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沿着火火的方向跑过去,可街道行人匆匆,被寒冷的北风催促着往前走,他在十字路口看了圈也没看见火火的身影。
火火在他身边的菜馆里,她走着走着就饿了,况且外面开始下雨,她没带伞只能进来躲躲。菜馆门前立了块儿广告牌,挡住宋元明的视线。他气馁,撑起伞往回走。
“老板,我的椒麻鸡好了吗?”火火走到门口喊。
宋元明从门前走过,一阵车鸣声掩盖了她的声音,他扫了眼菜馆,火火正好在桌边坐下。
“来了,您的椒麻鸡、炸子鸡和啤酒。”服务员把菜给她上齐了。
她吃着椒麻鸡,味同嚼蜡,她摸手机想打给刘博士可她的身上空荡荡的,包落在研究室了。她开始纠结,这些菜钱可怎么付?
她讪讪地放下筷子,把老板娘叫来:“我呢就吃了一块儿椒麻鸡,其他的都没动过,你看能不能退了?”
老板娘脸色变得极快,晃晃脑袋:“不行,我们上了菜是不能退的。”
“我这不是忘带钱了嘛。”
“你有没有朋友在这儿?”
“没有。你要是不介意,我明天把钱送来?”
“我们小本经营概不赊欠。”
她摸摸脖子里挂着的四叶草吊坠,白天没来得及摘下。她摘下黄金吊坠说:“这是法国珠宝Vintage·Alhambra吊坠,黄K金,红玉髓做的,官价两万多。我把它卖给你,你把店里吃的都给我上一遍。”
反正不是她买的,她不心疼钱。
女人对珠宝的痴迷不亚于男人对手表的钟爱,老板娘也是个中行家,这红玉髓嵌成的四叶草和黄K金虽然都不是什么昂贵的珠宝,但她也是喜爱的。
她伸手接过吊坠,还没捂热就被人勾了去。面前的男人提着把伞,西装笔挺地立在她面前,头发丝沾了水汽黏在额头上,脸上带着温暖干净的笑。
“阿姐戴这个最好看了,怎么能轻易卖了。”宋元明走到她对面坐下,“老板娘,把店里吃的都上一遍。”
老板娘识趣地让后厨做菜去。
火火惊喜又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宋元明似不经意地把吊坠放进裤口袋里,他咧嘴笑:“我就是知道。”
看着他的笑,火火心里的焦虑减轻不少。她叹息一声,提起食欲吃鸡:“怎么我就没你这个技能呢?”
“如果说是心灵感应指引我来这儿的,阿姐你信吗?”
“不信。”
“可我就是这么找到你的啊。”宋元明有些失落的撑着桌面,小声嘟囔,“你都不知道我多担心你,还吃得这么没心没肺。”
“你说什么?”
“没什么。”
菜陆陆续续地上齐了,铺了两张桌子,她抽了双筷子递给宋元明。他看火火吃东西都是尝一口就停,不像她平时胡吃海塞的作风。
他小心翼翼地问:“你今天大婚吧,怎么在这儿?”
“没结成。”
他听到这话心里隐隐有些庆幸。
火火无心饮食放下筷子,宋元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如果你不喜欢乔浮生,可以考虑别人,你又不是没人喜欢。”
“怎么找到乔浮生呢?他失踪到现在也没消息。”
“他失踪了?”
“被人绑走了。”
宋元明心里不是滋味,她在为乔浮生担心,连胃口也没。她向来是什么都不放心上,能让她牵肠挂肚的人,还真让他嫉妒。
“你吃不下,我送你回家吧。”
外面雨停了,雨后的傍晚气温更低,路面湿漉漉的都是雨水。火火就穿了件衬衫,冷的厉害。宋元明将大衣脱下给她披上,两人安安静静地走在路上,他的车停在地下车库,还得走十分钟才到。
两人各怀心事,谁也没开口。
地下室有很多同事,他们俩进入地下室被同事碰见,忍不住对他们指指点点,都在议论最让人羡慕的新娘子怎么会和宋元明在一起。
宋元明听了脸色极为难看,他不是怕自己被议论,而是怕影响火火。可火火一直低头沉思,对这些非议充耳不闻。他心口有些憋闷,她原来对乔浮生以外的男人都不在乎,哪怕是流言蜚语。
他一瘸一拐走向车子,火火上车后就拨弄车上小机器人摆件,一路上沉默得可怕。最终是宋元明受不住了,他猛地急刹车,火火往前一冲,脑门磕在车顶上。她揉揉脑袋,发现前面空无一人。
“小元子,你怎么了?”
“不要叫我小元子。”他一拳锤在方向盘上,喇叭的鸣叫声打破冬夜的宁静,他深深地拧着眉,眼睛死死地盯着空旷的马路。
他不想再听她叫小元子,他怕控制不住自己想留住她的冲动,可他不能这么自私。
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冰凉凉的让他一激灵。他僵硬地转过身体,一手扣住方向盘,一手抓住她的手掌,将她的手握得很紧,紧的她指关节发疼。车里的气氛瞬间凝固,火火想开个玩笑都张不开嘴,宋元明太反常了。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他的眼神很复杂,火火看不懂先败下阵来,垂头拨弄西装裤。
“你一路上都在担心乔浮生?”
她反应慢半拍地点头,她手心都被他握出汗了,也不知他在发什么脾气,小声说:“我要回家了,松开。”
他却握得更紧,连呼吸声都重了:“你要回哪个家?”
她当然是回乔家,她还得和阿七他们想办法找人,她瞄了眼车上的时间已经23点,她不能再耽搁。
“乔家!”
短短的两个字,简洁有力却伤的宋元明体无完肤。他用力将火火拥入怀中,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她。他身上淡淡的橙香味清爽自然,呼吸间都是他的味道。他身上弥漫着一种很悲伤的气息,她拍拍宋元明的背。
“你怎么了?”
“你真是……”他欲言又止,声音低哑的可怕,极力在压抑着什么。
他在她耳边轻轻问:“阿姐,你跟我回家好吗?”
他家随时去都行,可乔浮生下落不明,她现在必须回去等消息。她耐不住性子推推他,语气有些焦急:“我得回乔家了。”
宋元明深吸一口气久久不曾呼出,火火听着耳边他的吸气声都担心他一口气憋死,她笑嘻嘻缓和气氛:“你是鲸鱼啊,这么久不呼气?”
要是平常宋元明会接一些不着边的俏皮话,可他今晚异常沉默。他松开火火坐回椅子里,安静了两分钟,她不知道这两分钟里他天人交战的多艰辛。他最终发动车子调转车头往反方向开去,那是去乔家的路。
一旦掉头,他就再也没有反悔的机会。他不能毁掉她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