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柒雪轻声说:“放心吧,你不是教过我一点轻功吗,虽然我学得不精,但是走一趟大牢还是轻而易举的。我跟你保证,我肯定会平安回来的。”
心头情绪激荡,祁千垣很想把她搂进怀里,但是碍于格图还在场,他只能闷声道:“记住你的保证。”
“我会的。”墨柒雪莞尔一笑。
旁边的格图沉默着等这对夫妻说完话,然后才低声说:“雪姐姐,我知道劝不了你,你去的话千万要小心,另外我也会找人继续帮忙的,一定会把落在你们身上的罪名彻底洗清楚。”
“谢谢你。”墨柒雪眉眼带笑,温声说:“时辰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
“好吧。”
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格图起身告辞,房中只剩这夫妻二人。
祁千垣这才释放了情绪,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低声说:“一定要小心,如果不对劲立刻撤出来,知道吗?”
轻轻搂住他的腰,墨柒雪弯唇轻笑,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而且我只是去看看那个流民而已,不做其他事情。”
“你这人,做的事情总是让人担心。”祁千垣低低地叹息,眉眼中带了些无奈,“等安定下来,你若是不老实,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我跟你保证,安定下来后,我就专心相夫教子,做个合格的妻子如何?”墨柒雪微微歪头,笑得山明水净。
低头在她唇上吻了吻,祁千垣嗓音低沉:“一言为定。”
夫妻二人腻歪了许久,一直到深夜月上高空万籁俱寂才分开,而墨柒雪也收拾完毕,悄无声息地出了府。
大牢离将军府并不算太远,墨柒雪没走多久就看到了门口灯火和守卫,在如墨的夜色中显得阴冷可怖。
转了转眼珠,墨柒雪小心翼翼地绕开守卫来到大牢后方,这里正好有几个草垛,想必是给牢中犯人铺床用的,而如今却正好成为她的踮脚工具。
轻手轻脚地爬上草垛,距离墙头也就不远了,墨柒雪伸手勾住,没费什么力气就翻了过去,落进大牢的院里。
人已经进来,再去找流民就不难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墨柒雪已经摸到了对应的监牢门口,里面的流民正安静地躺着,没有一点动静。
眉头微微拧紧,墨柒雪想了想后拔下发钗,伸进锁孔里拨动几下便开了门,走了进去。
“张平,张平?”
墨柒雪压低声音唤了两声,然而躺在草席上的男人却没有任何反应。
心中生出不详的预感,墨柒雪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发现后蹲下身子,伸手探向张平的鼻子。
指尖没有感受到一点点气息。
再一探脉搏,触手冰凉,没有任何搏动的迹象。
一抹震惊自墨柒雪眼中浮现,她低头看着这个男人,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
这张平,竟然已经死了?
“怎么会这样?”
墨柒雪喃喃道,脸上带了点错愕。
这才不到一天的时间,原本在公堂上凛然站出来作证的人就成了死人?
震惊归震惊,墨柒雪也没忘了自己的本职。她迅速调整好情绪,开始查看起张平的尸体。
借着从窗口透出来的月光,墨柒雪清楚地看到张平的脸呈现出一种可怖的青色,嘴唇更是乌黑发紫,显然是中毒而亡。
墨柒雪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就因为张平当堂改了证词,所以幕后之人就狠心到夺去了他的性命?
闭了闭眼睛,墨柒雪再看向躺在地上的张平时,脸上多了些坚定。
“放心,我不会让你白死的。”墨柒雪轻声呢喃道,冲着他行了个礼,然后转身走出了牢房。
夜色浓黑如墨,周围空无一人。带着沉重的心情,墨柒雪重新戴上面纱,如同一只灵猫般离开了天牢。
将军府。
屋内一灯如豆,祁千垣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如墨的夜色,眼中满是担忧。
都已经这个时辰了,她怎么还没有回来?
脸色越来越难看,祁千垣握紧了拳头,正要出去寻找,耳畔却传来了门被推开的声音。
慌忙转头,只见墨柒雪一身黑衣缓步走进来,被面纱遮挡的脸看不清表情,但是那双眼中的光却暗了许多。
悬着的心登时放了下来,祁千垣快步走上前,拉住她的手急切地问道:“怎么样,那帮人没有发现你吧?”
“没有,我没什么事。”墨柒雪摘下面纱,语气中透出些许疲惫,“但是张平出事了。”
“他怎么了?”
