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漠连夜坐飞机赶回局里的时候，已经是快要下班的时候了，外面天阴得吓人。这里果然已经忙成了一团乱，原局长被通缉，万恶的新局长在接任后一星期根本没精力管这里，这里暂时陷入了六神无主的状态。
“局长下午好。”
“局长。”
秦漠匆匆穿过走廊，迎面两个职员向他打招呼。
果然还是不习惯这么受欢迎，严格来讲，是这个新身份带来的“受欢迎”，秦漠在心里默默吐槽，微笑着冲人家点头，走进办公区。
——他就是那个万恶的新局长。
古今情报局性质特殊，上头不好另派人选，只能在现任这些局里人之间来选，无论谁接手，都是在暴风之中接手了一个烂摊子。
如今这个烂摊子甩到自己头上的时候，秦漠才发现原来局里还有这么多事要办。
“感觉怎么样？”秦漠接了杯咖啡，与也来接咖啡的孟决明打了个照面，他决定维持自己身为局长那和煦如春的形象，微笑着嘘寒问暖。
“谢谢你帮我恢复原职，感觉很好。”
孟决明眼神古怪，硬邦邦地回了句。
还没等秦漠多寒暄，孟决明就先拿着咖啡杯转身走了。
秦漠似有所思地摸摸自己的脸，怎么，一当上局长，自己这张脸上就写了个“凶”字？他正纳闷，忽然感觉自己肩膀被人拍了下，吓得秦漠咖啡差点洒出去一半，随后就听见身后传来胖子大大咧咧的声音。
“老秦想什么呢？你这刚上任就去外地调查，都查出啥来了？”
还是胖子亲切啊，好兄弟，还是那么沙雕！
秦漠几乎要热泪盈眶，他拉着胖子进自己的办公室，把自己调查到的资料说给了对方，看着胖子震惊的表情，秦漠忽然想起更重要的事，他连忙收敛了笑容：“对了，胖子，我交给你的活儿你没忘吧？”
胖子翻了翻白眼，拍拍自己的胸脯：“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这么重要的事儿我咋能忘！就是我之前编的程序太高明，自己破解都有点儿困难。”
“两个月，不出两个月。”胖子伸出两根手指，“我肯定给你破解了。”
“两个月……”秦漠叹了口气，“感觉还是不够用，尽快吧。”
“好嘞！”
这臭小子回答得这么不靠谱，看来自己还是没鸿局长那两下子，局长当得忒没威严。
目送着胖子离开局长办公室，这里只剩下他一人，秦漠这才缓缓呼出一口气，靠在转椅上，看着桌上这一大摞文件愣神。
两个月时间……鸿怀古受伤很重，两个月绝对养不好，但以他的性格，肯定等不及两个月就开始行动。
——他指的是先前局长让胖子编写的程序，一旦启动可以截停整个局里的系统，十分危险，务必要在此之前编出拦截的防火墙。
秦漠将头靠在转椅上，闭上眼睛，缓缓抬手揉着额头。
他太了解鸿怀古的性格了，何况如果那天医生说的是真的，千年药效已到，鸿怀古的器官已经全部老化，那么在自己死亡之前，他会像亡命徒一样不惜代价实现目的。
就像是一头孤狼最后的反扑。
眼下局里一大堆事都等着他来接手，例如先前那些无辜被抓的年轻特工们，秦漠原本提出了阻断计划，就是派人回到他们刚执行任务的时间，在他们被官兵捉住之前提前拦截回现代，劫狱之事自然不复存在。
不过，这些人也果真不同意。
不是所有人都有献身精神的，如果说要从你三天前的某个决定开始改变你的人生轨道，从而让“现在”的你消失，你会同意吗？这是个恐怖而未知的假设，眼下这些特工已经回到了现代的土地，他们受法律保护，只要他们不同意，局里就不能强行这样做。
历史还是改变了，利贞十二年雁妃失踪，皇帝侥幸活下来，而记载里有刺客趁夜闯入苏相府邸，现场只留下一具无头尸体。
这是一场假死。
利贞十二年以后的历史，全都被改变了。
就算他找到苏鹧的藏身地点，也不可能强行把一个古人从他的时代给带出来。
改变历史永远都是险棋，一步错步步错，万劫不复。
秦漠感觉自己的头越来越疼了，通过上任这几天的疯狂查资料，他终于明白鸿怀古想改变的是什么了。一个恐怖的真相在他眼前渐渐展开，鸿怀古在任的这么久，他下发的许多历史任务都是错的。
——利贞十二年以来，李成蹊以贪狼为号，揭竿反叛，以破竹之势成为瀛朝的一大威胁。
鸿怀古让手下的特工改变了大多对贪狼不利的战局，除掉了许多对贪狼不利的功臣。
他走的每一步棋，都是为了改变当年“贪狼军”失败的历史，他要排除一切因素，让他的王——让李成蹊君临天下。
为什么，这么执着？
秦漠感觉真相隐隐就在眼前。
白炽灯明亮，这里愈发显得窗明几净、纤尘不染，就连鸿怀古在桌下留的那一小盆多肉都被照料得胖胖的。
他之前还真不知道，局长在这儿藏了个多肉植物养着。
秦漠随手给小家伙浇了点水，不由自主地想象起鸿怀古那个严肃的千年老妖怪，他给这一小盆植物浇水的时候会是什么场景。
秦漠正要捧起这盆多肉仔细瞧瞧，办公室门忽然被人推开，他手里一哆嗦，莫名一阵心虚涌上来，连忙将鸿怀古留下的小玩意藏好：“怎么了？”
来者正是陆少川那个墨镜狂人，他一抬墨镜，狐疑地看看秦漠。
“嗯？”秦漠一脸心虚地对他笑，“有什么事？”
“啊……有件事我觉得得跟你说。”陆少川终于放弃追问这家伙的念头，他神色严肃，将一纸文件扔在桌上，双手撑着桌面，微微露出墨镜下严肃的双眼，“我听你的话，查了下过去执行完的那些资料，发现一件诡异的事。”
“本来已经在记载里死亡的那个人，在后文又出现了，而且历史已经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