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菜被三人风卷残云般全都下了肚,徐了凡和顾晓柔吃了牛排就进屋去,路过一桌子残羹剩饭时,顾晓柔忍不住开口道:“暮水姐姐,你还会做菜啊?闻着味道感觉也不怎么样嘛。”
“我做的。”江白洲叼着一根烟,闻言挑了挑眉,“不怎么样?不如我们比一场?”
叶暮水“噗”的笑了一声:“江白洲,我就说你小气你还不承认,跟不会做菜的女孩子比你这不是欺负人么!你要学会听进去别人的建议,别人闻着味道不怎么样,说明你色味俱全,还差香啊。”
江白洲站起来,吐了口烟,眼底泛着笑意。
顾晓柔一张脸通红,不由得开口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你就很会做菜么!”
“挺会的啊,”叶暮水脸不红心不跳的开口,“你看我一个人在肯尼亚待了两年都还没饿死,不是恰好证明了我挺会的?”
“你——”顾晓柔指着叶暮水的鼻子,半晌都没憋出一句话来。
最后还是叶暮水起身握住她的食指往下一摁:“行了,小姑娘,你跟我这置什么气呢,看得那些宫斗电视剧还不能让你明白么,你得拿住徐了凡这个正主,才是阶段性的胜利啊!”
“又怎么了?”上完卫生间出来的徐了凡见到眼前这一幕场景,微微一愣,眉头紧跟着皱起来,“怎么又吵起来了?”
顾晓柔那张百变的脸顿时化为了绕指柔,撇嘴哼了一声,扭头便走,徐了凡看看叶暮水又看看顾晓柔,像是在纠结该追谁。
“我不需要。”叶暮水忙摆了摆手。
徐了凡将牙一咬,往门外追去——也不怪他担心,这荒郊野外的,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大型动物,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儿,徐了凡估计也不太好交代。
Ann已经进厨房去,剩下叶暮水同江白洲两人站在酒店门口往外看,顾晓柔和徐了凡的身影逐渐远了。
“你心里就一点不生气?”江白洲说话间有烟草味浸润而出,一片雾蒙蒙将视线遮住一半。
叶暮水从包里嗑出一根女士香烟:“借个火。”
江白洲侧过头来,努了努嘴。
望着对方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叶暮水罕见的犹豫了一瞬——她知道江白洲是个帅哥,但没有想到离得这么近了居然还这么好看精致,偏东方的长相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剑眉星眸,鼻梁很小幅度的驼峰,高挺,嘴唇略有些干燥,但并不影响人欣赏他好看的唇形。
这样的一张脸,用一种很深邃的眼神看着你,淡淡的烟草味从彼此的呼吸之间过渡,像是整个人都麻痹在了尼古丁之中。
“嗯?”江白洲意识到叶暮水在发呆,于是一只手点了点她的肩膀,轻轻拽了一把。
叶暮水这才惊醒过来,下意识的怼了上去,女士香烟和他那几乎快燃到尽头的烟星轻轻靠拢,仿佛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彼此的呼吸交缠,相撞,刹那间连江白洲都愣住了。
如此静寂足足持续了有一分钟,才被旁人打破。
“暮水姐姐,你还抽烟啊?”
是顾晓柔的声音。
叶暮水猛地往后退了一步,靠在墙上,罕见的拘谨,微微垂下头。
顾晓柔被哄回来了,心情显然不错,往里去了,紧接着,徐了凡也皱着眉看了叶暮水一眼,才往里去。
“了凡哥哥,你快一点,说好要帮我过这一关的!”
徐了凡跟进去,路过江白洲时压低声音似乎说了句什么,叶暮水并没有听清楚。
“咳……”叶暮水干咳一声,打破这令人头皮发麻的沉默。
没了话题,所以她刻意将之前江白洲问的那一句捡了起来,道:“也不算是一点都不生气。毕竟我和徐了凡七年的感情,突然被个小丫头横插一脚,换成是谁心里都不乐意。”说罢,她挑眉一笑,道,“只不过,既然我和他已经分了,他的一切,也就管不着了。”
江白洲站直了身体,将手上那根已经燃到尽头的烟给熄了,往一旁的垃圾桶扔去:“这世上没什么是过不去的。”
叶暮水刚觉得一阵感动,就听到江白洲继续道:“没了一颗歪脖子树,你还有一棵常青树——”
看他那模样,显然是又要为自己打call,叶暮水连忙截断了他的话:“不,我还有一整片森林。”
江白洲:“……”
江白洲,KO。
叶暮水冲他得意一笑,取得阶段性的胜利让她几乎忘乎所以:“你不是挺会说的么?”
