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火又折回去，看他匍匐在地，心知不妙。她爬进去拍拍发财的背，手心湿润，仔细看是血。发财的罩袍上湿了一块，应该是血液。她发现他手心里攥着东西，扒开手掌是半块鱼形玉佩。这玉佩形状眼熟的很，她记得刚才那个丫鬟腰里也有。
没时间多想，她背起发财艰难地爬出去，按原路返回，路上叫他他也不醒。要想从狗洞钻出去，带着他绝无可能。
她放下发财，拍拍他的脸：“醒醒？”
她没带收纳包，止血胶囊也没有，耽搁下去，他指不定会失血过多。她谨慎地贴着墙根走到后门，门边有两个小厮守夜。她捡起地上的石子，瞄准小厮后脑勺砸过去。
“谁？”小厮惊恐四顾。
“你叫什么？”
“刚有东西打我，疼死了。”
“鬼打你吧。”小厮笑，“今日小姐回魂呢，小心把你勾了去。”
“呜呜……是谁占了奴家闺房……”女鬼阴森恐怖的叫声从背后传来。
小厮面面相觑，丢了木杖撒腿就跑。
火火把情景记录芯片关了，折回去背起发财从后门逃跑，挑个地方把罩袍脱下，直奔南街一处民宅金家。她拍拍门，婢女金枝将她迎进来，探头看看外面是否有人跟来。金枝接过发财，背进屋里去。
这民宅是大王花控以金枝的名义买下的，作为潜伏在中洲镇的据点。宅子东厢房留给宋元明闭关，他听到动静从房里出来，看到她脖子里染了大片血渍，急忙跑来查看伤势。
“主人伤哪儿了？”
她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她指指屋内的发财，摇头表示自己没受伤。宋元明将她打横抱起，走进屋里，放在凳子上。
金枝拨开发财被血糊成一团的头发，为难道：“教主，他脑袋上破了个口子，是被钝器击打所致。奴婢去请大夫来。”
火火：“你给他吃粒止血胶囊。”
宋元明去收纳包里找出胶囊给他喂下，他打了盆温水来，将帕子浸水。手掌按在帕子上，慢慢拧干水。火火看他一言不发，像是生气了，难道大王花控敢欺负他？
“你怎么了？”
他弯腰凑到火火面前，将她头发撩开放在身侧，托着帕子给她擦拭脖子里的血。
“好痒啊，我自己来吧。”她哈哈笑着想躲开他的手，宋元明却按着她的肩不让她动弹。
“主人为何不叫奴一起去？”
火火咯咯笑个不停，脖子比较敏感，碰一碰痒的不行。
“你在闭关，练功要紧。这种小事我和发财去就行。”
他手下一重，按在她肩胛骨，她不笑了因为肩骨好疼。她可怜兮兮地仰头，看到他那张脸隐含怒意。
“发财手无缚鸡之力，遇到危险根本就无法保护您。这次是他受重伤，下次会怎样？”
她好歹能打能跑，下次也不会被逮住。
金枝领着大夫匆匆跑进来，宋元明将她火火抱起来往后院走，和金枝擦净而过时，对她道：“你先照顾发财，有急事再报。”
“是。”
火火揪着他的衣领，瞄一眼昏死的发财。
“他死不了！”宋元明没好气嘟囔一句。
“我怕他脑震荡，流了一路血，不知道他能不能撑下来。”
宋元明踢开房门，将她放在软塌上，去一旁翻找东西。
火火感觉到他的怒气还没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没话找话：“你在找什么呢？”
“药膏！”他拿了个梅花仕女铜盒出来，揭开盖子挖点乳白的药膏，他抹在火火后颈伤口上，“自己受伤也不知，一心在意他人，您对自己的命这么不上心吗？”
药膏抹上去刺痛辛辣，她难忍地揪住衣角，这什么鬼药？
“我命硬，一点小伤不碍事。我这不是好好的，你别生气了。”
他蹲在火火身边，将她那只揪着衣服的手握住：“痛吗？”
她点头，这药tm是辣椒做的吧，伤口火烧火燎的。
“奴特地给您选的，这种药最痛。”
“……”小元子胆肥了。
“江湖凶险，官家更是杀人不见血，您这样冒险，实在不妥。主人不必凡事亲力亲为，您统领一方，安掌权位，下属自会为您鞍前马后。”
火火自知没有奇济冰冰的能耐，能有条不紊地掌控整个魔教集团，更何况眼下没人可用。她等解决小元子的蛊毒问题，就带他回宇宙。
她笑嘻嘻：“你是不是很担心我？”
他看到火火身上染血那一刹，整颗心猛地一揪，知道她没事不仅没安心，反而怒从心头起。她自己倒是丝毫不在意。
