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谕旨像聘礼一般随着洛安随从的人马就入了将军府。
洛将军自然是没见过如此阵势,还想着莫不是洛云云被当今殿下瞧上了赶着忙着下了聘礼?便唤着丫鬟给自家千金收拾行装。
看着爹爹招呼着,洛安脸色一黑,坐着不语。
“爹爹尚且不用忙…”
洛云云笑着打趣说,“可不是我被那个绝世太子瞧上了,而是另有其人。”
说着洛云云轻轻抿了一口茶,抬眼就望向了端着茶杯的洛安。
“你说是不是啊,我的少丞相哥哥…”洛云云话语一出可更是让洛将军满头雾水猜不透。
“休得胡说,明明是太子殿下纳妃,与你哥哥有何干系?”
一同前来的随从总管太监却是让着一家人逗乐了,赶忙解释。
“洛将军,今日皇上见太子殿下与少丞相相见恨晚谈,笑间甚是默契。想着太子年少,所以让少丞相进宫帮助太子熟悉政务。又可锻炼少丞相的能力,自然是一举多得。”
到底是宫里的老人儿,说话也是左右逢源滴水不漏,好一个相见恨晚,早知今日当初就不必应下爹爹交付的这档子差事,洛安心里五味杂陈的很。
洛淮江虽是一个武将出身,但也是行走于朝廷几十载,进宫看似好事一桩,但瞧见自家儿子这番光景,也心里有个明数。
“这皇上怎么就相中了洛安?京都才俊不乏,况且家里只有洛安一个独子,夫人难免是儿女情长思子心切…”
“皇上的美意,想着将军夫人也不会…”
“自然是不会…”
洛淮江看着事情也无法改变了,自然是笑脸相迎,犯不上和皇上身边的红人为此事有了间隔。
想着洛安自幼聪慧自然是懂得如何脱身,怕是太子厌倦了也就打发洛安回来了。
整顿好行装衣物,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倒也是迎进宫去的轿子参数也都全部按照近似太子的规格来。
玉色珠帘从矫顶一泻流下,耀眼的黄色纹路布满整个矫身。淡黄色的窗布随风摆动。
仿佛是怕这京都的百姓不晓得一样,单是看随行人马仿佛就要堵满了街巷。
街巷中涌出的百姓见是宫里的车架赶忙停下手里的勾当行叩拜之力,但即便如此嘴里却是消停不得。
“这是迎娶了那个府上的千金竟如此阵势…”
“哪里是千金?”
“不久之前太子不是才要择妃嘛?”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择妃没成,反倒是招了少丞相…”
“这可是一员良才不过也是可惜了…”
………
议论说实属聒噪,惹得轿里的洛安更添了几分无理由的怒气。
“停下…”
声音不算大,却属实是让抬轿的轿夫一惊,连同轿内的洛安也是愣了一下,敢拦太子的人…来者不善啊。
洛安伸手掀开了轿子的帘幔,并且示意轿夫落轿。来者是个护卫模样的人,黑俊的脸庞上一道明显的刀疤让人不寒而栗。
此人见到洛安主动停下,麻利地是从马上一跃而下,双手抱拳行了个军礼。
“拜见洛少丞…”
“你是?”洛安从脑海中仔细搜寻也没找到自己曾结识过这么一位人物。
“在下大王爷的贴身侍卫,暗影…王爷久闻少丞相的远名,又是十分看中您的学识。近来王爷得了一本战略之策,想与您讨教一番。”
说着并从怀里掏出一张令牌,洛安抬眼望了望上边清清楚楚的刻着王爷府的名讳,看来是假不了。
不过说是讨教倒不如说是来“抢人”罢了。不过这当今太子不学无术,谁有晓得那一天圣上就会废储另立他人?其中若是真的再立太子,肯定是要落在大王爷身上了…
而此刻在街边酒馆里的某个人正听着曲儿斗着蛐蛐儿,不亦乐乎。赵钰则是一旁来回走动,真的是一副“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样子。
“太子殿下,您倒是拿个主意啊…”
“出门在外不能喊太子,教给你多少遍了,怎么就记不住那?”
“您是太子,若是当街让人去将洛丞相劫了去,这怕是…”
“怕是什么?”
顾肖边问边盯着瓮里的两只争斗不休的蛐蛐儿好不热闹。
一只深褐色,一只灰棕色,明显的灰棕色是要比深褐色的那只看起来幼小一些。深褐色攻势强烈,肯定是占着上风头。灰棕色的就是弱势很多了,总是闪躲也不怎么进行反击…
“太子殿下…不…主子…爷你就别看斗蛐蛐儿了。都什么时候了?”
“稍安勿躁嘛…赵钰猜那个能赢?”
