去怕是会有什么事。”
“放心吧,不会的,罪名未定,谁都不会拿我怎样。”祁千垣声音低而坚定,深深地看着她,道:“你就在家等我回来,好吗?”
他眼中的温柔安抚之意令她心酸。纵使难受,墨柒雪也明白此刻不能轻举妄动,只能点头,柔声回应他:“我明白了,我会等你回来的。”
“乖。”
轻轻在她额头上吻了吻,祁千垣转过头,眼中温柔尽数散去,只剩淡漠:“既然如此,本将军就随丞相走一趟。”
“将军这样才是识时务。”温丞相笑得虚假,道:“走吧。”
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祁千垣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然后才跟着温丞相往府外走去。
看着被兵士包围的挺拔身影,墨柒雪只觉眼睛发酸,忍不住双手合十,低声又诚恳地祈祷:
“老天爷,请您务必要保佑他平安归来。”
踩着耳畔兵甲碰撞之声,祁千垣缓步走进公堂,冷眼看着温丞相坐在上首位置,身姿笔直如青松。
“温丞相,如今本将军已到,您可以说这证据到底是什么了吧?”
略带阴鹜的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温丞相缓缓开口:“祁将军,你可知,早有流民同本相汇报,你在南方赈灾之时公然口出大逆不道之言,今日本相便是要与你追究此事。”
眉眼微微冷冽,祁千垣坦然开口:“温丞相,光凭你一面之词,本将军可不会承认。你既然听人说我口出狂言,那汇报之人如今在何处?也好让本将军与他对质一二。”
“祁将军当真是倔强啊。”温丞相笑得阴冷,“也罢,本相便叫那流民上堂,让你听个明白。”说完扬手吩咐随从带人上来。
不过片刻功夫,门外就有佝偻身影浮现。祁千垣回身,淡淡地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男人,眼中墨色流澜,一片深沉。
那男人显然没见过如此阵仗,才走到大堂中央就哆嗦着跪下来,小心翼翼地开口:“草民张平见过丞相大人,祁将军。”
“张平,你莫怕,你且说,当日在南方赈灾之时,你可曾听到祁千垣说过什么不对劲的话?”温丞相一副循循善诱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抬头看了祁千垣一眼,张平慌忙低下头,闷闷地开口:“那日祁将军派人发粮,草民也在场,只听将军说什么‘少发点也没事,反正是我说了算’,还有‘这江山都是我打下来的,便是皇帝也不能耐我何’之类的。”
说完,张平身子瑟缩了下。
眼底浮现出一抹阴险笑意,温丞相看着大堂中央坦然站立的祁千垣,似笑非笑地开口:“怎样?这人证在这里,将军也听清楚了吧?你可还有话说?”
“自然是有话说的。”祁千垣声音朗润,直接朝着那男人发问,“张平,当日你确实听到本将军说这些大逆不道之言了吗?”
一听到唤自己,张平下意识地抬头,却对上祁千垣那双深邃乌黑的眸子,其中含着的光宛如利剑,似乎要把他心中所有的虚暗看穿。
心中骤然生出忐忑,张平慌忙低下头去,怯怯地开口:“这,这是自然,我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了吧祁将军。”温丞相在这时开口,脸上挂着虚假的笑意,“这流民总没有理由随意诬陷,既然这么说了,想必将军当初,定是做了些不当之事吧。”
“谁说流民就没有理由诬陷呢。”即使身陷险境,祁千垣依旧从容淡定,眸光锐利地看向温丞相,“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本将军没有做过。”
“温丞相也别急着发落,毕竟你如今只是奉陛下之命审问,还没有随意处置我的权利。”
“你——”温丞相拢在宽大袖袍中的手紧握成拳,眼中也有怒意浮现。
祁千垣面色沉静如水,丝毫不见心虚慌乱,立在那里宛如一棵风雨不动的青松。
“好,那本相就好好问问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