“您日后有事还是叫上奴，练功奴会兼顾的。”
她点头：“你将轻栎他们叫来。”
宋元明退出去，火火让绿喜送点热水来，她洗漱一番换身绣花衫裙，赶到前厅去。
轻栎和大王花控都来了，火火示意他们看地上包袱里的铁链。大王花控拎起铁链，横竖没看出什么不对劲。总不会是教主爱玩儿铁链paly？
“这是女鬼留下的。”她把今晚的事儿复述一遍，将半块鱼形玉佩放桌上。
轻栎拿起玉佩，摸两下：“玉质粗糙低劣，是市井小贩所卖，不值钱的玩意。应该是那个婢女掉落的，只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莫筱的房里？”
火火：“那不一定是莫筱的房间，两边一模一样。我在想那个假女鬼是谁？”
轻栎：“等发财醒来说不定能知道这玉佩哪儿来的，假女鬼的事属下派人去查。”
“不行，你在明，那个熟悉你的人在暗，官府和江湖人士都在追查你。你先藏着，有办法找出陷害你的人最好。”她还得再去一趟莫家，右边房或许有线索。
宋元明思索会儿：“莫筱头七，假女鬼出现，必定有目的，只是碰巧被主人撞见了。明日莫家说不定会有消息传出来，咱们耐心等着。”
大王花控站起来，将铁链首端放在桌上，对众人道：“你们看上面的字。”
链首刻着官制印记号，这是由官营工坊制造的东西。
“工坊制造只供官家用，那这就是莫家的铁链，假女鬼拿它来吓人，那说明假女鬼对莫家应该挺熟悉。”
屋外夜色冥冥，风吹落几朵垂丝海棠，中洲镇要不太平了。
***
绿喜拎着菜篮子回来，手里多了份《中洲镇日报》，她跑进大门，喊道：“教主，莫家出事了。”
宋元明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拦住她：“主人还在休息，有什么事等会儿说。”
绿喜呆傻傻地把日报交给他：“宋公子记得给教主看，奴婢先去做饭。”
他抖开报纸扫视一遍，送进后院。
火火刚洗完脸，正巧他进来。
“你没休息吗？”
“奴睡了会儿。”他把日报放在桌上，将她外衫拿来，她伸手套进去，衣带懒得系，她最讨厌古装繁琐的衣带。
“等等。”宋元明将她双手展开成一字，将内外衣带系成结，取下衣架上的束腰。他走到火火身后，将束腰贴在她腰间，绕几圈系个结。
“发财醒了吗？”
“刚醒，绿喜在给他熬药。”
她拿起报纸：“莫家千金头七回魂夜出命案，冤魂索命！”
官报水平果然高，绘画技术至少能甩《江湖日报》几条街。命案现场水墨插图，她认出受害者就是昨夜那个戴鱼形玉佩的丫鬟。
她卷起宣纸去前厅，刚进门就听见里面人在哼哼唧唧喊疼。
“金枝姐姐，这个太烫啦，你给我吹吹。”
“好，你快些喝吧，我还有事儿呢。”
“金枝姐姐给我喂药，嘴里都不苦了，甜蜜蜜的。”
火火和宋元明相视一笑，这小子真会装！
“金枝你休息吧，让他自己喝。”
金枝将药碗放下，退了出去。
发财恋恋不舍目送她离开，埋怨：“教主您真狠心，我都伤成这样了，还不许金枝姐姐喂我。”
“少来。”他又不是双手残废，一口一个金枝姐姐，也不嫌恶心。
他蹬鼻子上脸：“算工伤啊，我要补偿金。”
他后脑被打破，大夫帮他缝了好几针。为方便缝针，大夫将他那头黑发剪成板寸，后脑勺剃成半月形，有点不伦不类。
宋元明手中露出匕首，把玩着，淡淡问：“你要多少补偿金？”
发财哭丧脸，恨得牙痒痒：“分文不要，我因公受伤是荣耀，哪儿还敢要钱。我可是有节操的旅行计划师，不能拿钱侮辱我。”
火火：“说正事，昨晚谁把你打晕的？”
发财颤了下，很害怕：“我当时在地毯上踩到一东西，就捡起来看，发现是块玉佩。我听到墙边有动静，刚回头就看到一白衣女鬼，她的眼神怨毒极了，恨不得吃我。我腿一软，然后就被她打晕了。”
“是铁链？”
“好像是，我听到铁链晃动声。”
被杀的婢女就是被铁链捆绑在莫筱的小竹院里，周身被扎满窟窿，血液流尽而死。
“假女鬼的目标竟然是个小婢女？我和发财的出现是她意料之外，她应该是想把我们吓走，但我差点抓住她。她为什么要杀发财？”
“因为双鱼玉佩，这或许是假女鬼在找的东西。”宋元明将报纸展开，女尸腰里的玉佩不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