洛安手里的折扇开了又合,打量着蛐蛐儿瓮里的小东西。
“主子,你可是拿个主意啊…”
“赵钰啊…我赌这个小的胜…”
深褐色的蛐蛐儿前期攻势太过频繁后期无可厚非的败下阵来,而灰棕色的蛐蛐儿则是仿佛看出了对方的致命弱点一般,所向披靡全然不再是刚才那副光景。寥寥几下猛攻,对方就成了手下败将…
顾肖用折扇的扇柄将残兵败将连同手里的折扇隔着窗子扔了出去。
酒馆坐落于洛安所在轿子的后方,本来就是小物件如果不是洛安自幼武将世家出生,倒是也不会觉察出这么小的动静。
而身处闹市距离又很远的暗影就算是武功高强也自然是察觉不到此番动静。
洛安轻轻一瞥便望见了酒馆开着窗的二楼。看来自己也是个香饽饽,一个明一个暗…
不过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洛安暗暗咂舌。
“替我谢过大王爷的好意,不过是我洛某人才疏学浅做不到文武双全,所以兵法战策还请大王爷另请高明,属实自己能力有限,也多谢大王爷的抬爱。”
说完又用余光瞥了眼二楼一闪而过的身影…
此时酒馆二楼。
“主子,这洛丞相竟然回绝了大王爷…应下来跟咱们回储君殿了…”
“赵钰…为何你要如此惊讶那?难道你也觉得我这个储君殿容不下这尊大佛?”
顾肖手里的茶杯下意识的紧了紧,赵钰望着自家主子变了脸色,立马低着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主子,您晓得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奴才嘴拙…”
“赵钰你能不能改一改动不动就跪下的毛病,我也没说要责怪你…”
赵钰的此番举动属实的又逗笑了顾肖,心想怎么自家的人越养反倒是越胆小了?
“奴才晓得了,主子接下来咱们去哪儿?”
“什么去哪儿?当然是班师回朝…怎么说也不能不尽地主之谊,以及阿玛的良苦用心…”
而街道上的人马又开始活动起来,恢复了往日的喧嚣。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
储君殿里时常热闹,今天自然更甚,张灯结彩,连那只顾肖捧在手心里怕丢了的彩尾鹦鹉都特地挂了出来,充当一个吉祥物。这个阵势有一种娶亲纳妾的感觉…
轿子自然是不敢大摇大摆的进了储君殿,毕竟这洛安再尊贵也比不得这太子殿下的身份。
此时的太子正坐在摇椅里打着哈欠,其他的人反倒是忙里忙外。仿佛这洛安请过来不是辅佐他太子的,反倒是辅佐这储君殿上上下下的宫人的…
“殿下,这洛丞相已经快到殿门口了…您看是迎在咱们的正殿还是偏殿?…”
上前禀报的是一个不熟悉的小厮满脸横肉额头一颗黑痣自然是好不面善。
“洛少丞此乃难得一遇的良才,自然是迎在正殿。这点眼力都没有…要你何用?”
顾肖眯着眼扫了一眼上前禀报的小厮嘴角一扬,起身抬腿就进了正殿。
退身而去的小厮,收敛起刚才的笑意,眼角泛起点点寒气…
轿子迟迟不落地反倒是让洛安舒了口气。
“洛丞相…”
听见有人喊自己,洛安本以为是储君殿里的那个小厮前来传报,可紧接着落了轿子,轿夫掀开帷幔被迫才看清楚这哪里是小厮,分明是个“烫手山芋”。
大王爷就立在储君殿外,与洛安也就几丈的距离,这反倒是让洛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看来是侍卫办事不利,只好是亲自出马了?不过这大王爷恐怕是也太过于自信了,“家门口”抢人?
正当大王爷要开口时,眼前一袭黄衣的出现给这件事来了个终结。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口同声一般。
“皇阿玛…”与洛安相比大王爷此时更是一脸尴尬。
“晨儿,想必你是来庆贺你弟得了洛爱卿的?到底是年长自然是成熟稳重一些,往后顾肖有你与洛少丞照看朕也是宽心不少。”
说完皇上的手搭在了顾晨的肩膀上轻轻拍打了几下,以示鼓励,但却让洛安看来意味深长。
储君正殿那边,顾肖正在给鹦鹉投食,吃一颗扔一颗,一番清闲自在。
急匆匆来的是赵钰,面露喜色,“太子,找您安排,小的们将院子“打扫”了。”
“贵客过来,自然是要收拾干净门户,省的让闲人看了笑话去。”
“那没收拾的,还用留着嘛?” 赵钰询问道。
“今天扫除了一个“丑角”,想着明天还会插进来个“旦角”,换汤不换药还是留着吧。也省的再去认识一个不值钱的玩意儿,劳神费心的很…”
手里的吃食也喂得差不多了,紧绷着的脸也慢慢舒展开来,顾肖抬腿离开了,只留下了那只笼子里的彩尾鹦鹉学着人舌…
“丑角,丑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