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有气无力地嚷嚷：“你们是谁？为什么闯小竹院？你把我抓来干吗？”
要是说实话，他恐怕就不老实了。火火借用橘花门做挡箭牌，侠客闯江湖全靠一身胆气，不会经商又不会做官，都是穷鬼，谁不想发财？想得到那五十两金是她最好的借口。
食人丸威力无穷，普通人受不了那股奇臭，男人快连胆汁都吐尽了，识趣的坦白从宽。他是莫筱的护卫高大尚，从她十岁起高大尚就负责保护她的安全。他算是莫筱死亡的目击证人。
“那个密室是用来给谁住的？”
“玉儿，密室是连通左右两屋的。玉儿一直生活在密室里，很少出来。”
“她为什么住在密室？”
“不知道，我见过玉儿一次，她戴着面纱，看不见脸。”
“在哪儿见到她的。”
“密室。”
“你去密室干什么？”
“给她送饭。”
“送饭就只见过一次？”
“平时放在门口我就走了，那天她提前在暗门后面等，就看到了。”
“给她送了多久？”
“我偶尔送，大部分时间是别人送。”
“谁送？”
“小舞，就是死去的那个婢女。”
他这话有蹊跷，把问题推给死人，死无对证。她总觉得那里不对劲，她让金枝将宝蓝留仙裙拿出来：“这是谁的衣服？”
“大小姐的。”
“你动过衣服？”
“没。”
昨天这衣服应该被穿过，莫筱死了，穿它的人又是谁？
“那个假女鬼是谁？”
“玉儿。”
“她为什么装鬼吓人？”
“替大小姐喊冤，大小姐对玉儿亲如姐妹，时常照顾她。”
亲如姐妹却让她住在脏乱差的密室？让她做丫鬟陪在莫筱身边岂不是更好，除非玉儿见不得人。
“这么说，小舞是玉儿杀的。”
他默认。
“玉儿为什么杀她？”
“要不是她，大小姐或许能逃出生天。她是魔教妖人的帮凶，是她把大小姐捆起来的，不然大小姐一定能逃走。”
他这意思是小舞和神秘人是一伙的，小舞捆住莫筱，神秘人再给莫筱下蛊虫，嫁祸给轻栎。
“出事那晚，你亲眼看到她捆莫小姐？”
高大尚悔恨的一拳捶地：“没，我被小舞支开了。等我回来时，看到大小姐被铁链捆住，她身上都是虫子，我想冲进去救她，结果被人打晕了。”
“你怎么确定是小舞干的？”
“她把我支开当然是为了方便行事，屋里其他人都不在，除了小舞还有谁能捆住大小姐。而且小舞的双鱼玉佩丢了半个，好端端怎么我来去一趟，玉佩就没了，一定是伤害小姐时，落在房里了。她见我回来，才慌忙离开。”
大王花控美髯一抖，怒道：“好个贼婢子，竟然心怀不轨，勾结魔教妖……咳，魔教中人残害如花似玉的主子。死有余辜！”
不对，高大尚如果当时就发现小舞玉佩碎了一半，他怎么没告诉莫知县，非要等头七让玉儿杀人？就为了弄一出怨鬼索命的戏码，煽动舆论？用舆论来施加压力，全镇追杀魔教五护法倒也讲得通。
“玉儿住在密室里，莫知县知道吗？”
高大尚犹豫会儿，诚实点头。
莫家很奇怪。
火火让金枝将他关押在柴房里，派两个婢女看着他。小舞和神秘人应该有联系，小舞死了，神秘人依然是迷。眼下只剩下玉儿这个线索，把玉儿找出来事情就好办了。
没有光屏通信的武侠世界只能靠飞鸽传书，火火让金枝帮她写张纸条派鸽子送给轻栎。等没人了，她抓着毛笔在纸上写字，一笔下去墨染了半张纸。反复写了几张，字都丑的别具一格。
她揉揉太阳穴，总觉得自己漏了什么。
她和蘑菇聊天：“你听出哪里有疑问吗？”
蘑菇抖抖菌盖，进入思考状态：“守卫！他们为什么那么快就发现你们了？不，确切的说，是那么快就发现琵琶。”
守卫的确来的太快，就像提前准备好要捉她们。