“他死了。”墨柒雪说完沉默,眉眼比之前暗淡了不止一星半点。
闻言,祁千垣拧紧了眉头,不敢相信地问道:“死了?他不是被关在牢里么,怎么……”
说到一半的话被咽了回去,脸色又阴沉了几分,祁千垣试探着问:“杀人灭口?”
“嗯,张平是死于毒杀。”墨柒雪语气很轻却透着严肃,“看来是他突然改变了证词,惹得那人恼羞成怒了。”
听到这话,祁千垣眼中有愧疚一闪而过,低声道:“说到底是因为我。”
“你别多想,是那人心狠手辣而已,与你无关。”墨柒雪拉住他的手安慰道,“只是我们接下来,肯定是要有麻烦了。”
“放心,不管有多少危难,我都会护你周全。”祁千垣急切地保证道,眸中光芒温柔又哀伤。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墨柒雪点头,薄唇吐出坚定的话语:“嗯,我也会陪你一起度过。”
心里已经预料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但是夫妻二人却无半点慌乱,他们只是紧紧地拥抱着,用微弱的温度给予对方力量。
长夜转眼过去。
天光乍破之时,兵甲碰撞声再次在将军府门口响起,温丞相一身玄色锦袍眉目阴冷,不顾家丁阻拦直接闯了进去。
“祁千垣人在哪?”很是凌厉的语气,半点客气都不见了。
管家自然不能让他乱来,试探着劝阻:“温丞相,这里是将军府,您就算是一品大员,也应该注意些吧?”
“呵,我今日来可是因为祁千垣他本人犯了大错,你最好赶紧见他出来,不然别怪本相无情用狠招。”温丞相冷笑着开口,眼中满是冷意。
“啧,温丞相一大早就来本将军府上,有何贵干?”
清清朗朗的声音传过来,带着从容不迫的意味。温丞相转头看去,就见祁千垣坦然站在那边,身旁的墨柒雪亦是端庄从容,丝毫不见慌乱。
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个阴险至极的笑容,温丞相一字一顿道:“祁千垣,你可知你犯了重罪?”
“温相多包含,本将军还当真是不知道。”祁千垣回答得云淡风轻,“还请温相给我讲个清楚。”
“你好大的胆子。张平本是好心替你作证,你竟然私下派人将他灭口!犯下如此重罪你还装作不知,当真是大逆不道。”温丞相语气凌厉,眼中满是凶狠的光,“本相今日就要将你捉拿归案,劝你最好识相点,不然莫怪本相不客气。”
“且慢。”
温柔清冽的声音响起。墨柒雪缓步走了出来,从容不迫地迎向温丞相的目光,问道:“温相就这么确定,是我夫妻二人将那张平灭口的?”
“这还用问?你二人刚回府不久,当天晚上张平就死于非命,试问谁有动机会害他?自然是你二人怕他再生事端,故而杀人灭口。”温丞相语气冰冷地说道。
“是么?那我倒要说两句了。”墨柒雪轻笑两声,眸光锐利地看着他,说:“那日张平于堂上供出来的话,分明是帮助了我和夫君洗清嫌疑,于情于理,他都是我夫妇二人的恩人,我们又有什么理由去害他?”
“更何况,天牢看守一向严格,我和夫君又没有探监的资格,又怎么可能进去将张平伤害?怕不是要长翅膀飞进去才行吧?”墨柒雪缓缓说道,眉目含笑一副从容模样。
一番话堵得温丞相微微语塞。在心中暗骂一句伶牙俐齿后,他再次冷了脸色,道:“谁不知祁千垣武功高强,纵横千军万马都轻而易举,潜入天牢又算什么难事?你莫要狡辩了,就是你二人将张平毒杀的。”
“哦?”
眼中闪过锐利光芒,墨柒雪上前一步,轻笑着开口:“丞相消息竟然灵通至此么?从人死后到判断出死因至少要几个时辰,您一大早到府上,怕是刚知道他死了就赶过来,但是竟也能如此清楚地知道死因?”
“你……”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温丞相的脸色变了变,忙开口搪塞:“是仵作在本相来的时候告知的,又有什么灵不灵通?你夫妻二人休要再狡辩,不然莫怪本相不客气。”
“我和夫君并未杀人。”墨柒雪坚定地开口,“从昨日回府,我们就始终没有出去过,你若是不信可以问当值的侍卫。”
眯了眯眼睛,墨柒雪声音微冷:“我知道丞相一心想找出凶手,但是随意污蔑,也是不被律法容忍的。”
夫妻二人定下这个计划后,便赶回将军府收拾行囊,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