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聊几句,女孩便注意到了蔚溪井身旁的阿典,大眼一亮,夸张惊叹:“这是你新交的女友吧?噢,她很漂亮!”
后一句是对着阿典说的,同时还热情地拍了拍她手臂,算打招呼。
阿典眉头一抽。
“你奶奶呢?我想我该去问候一下。”蔚溪井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转移开话题。
“楼上,在阳台晒阳光。她今天心情不错,真幸运,你可以有一个很愉快的聊天,去吧!”她指了指那边楼梯方向。
蔚溪井点点头,转过脸来,问阿典:“能在店里坐会儿吗?十分钟后我就下来。”
“嗯。”她配合应声。
等蔚溪井上楼后,金发女孩立即笑嘻嘻招呼阿典,指着吧台前面,请她坐下,“你有兴趣尝试店里最新款水果系列冰淇淋吗?”虽然是问句,不过,她完全没等阿典回答便兀自动起手来,“我保证很美味,哈哈。”
阿典从没吃过冰淇淋。
她刚想婉拒,却见对方已经兴致勃勃地把机器打开,只好勉强微笑地点点头:“谢谢。”
或者,也可以尝试一下。
女孩很热情,兀自哼着歌,咿咿呀呀在机器前忙碌,很快就把好看又美味的蓝莓冰淇淋装杯好了,推到阿典面前。
玻璃杯装的,装饰得很漂亮,蓝莓一颗颗聚在中央,和草莓一起点缀着细腻的果酱,边缘还铺了层细碎的巧克力粉末。
轻舀一口品尝,确实美味极了。
“你和Neil认识多久啦?”她一手撑着脑袋,靠在柜台上,笑吟吟地打量阿典。
“刚认识吧。”
“噢!Neil这个人呢,还不错的。他经常待在拉斯维加斯,不过很多时候也在澳门,都是有名的赌城啦。哈哈,我觉得玩牌好酷的,可是他从不教我。”
思维很跳跃,真的是在随便聊着天。
阿典笑了,“玩牌是件很酷的事吗?赌大了,倒容易变得不幸。”
“不不,我只是说说,我对花式洗牌感兴趣,有意思!你和Neil在一起,肯定也去过赌城吧?就是那种,我告诉你……”
“不,”阿典及时打断,笑容抽了抽,“我们并没有在一起。呵呵。”
对方很惊讶的样子,“喔,那很抱歉,看来是我误会了。不过,Neil从没有带女孩子来过这里。”
阿典灵敏地转移了话题:“呃,他和你们的关系是……”
“邻居。”她撇撇嘴,不紧不慢道,“他在十二岁前一直住在旧金山,小时候,我们家和他们家在一块区,还挨着,所以就很熟。他父母很少在家,我奶奶教过他大提琴,关系很好。”
这样啊。
她配合地感叹一下:“喔,小时候没有父母陪伴,跟父母关系应该比较生疏吧。”
不过,无论如何,有父母总比没父母好。
谁知,女孩说:“并不是这样咧,Neil妈妈和姐姐都很风趣,他们经常聊天的,一家人关系也超级好,除了父亲太严肃。”说的时候,眼睛里都泛着丝羡慕与欣喜。
阿典一怔,垂眸。
这样啊。听到的时候,也难以抑制产生了奇异的强烈羡慕。
话音刚落,蔚溪井从楼上下来了。
“嘿,怎么样,你们聊得开心吗?”金发女孩朝蔚溪井发问。
“不错,不过我现在得走了。”说着,他站到阿典身旁,朝金发女孩挥挥手,“再会,六月之前我会回这边。”
女孩有些迟疑,马上问:“对了,你这次不是要回来……”
蔚溪井忽而使了个眼色,打断她的话。
“行吧。”她撇撇嘴,突然,笑得意味深长地瞟了阿典一眼,再盯紧蔚溪井,目光在两人之间荡漾,“我还以为你们在交往呢。”
阿典静声,等着他说明一下。
气氛突然安静,先前在电脑前算账的小男孩突兀发出窃笑声。
蔚溪井一脸淡然,慢悠悠开了口解释:“不,现在没有交往。”说完,就和阿典一前一后走出了店。
对的,是没有交往……
可阿典还是忍不住簇起眉,说是这么说,但怎么觉着,话里面怪怪的?
车上,蔚溪井问:“刚才聊得怎么样?”
“挺好的啊,很热情。”阿典脑袋趴在车窗上欣赏着临海公路的景色,想了想,又把头收回来,补上话:“值得一提的是,她让我体验了一次冰淇淋的滋味。”
阳光斜斜洒在车窗上,透到她清澈的眼睛里。蔚溪井不禁多看了一眼,浅笑:“怎么,从没吃过冰淇淋?”
