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不提鬼,她真不该多嘴。
她的脚被一东西抓住,怎么也拔不动,她浑身发凉,低头看见一只发白的手抓住她的脚踝。
“有……有鬼,他抓住我了,怎……怎么办?各路鬼怪,你们别找我,又不是我害你们,我也不认识你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别吵,扒开他的手,把他挖出来。”
“我不要!”她鬼叫,低头猛踩死人手,可怎么都踩不掉。
“有我在你怕什么?快挖。”
白发男忽然凌厉,是颐指气使惯用的语气。火火也冷静下来,有人陪着她,胆子壮了不少。她放下他,慢慢把那人的手给掰开,冰冷僵硬的五指怎么都掰不动。白发男一脚踩在手上,那只手四分五裂,从肉色判断,死了没几天。
火火把雪堆挖开,挖了半米深露出这人的全貌,是个衣冠楚楚的老者,七窍流血,嘴唇发黑,像中毒死的。他怀里有一角黑色花瓣,她把花扒出来,花蔫了缩成一团,看样子像玫瑰又像莲花。
“这能吃吗?”她想喝一碗热气腾腾的莲花粥。
白发男气息浅淡,盯着老者嘲讽冷笑。
“能吃,给我。”
“不给,我挖的是我的了。”
“那是我的东西。”
“明明在他身上,怎么是你的?”
“被他抢了,可惜他有命抢没命用。你确定要拿?”
“对啊。”
白发男诡异一笑,不再多言。
她退开给老者鞠个躬,将黑花塞进收纳包里,背上他加快脚步离开。
天入了夜。走到没尸体的地方,火火走不动了,将他丢在地上休息。
白发男裹着红衣显得皮肤白皙如纸,他身上暖和的像是在温房里,他惊觉这衣服不是凡品。她一派天真,似乎不认得他是谁。
“听姑娘口音不像是南疆人,怎么来东野雪原了?”
“东野雪原?”时光机落在这里,她刚下舱就遇见他了,并不知道这是哪儿。
他试探:“你不知道?你不是为了赤血魔莲来的?”
她摇头。
白发男忽然痛苦地蜷起身子,肺部渗出些血,浸湿红衣,他疼的额头冷汗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流。他露出的肌肤浮现一条条蓝色纹路,像一副诡异的画,有东西在他胸口爬来爬去,是小虫子。他瞪大眼睛,眼珠恨不得蹦出眼眶,痛得生不如死。
“你伤口裂开了?”不至于疼成这样。
“剑上有毒,毒发了。我先前勉强压制毒性,可方才被狼所伤,毒压不住了。”
火火翻开自己的收纳包,找药物胶囊盒,她按下放大按钮,胶囊盒从拳头大变成书本大小。折叠盒三格上是急救胶囊。
“你中的什么毒?”
“无色无味,形如钟乳石尖垂立,粉末可杀人于无形。江湖人称无影夺命粉。”
“那是什么?我还配合佛山无影脚使用更佳,一命归西不带拖拉呢。你能不能说具体点?主要成分是什么?”
他咬牙挤出一句:“古言、武侠、宫斗钟爱的毒药界知名畅销品牌,蝉联毒药销售榜前十数百年的……”
“说重点。”
“砒霜。”
“……”
火火找出可以治三氧化二砷的胶囊,送到他嘴边,他却没张口。是嫌她的药不靠谱?简直是在挑衅宇宙的医疗水平。火火直接捏住他的下颌,迫使他张口把胶囊塞进去,一抬手逼他吞下。
他心生警惕,有些怒意:“你给我吃了什么?”
“解药。”
他被喂了胶囊后,身体不再疼痛,肺部伤口止血,似乎在愈合?连他身上的蓝色纹路都渐渐变淡了。此人是个神医!
“当真是天意,我命不该绝。”
“关天意什么事,是我救得你。”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我会报答你的。”
“别,你这样估计是个凄惨角色,你不和我扯上关系就是对我的报答了。”
他身上的蓝纹诡异,绝不是砒霜引起的,他既然不说实话,火火也懒得管。
她掏出一颗补充能量的胶囊吃下,把盒子缩小放回收纳包里:“走,继续赶路,万一雪狼回来报复就惨了。”
她背起白发男在雪地里跋涉,心里吐槽这单元女主运气糟糕。把他送到小镇,她就不管他了。
他们走到小镇已经是凌晨五点,镇里的居民扛着锄头,陆陆续续出来劳作。栅栏里的小白羊咩咩叫,好奇他们是哪儿来的人。
她放下白发男,累得直喘气:“把你送到这儿我是仁至义尽了,我走了。”
“慢着。”白发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外衫给穿上了,他拉着火火迅速跑进房屋巷道里。
“怎么……唔”
白发男捂住她,环住她的腰,脚下一点,飞进一颗扶桑树里,稳稳地落在树干上。他从后抱着火火,一手拉开浓密的树叶,看向追到巷子里的几个大汉。
“我刚刚好像看见他了,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会不会是看错了?掌门说他身中毒蛊,又在雪原里碰上狼群,必死无疑了。”
“不确定,我们在雪原上没找到他的尸首,应该还没被雪狼吃了。”
“不会,五大门派联合绞杀他,他一定死了。”
“况且他只穿白衣,刚刚那身影是红衣,你们看错了。”
几个提刀大汉四处看看,离开巷子。
“唔唔唔……”火火难受地扭动,示意他快放开手。
“嘘!他们还没走远。”白发男闷哼着继续捂住她。
她使劲儿挣扎,眼神直飘。白发男这才注意到他连她鼻子也一起捂了,他赶紧松开手。火火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因缺氧脸部涨红,她曲肘杵他:“你要憋死我?”
白发男被她一杵掉下树,砸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爬起来:“你要摔死我?”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不是有蹬萍渡水、走鼓沾棉的功夫,谁知道你会掉下去。”她从上看下去,好几米高。她死死抱住树干,腿发软,“喂,你把我弄下去。”
“我伤势太重,上不去,除非你先把我的伤治好。”他扶着树干坐下,解开衣带,伸手摸后背,手上全是血。
“我不是大夫,不会治伤。”
“小神医不必谦虚,你的神药能解砒霜毒必然有办法能治我的伤。”
“我得先下来才能给你药。”
“先给我药,万一你下来后给我毒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