江白洲深深地看着她:“你的确拥有一整片森林,不过我努努力也能把森林全给砍了。”
叶暮水:“……”
行吧。
第二天一大早四人就出发前往博格利亚湖,清晨的天气尚算凉爽,车行驶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之中可以偶尔看到动物攀爬而过的身影,愈发靠近博格利亚湖时,人就多了起来,想来都是起早看日出的。
只是今天的运气不太好,天色有些压抑,想来不会有日出。
一个小时之后,四人抵达了目的地。
从车上下来,叶暮水的呼吸便被眼前这绝色美景给攥取了,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凝滞了一瞬之后,叶暮水飞快的往车的方向跑去。
江白洲一怔:“怎么了?”
下一秒,却见叶暮水猛地拉开了车的后备箱,从中取出自己的“摄影套餐”,一边剥开外壳一边往湖的方向跑去,险些一个踉跄直接栽向地面。
江白洲愣怔了看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叶暮水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叶暮水选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架好三脚架,开始调整焦距,江白洲紧跟在她身后,却也不开口打扰她。
红鹳,俗称火烈鸟,是一种美到极致的动物,它隐喻自由,肆无忌惮的挥霍自己的生命与岁月。
泛着浅蓝与碧绿的博格利亚湖之上,枯萎的树干毫无生机的漂浮其中,栖息的火烈鸟却舒展着艳丽的红色羽毛,成群的拥簇在一起,轻点水际的翅膀宛如一只热烈奔放的西班牙舞蹈,大片的红色几乎将整个世界给全数遮掩,有极多人称火烈鸟跳着永不停息的弗拉明戈,叶暮水直到此刻才真正明白。
她惯于拍摄特写,从未尝试过如此大面积的拍摄,更遑论眼前的火烈鸟足足有上万只,可拍出来的效果竟然出乎意料的好。
透过摄影机看到的世界,与双眼所看到的,截然不同。
叶暮水抬起头,用双眼看向这一片绝美之境中的红鹳。
“很美。”江白洲低声道,“或许这就是相片的意义,将那些可能再也不会记起来的回忆,永远的存留在相片之中。”
“是啊,”叶暮水看向对方,嘴角是浅浅的笑意,“所以,我从来不是为了赚钱,亦不是为了出名,只是……”
“很喜欢而已。”
叶暮水大学学的便是摄影,和徐了凡是同一个班的同学,到如今细细数来,当初的同学还在拍摄的已经寥寥无几,而叶暮水已经算是继续这一行里混得还算不错的了——也在国内拿过几个奖项,虽说不至于顶尖,但养家糊口绝对没什么问题。
如今的她仍在继续梦想,徐了凡却已经只用眼睛记录这个世界。
“走吧。”
江白洲帮她收拾东西,“其实有时候也应当尝试着用双眼看一下这个世界,不同的角度都会给你带来不同的感受。”
“嗯。”叶暮水没有把江白洲的话放在心上。
四人只在博格利亚湖待了两个小时便打算打道回府了,一大半的时间都耗费在路上,对于徐了凡和顾晓柔来说都不算是什么特别舒服的旅行回忆,叶暮水却很是满足。
拍到的照片可以回去处理一下,拿去参赛,她已是非常满足。
于是四人下午的时候出发往回走。
三日时间匆忙而过,徐了凡始终都没有找到机会同江白洲单独相处,直至江白洲再度进厨房区料理食材,而顾晓柔也沉浸在游戏之中时,徐了凡才得了空。
叶暮水从房间出来,刚要去厨房帮忙,便被徐了凡拦在了楼梯口。
“我们聊聊。”徐了凡说。
“我觉得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聊的了。”叶暮水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想要越过他往外走。
徐了凡干脆摊开了手,挡住了她的去路,然后沉声道:“暮水,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之前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但是我不想跟你认真。”叶暮水没有想要拖泥带水的意思,于是干脆直接的摇头,“我也不是跟你闹脾气耍任性,这一点,我希望你可以明白——”
“暮水!”
徐了凡低喝一声,突然跪了下去。
叶暮水瞳孔园睁:“你——”
下一秒,只见情绪已有些失控的徐了凡突然从自己的兜里掏出来一个浅金色的小盒子,叶暮水心里一跳,升起一抹不祥的预感。
果然,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颗至少十克拉的钻戒,亮得人头发晕。
“暮水,嫁给我。”他非常不容置否的说。