“是的。”
“你是禁欲系吗?”他嗤笑,一手抚摸着下巴感叹。
“不,十四岁以前的原因是,牙龈不好。十四岁之后……”稍微停顿两秒,“是因为没了一起吃冰淇淋的伙伴。”
气氛好像沉下去了些。蔚溪井忽然笑:“那,感觉如何?”
阿典开始回想,一根手指敲着下巴,略微思索后反问:“你有试过高空跳伞吗?”
听到这个说法,他忍俊不禁,笑开了:“喂,荷官小姐,虽然是第一次吃冰淇淋,可也没必要比喻成这么刺激的感受吧?”
阿典收回视线,轻轻勾唇一笑。
回到邮轮上,正值午后,有些重回船上的乘客用完餐后,已经在露天咖啡厅处饮咖啡。阳光暖暖洒在高层甲板上,气氛静谧而惬意。
在过道上分别的时候,阿典礼貌地道了句谢:“谢了,蔚先生。你让我在停港日度过有趣的半天。”
“该是我谢谢你吧。”他搭着外套的手肘靠着围栏,低头看着她,“关于枪支的事,你可以考虑用我的建议。”
“嗯,好。”阿典点头。
两人对立站着,突然安静,他眼神向某层阳台上的咖啡座飘去:“要一起喝杯咖啡吗?”
阿典略微笑笑,抱臂,“不必了,我想,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忙。”说完,她果断挥挥手,转身就让背影消失在了拐角。
蔚溪井凝着她的背影,眸中波澜慢慢平息下去。
在下层员工宿舍的甲板间内,一个匆忙路过的男子擦身撞过阿典。
阿典正盘算着午餐要吃些什么,也就没注意看前面,这一撞直接撞到墙,她赶紧平衡重心,站直,侧脸看,那名男子已经走开了。
从背影看,有点熟悉。
她晃晃脑袋,继续往前走。刚走两步,就察觉到哪里不对劲——那个方向,不正是监控操作室吗?
想到这里,脑海中没来由闪现出一双深邃的眼睛。
她心一紧,快步朝那里赶过去。
果然!
室内一个人都没有,电脑还是显屏状态。这下诡异了:真是刚才那个男人吗?如果,是的话……那个男人又是谁?就是那酒吧区新来的调酒师?
她立即跟出去看,走廊尽头却早已无影无踪。
这时候,她回想起蔚溪井跟她讲的话,衡量片刻,便去找经理了。
“什么?翻东西?”经理高扬的声音在办公室里震荡,情绪激昂,“不用说,肯定是藏枪那家伙干的!幸好!监控室里的员工昨晚就在加班核查,已经把东西交过来了,你看……”
说着,他转身回座位,迅速打开电脑。屏幕上,立马出现被截取出的重点片段。
阿典凑过去看。
在各宿舍公用的储物柜区里,一处视线死角,枪支是从那里被发现的。角落杂乱,摆放着多余出来的空柜,这些天,偶尔会有人进出取放杂物。
但屏幕上这几个人都没办法确定,因为没露马脚,不好判断。
阿典眸光盯紧,她看见了其中有那名新员工——来自新西兰的调酒师。
现在,疑惑清晰了。
当真是他?
经理见她点击鼠标让画面停在这个人身上,以为有了眉头,赶紧问:“怎么,想到什么了吗?”
阿典收回目光,思索片刻,“没,只是觉得就这个人有疑。”
经理激动,马上接口,指着屏幕说:“看吧看吧,我说新人最有可能了,这么久了,船上还没出过这种事!”
不过,阿典还是保留意见:“只是猜测,刚才……好像看到他从监控室方向出来。”
可惜,晚了一步,并没有拿到他想得手的东西。
“等等,”经理冷静分析了一下后,沉声,“这件事不好处理。镜头里出现的人有好几个,没有铁证,责任不好追究,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
她也对此表示赞同。
那么,要是按蔚溪井说的……
“经理,我看先这样吧。”琢磨几秒后,阿典神色渐凛,眼神深幽处划过精锐。
“你说。”
“他没有得到这个监控镜头,肯定还会有行动。毕竟,枪支的事情员工内部都知道了,也清楚现在在追查。”
经理点点头,“所以,你是说……”
“引蛇出洞。”
“怎么做?”
阿典一边分析一边说:“你先在知情的员工内部散发消息,说枪支的事情查出来是误会——假装误查了,并装作不在意,把这件事情敷衍过去。而那个人,肯定会因为放心而敢于进行下一步动作。”
她接着说:“然后,我们就暗中盯紧观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