蘑菇进入智者模式：“我分析有两种情况：第一，琵琶是内奸，她出卖了你；第二，莫府在瓮中捉鳖，就等着抓你们。莫府为什么会等着抓你们？因为莫知县知道你们昨晚去过。他为什么知道呢？”
“是玉儿告诉他的！”也就是说玉儿所做的一切莫知县都知道。
“古人对丧葬仪式十分注重，死者为大。作为一个刚丧女的父亲，居然能容忍玉儿在女儿头七夜杀人，还安排第二次伏击。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莫知县有问题。”蘑菇接着分析，“再来说第一种，琵琶如果是内奸，她要么是官府的人，要么就是幕后黑手的人。无论她属于哪派，最终目的就是消灭你这个魔教CEO。建议您继续悄摸摸的暗中观察。”
魔教这次惹上大麻烦了，民不与官斗，官家要插手，它还能扑腾出什么水花来。她想逃避也不行，官府的剑已经悬在她头顶，擒贼先擒王，她这教主当得好惨。
她两腿搭在椅子上，往后一靠：“要不然我直接带小元子回宇宙吧，凭我们的医疗水平肯定能解他的蛊毒，大不了给他换副身体。”
蘑菇呵呵：“宇宙移民局的规定你还不知道？宋元明非我时空人员，要想帮他办理宇宙居民身份证，起码得把他祖上八百代给查清楚，再一层一层上报确认。最少也得一年，这一年间宋元明要被隔离在土星看守室，没有药物治疗，他蛊毒早发了。”
嘤，绝望！
***
莫府增了两排守卫，小竹院也加强巡逻。轻栎和火火站在屋顶俯瞰整个莫府，他们在寻找时机。
月亮悄悄探出云层，呆萌美男轻栎瞬间发出碾压五彩石少女的光芒。他亮到发绿，绿油油像颗顺滑海草在屋顶飘摇。他脸上荧光剂涂多了，像贴了十张微商毒面膜似的。
火火觉得他的中西结合女鬼cos妆还不够吓人，她又揭开一罐猪血泼在他胸前和后背，绿脸上也搽点血。
轻栎贴着莫筱的脸皮，荧光剂混合铅粉擦了一罐，牵动嘴角都会掉下一层粉。
他内心一万点嫌弃：“教主，您这法子行得通吗？”
“女鬼都是加上面部惨绿滤镜，180度照亮你的绿。你现在自带惨绿，你们又都是假李鬼，最终就看谁演技好了。”
“教主，属下的脸还没买保险，万一卸妆后变‘人形绿灯’这么办？”
也对，作为江湖青年迷茫一代代表，轻栎的脸一旦坏了，日后的耽美作家事业可能会面临山体滑坡。
她豪气云干，承诺道：“本尊答应给你的脸天价投保黄金五百两。”
“谢教主。”
玉儿等会儿见到“莫筱”一定会有话说。
“记住我让你问的问题。”
“是。”轻栎摸了下怀里的东西，消失在屋顶。
子时鬼门大开，阴气深重，四月的冷风阴嗖嗖的从竹林吹过，竹叶沙沙作响。一眨眼有白影闪过，小竹院的守卫强打起精神。
“奴死得冤啊……”幽怨的女鬼叫喊声在小竹院飘荡。
守卫面面相觑，立即提起武器冲进小竹院。
白影飞过落进竹林里，守卫们紧张的不敢上前，他们刚刚清楚地看到一张鬼绿的脸，正是冤死的大小姐。
“头儿，这怎么办？”
“怕个屁！快去请道长来。”
小守卫撤离队伍，其他人半包围靠近竹林。轻栎阴森森笑着，飞出竹林穿过守卫队伍忽然又消失了。
“鬼呢？”
“鬼他妈还能通知你她在哪儿？快包围右屋！”
小守卫惊声尖叫，他才跑到月洞门边，一颗惨白的人头就倒挂在他面前，他看一眼可怖的鬼脸就被吓晕，倒地。
“奴死得冤啊……”
守卫们围着右屋一个个被吓得瑟瑟发抖，竹林里沙沙沙乱动，轻栎折了几截竹枝，飞身而去，竹枝也随之插入守卫身体，血溅当场。
“大小姐饶命，饶命啊。”守卫们跪伏在地，不敢抬头。
他们保护右屋，里面必定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